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第39章

火气上头€€,简寻说话也失了分寸:“殿下€€的意思,便是€€相对江家听之任之?任由这些人€€欺凌百姓?”

宁修云深深地看着他,知€€道他此时的怒火从何而来。

原书中未提及简寻在江城的往事,但简家究竟如何寞落,还是€€说过一二。

当年嘉兴帝南巡至江城,恰逢江家老侯爷刚刚举家迁入江城,老侯爷乃是€€三朝元老,在夺嫡之争中多方斡旋,原是€€先太€€子一党,后来先太€€子不知€€缘由暴毙而亡,老侯爷急流勇退来到江城,但他麾下€€子弟众多,在朝中根基深厚,不是€€举家迁往江城便能€€斩得断的。

彼时嘉兴帝刚刚登基,他尊敬这位元老,在有人€€告江家御状时,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大事化了小事化了,致使含冤者死不瞑目。

而当时告御状的是€€位年轻的秀才,伸冤未果,被此事困顿几年,最终郁郁而亡。

这个秀才,便是€€简寻的父亲,曾经€€才学仅在敬宣侯之下€€,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人€€,却在此后一蹶不振,没几年便撒手人€€寰。

简寻的母亲早在生他时便难产血崩而亡,其父一去,简家便只剩下€€简寻一人€€。

此后多年寄人€€篱下€€,虽然敬宣侯待他不错,但简寻到底失了亲缘。

简寻眼中的愠怒看得宁修云心尖发疼,他似乎能€€想象到年幼的简寻举目无亲时的茫然和恨意,他如此抗拒皇室中人€€,皆源于此。

宁修云长叹一声,开口道:“孤在你眼里,便是€€个窝囊怕事的?还是€€说,你也觉得孤是€€冷血薄情之人€€?”

简寻被这一句反问拉回€€了理智,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再度询问道:“可今日,那木匠不顾性命只为给儿女伸冤,殿下€€为何……如此愤怒?”

宁修云差点又气笑了,他道:“你果然是€€傅如深派过来的卧底?傅如深以冤情相要挟,只为了借孤的手除掉江家,这些你分毫都看不见?”

简寻的确不懂,他反问道:“可若结果是€€好的,殿下€€何不顺水推舟?”

€€€€但那样的话,身居高位者和傀儡何异?丝毫没有主见,只能€€被手底下€€的人€€裹挟,被迫做出选择。

宁修云下€€意识地在心中反驳,但他猛然想起了原书中所说的剧情,简寻那堪称顺风顺水的称帝之路。

可简寻本不是€€长袖善舞、善弄权术之人€€,那些登基称帝后,所谓的利国利民之策,究竟是€€出自简寻本意,还是€€有心者故意引导?

诸如裴延之流,到底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光是€€想想就让宁修云难以接受。

宁修云眼中带上了些许认真。

“简寻。”他轻声唤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经€€地叫简寻的名字。

简寻疑惑地抬头€€看他。

就见身穿蟒袍的太€€子从主位上站起身,让开了主位,指了指那把很有象征意义的椅子,说:“坐下€€。”

“什么€€……?”简寻有些困惑,不太€€明白太€€子的意思。

宁修云重复而肯定地说:“孤让你坐下€€。”

简寻看着空下€€来的主位,在遵从命令和装傻之间犹疑,但看太€€子殿下€€不虞的视线,他还是€€选择了前者,从善如流地在主位上坐下€€。

宁修云踱步到简寻对面,说:“若是€€你坐在孤的位置上,一城叛军以城中平民为要挟,要你割让另两座相邻城池或是€€以性命相抵,简卿觉得,该当如何?”

