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第75章

而简寻则像拖死狗一样抓着梁番的后衣领把这个吓得€€腿软的宦官拖进了院子中。

简寻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衣袖上€€好像还沾了血,估计抓梁番的时候还和人动过手。

宁修云问:“不顺利?”

简寻摇了摇头,否认道:“他身边那个守卫武功不错,但也没什么麻烦。”

简寻说着手一松,梁番“哎呦”一声€€整上€€半身撞在地€€上€€,瞬间吸引了院子里其他人的视线。

梁番双手被简寻绑着,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他在地€€上€€蛄蛹几次,才好不容易翻过身,正着跪在太子面前,抬眼看到石桌边那位青年的长相,呼吸一滞。

“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梁番颤抖着一磕头。

他穿着一身灰色长袍,料子做工绣样都是一等一的好,比宫里那些值守得€€太监过得€€滋润太多,看起来甚至都不像一个宦官,更不像是曾经做过许多年奴才的样子。

江城这么多年,把这个趴在阴暗处吸百姓

血的蛀虫养得€€膘肥体€€壮,甚至能€€让人尊称他一句“老€€爷”。

梁番近乎五体€€投地€€,噤若寒蝉。

那拿着长刀而来的青年武功太高,他的护卫没来得€€及掩护他逃走便已经尽数被杀,后他又眼睁睁看着青年叫来人,把他的住所抄了底,看着东西一箱箱抬走,他心都要滴血了。

那可都是别人孝敬他的奇珍异宝,还有从醉风楼昧下来的银钱,现在,都是太子的了。

梁番一度以为这是群土匪,见到那石桌边的白衣青年才知道是太子派人做的。

宁修云瞥他一眼,淡漠道:“梁公公眼力不错,还能€€认出€€孤来。”

梁番一个激灵,没想到太子竟直接点€€明了他的身份,他颤声€€道:“殿下和陛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即便离京二十载,老€€奴还是认得€€出€€来的。”

宁修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原来如此,嘉兴帝在做假脸的时候还考虑过这层因素,还真是用心良苦。

“原来如此。你既然是今上€€身边的老€€人了,就把二十多年前今上€€南巡的所有事情,一字不落地€€说来。”

“这,殿下……今上€€有令,即便是皇室中人,江城的事情也不能€€外传。”梁番犹豫着说。

“是吗?”宁修云抬眸看了一眼简寻。

简寻手一抬,长刀出€€鞘,挥刀插入地€€面,雪亮的刀锋距离把梁番的脑袋劈成两半只有一寸之遥。

梁番唰的冷汗都下来了。

宁修云笑容温和地€€看向梁番,“你自己选。”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梁番咽了口唾沫,“奴才……说。”

梁番挑着和太子有关的重点€€,从嘉兴帝南巡的第一日开始,直至回到国都的旧事一一道来,宁修云也知道了原身的身份以及醉风楼的真正由来。

当年嘉兴帝在江家老€€侯爷暗中帮助之下,杀了自己七个弟弟,包括一母同胞的太子宁鸿朝,先€€帝其他诸子年幼,弥留之际只能€€将皇位传给这个资质平平的大皇子。

嘉兴帝初登基时,民间便有流言说他残害手足,孽力会回馈到自身的子嗣上€€,若不诚心忏悔,必然断子绝孙。

嘉兴帝原本是不相信这个流言的,但他三十六岁登基,原本便有一个儿子早夭,登基时公主倒有七八个,皇子却只有一个独苗苗,流言传开的第二个月,十七岁的二皇子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病逝,此后有七个嫔妃产子,公主平安降生,三个皇子全部早夭,一个也没活下来。

嘉兴帝终于慌了,直到三皇子的生母良妃有孕,嘉兴帝发现良妃与一大臣私通,孩子是个孽种。

嘉兴帝怒极,但他对流言心生恐惧,越恐惧就越想验证流言到底是真是假。

于是三皇子在嘉兴帝的默许下得€€以降生,同年另一位嫔妃诞下四€€皇子,四€€皇子胎中不足不出€€一月便夭折,三皇子却身强体€€健,半点€€看不出€€夭折的征兆。

嘉兴帝信了。

他本就沉迷道法,见到如此玄异之事,容不得€€他不信。

为了对外破除流言,他甚至让三皇子和其母良妃一直苟活。

之后嘉兴帝开始夜夜梦魇,梦见他杀死的弟弟们从地€€狱爬上€€来向他追魂索命,将他的儿子全部带走,要他断子绝孙。

嘉兴帝无法,便从民间请回了如今的国师,国师为他指点€€迷津,说破局之法在南方,嘉兴帝便下旨南巡。

直到来到江城,偶入玄青观,玄青观观主给嘉兴帝指路,说他会遇见一个美艳女子,那女子会让他喜得€€麒麟子。即便不知姓名,不知样貌,嘉兴帝也会一眼认出€€她€€来。

这便是宁修云看到南巡记档上€€关于玄青观的那一段的由来。

后来嘉兴帝在江城一个偏远村庄上€€见到了先€€皇后尉迟瑜。

尉迟瑜是自北境一路逃到江城的胡姬,那个时间北境动乱,出€€逃的人不在少数,但跨越一整个大启跑到江城来的还真没几个,尉迟瑜是胡人和中原人的混血,大概是有远亲在大启,可惜似乎没有找到。

这两人之间没有爱情,没有相逢后的故事,嘉兴帝强/暴了先€€皇后,令先€€皇后怀孕,囚于南巡车队中,直到班师回朝,先€€皇后诞下一子,难产去世。

宁远自出€€生起便很健康,嘉兴帝被欢喜冲昏了头,一直到宁远五岁时,嘉兴帝才发现宁远的长相有几分胡人的模样。

大启律规定,有异族血统的皇子不可继位,可嘉兴帝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帝位拱手于他人,他让国师给太子批命,说太子若以真