简寻沉思片刻。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逆不道,但不愿违背本心,面前的太€€子也不是€€想听他句句恭维,于是€€他说:“若有那一日,属下€€原为殿下€€解忧,即便属下€€身死,也不希望有无辜者含冤。”

他会想一切办法二者全€€部保全€€,若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不吝啬于牺牲自己€€。

宁修云看着他,仿佛能€€看到简寻赤诚的灵魂,在熠熠生辉,从第一次相见开始至今,都是€€他沉醉迷恋的模样。

或许是€€自己€€藏在黑暗里太€€久了,宁修云格外艳羡阳光。

“你啊,将€€来有一日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宁修云打趣道,微微俯身细细端详简寻俊朗的眉眼,他说:“简卿有心是€€好。”

“但孤不允。”

但凡身居高位之人€€,总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简寻如今看不见,不理解,宁修云并不觉得那是€€简寻的错处,今后他会告诉简寻,掌权者应当如何作为。

不过虽然有许多顾虑,宁修云仍然可以承诺:“孤答应你,今后在太€€子的位子上一天,绝不让一人€€含冤而死。江城势力错综复杂,但孤一定会将€€其连根拔

起,今日的江成和便是€€第一个。”

简寻如坐针毡,从听明白太€€子的话开始就有种火烧眉毛的急切想从主位上站起来,但太€€子没有开口,他一时间不敢动作。

简寻坐立不安地说:“属下€€明白了。”

太€€子轻笑一声,道:“我以为惩办了江成和你会很开心。”

当日醉风楼一夜,简寻为了刺杀江成和吃了不少苦头€€,如今他以太€€子的身份入江城,合该从江成和开始发落。

但江成和只是€€一个开始,只按下€€一个江成和算不了什么€€,他要尽可能€€清楚这些毒瘤。

此后还有江家,有江城其他世家权贵,为非作歹之人€€,甚至是€€……龙椅上那位。

宁修云目光阴翳,他不能€€如此明说,便将€€桌上果盘里的蜜饯拿起来一颗,递向简寻。

“算了。给你。不知€€道有毒没毒,拿着玩吧。”

说完他转过身,缓步出了正堂。

只留下€€简寻一人€€,看着手里的蜜饯,深深地疑惑了。

蜜饯散发着一股甜腻的气味,仿佛在诱惑人€€将€€它放入口中。

但想起太€€子那句“不知€€道有毒没毒”,简寻便歇了这个心思。

简寻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

€€€€起码看着挺甜的。

第33章

江成和因€€不敬太子而被下狱一事在江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连带着江家为太子准备的接风宴遭人€€下毒意图谋害太子的消息,也跟长€€了脚似的迅速传遍了江城的大街小€€巷,短短几日就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家几€€度派人€€封锁消息未果,不但将事情越炒越热,稀奇古怪的各种谣传也跟着横空出世€€。

什么“江家目无尊上”、“一日在江城一日都是土皇帝”甚至连“江家有谋逆之心”这种传言也甚嚣尘上。

江家成了彻头彻尾的焦点€€,陷入舆论风波中无法脱身,料想€€江成和不敬太子一案开庭之时,围观的百姓都能把郡守府的门槛踏破。

而除此之外,唯一一个受益者估计就是靠此事大出风头的简寻简公子了。

这位曾经名声不显的敬宣侯府公子,在这投毒案上捉拿凶手€€有功,据说太子身边一众自国都带出来€€的高手€€,在简公子面前都要黯然失色几€€分。

江城一家茶楼里,高台上的说书人€€抑扬顿挫地说:“只见简公子长€€刀一出,杀气凛然,说时迟那时快,刀光剑影飞掠而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句‘刀下留人€€’……”

只听醒木一拍,说书人€€赔着€€笑补了一句:“€€€€预知后事如何,窃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说到高/潮之时戛然而止,将故事卡在最关键的地方,底下顿时一片嘘声,听书的客人€€一边嘀咕店家不做人€€,一边骂骂咧咧地付账,顺便预约了明日的位置。

看样子这出简公子巧破投毒案已经成了茶楼里的必备剧目。

没有人€€注意到,茶楼门口一架不起眼的马车在一段精彩的故事之后,悄悄驶离了原位。

马车行进的速度不快,驾车的男子稳定€€好车速,向车里的人€€询问道:“公子,这便是护卫营几€€日努力的成果了,可还有什么要调整的?”

马车里,宁修云撑着€€下巴,边上的窗帘拉上去一截,他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护卫营的确按照他的命令,将江家的丑闻传得人€€尽皆知,顺便让简寻在江城彻底出了名。

只不过宁修云没想€€到的是,这帮人€€添油加醋整出来€€的话本子,情节那么雷人€€,尴尬得他想€€找个地缝转进去。

估计简寻本人€€这段时间是不敢去茶楼酒馆这类的地方闲逛了。

可强求话本子的质量,就有些为难护卫营这帮大老粗了,据说就这么个破本子还是沈三求了那位抄记档的中书令写出来€€的。

至少很接地气,符合百姓们对娱乐活动的需求。

宁修云有些违心地称赞道:“这差事办的不错,裴延知道之后,是什么反应?”

驾车的沈三许久不回御前,这次正好把自己最近的收获一股脑地汇报上来€€。

沈三说:“裴三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出来€€听过一次说书,看着€€不反感也不赞同,车队里不少人€€来€€旁敲侧击地问过裴三是不是和您离心,裴□□驳了。”

沈三说到这里还有些不解,裴延的反应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本以€€为裴三几€€次在太子殿下那里遭了冷眼,对太子殿下的态度势必会寡淡下来€€。

实际上裴延完全和个没事人€€一样,表现得还是一副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的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马车里的宁修云沉思片刻,道:“由他去吧。他若有什么异常举动,你要第一时间回禀。”

“属下明白。”沈三恭敬地问:“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就去……郡守府吧。”宁修云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

来€€了江城这么多€€天,也是时候该做些正事了。

沈三收到命令立刻调转了马车的方向,向着€€江城郡守府驶去。

郡守府就位于江城正中心,和各个世€€家气派的宅邸相比,郡守府就显得十分寒酸了。

宁修云从马车上下来€€,就见正门和牌匾的朱漆都快掉光了,门口两座石狮子也透出一股子风烛残年€€,似乎再€€淋上几€€场雨就会立刻崩解碎裂。

宁修云穿着€€一身玄色常服,锦云绣纹,只在腰带上绣了和蟒袍样式相同的暗纹,看着€€十分低调,唯有脸上的铁面有些引人€€注目。

但好在郡守府门口十分冷清,矗立于闹市,却好像无声之中有种威严的气场,让百姓就算经过此地也会下意识地屏息收声。

傅如深在江城百姓之间的确风评极好,大部分人€€都愿意卖傅大人€€一个薄面。

宁修云盯着€€牌匾看了一会儿,等到沈三停好马车,这才€€大步走上前去。

正门前几€€个守卫见有人€€靠近,立刻迎了上来€€,手€€持兵刃,但刀背向外,态度也十分和善:“公子,若有诉状可击鼓鸣冤,若无要事便不要在郡守府门前徘徊。”

宁修云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着€€的确像哪个风流的富家公子,此时他还未开口说话,身后的沈三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腰牌展示给守卫。

腰牌上挂着€€金穗带着€€小€€小€€的盘龙佩,正面金色的大字€€€€“御”。

此乃天子御令,太子出国都时由嘉兴帝所€€赐,见此令牌如见圣上亲临。

宁修云如此正式地带着€€御令来€€此,是为了按照南巡的规矩查看郡守府。

南巡的目的无外乎便是深入百姓之间、体察民情。按照之前的惯例,宁修云需要巡视江城所€€有的行政机关,包括郡守府、衙门、驻军营等等。

他这次来€€得急,并未提前告知傅如深,也是为了探探傅大人€€的底。

守卫见到令牌瞳孔骤缩,当即便要跪地行礼。

但正门之前人€€多€€眼杂,沈三伸手€€虚扶住守卫。

宁修云道:“不必多€€礼。带孤去见见傅大人€€。虽不是有冤案要陈情,傅大人€€应当还是有时间见孤一面的吧?”

“那是自然。”为首的守卫连连点€€头,手€€一挥,让同僚打€€开了郡守府的大门,自己则亲自带着€€突然造访的太子向郡守府正堂走去。

郡守府内和正门一样,略显破败,和傅如深这个人€€一样,年€€过四十就已经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之感。

整个郡守府都突出一个表里如一,外面是如何寒酸,里面也是如何家徒四壁,连边上几€€个兵架上放置的兵甲都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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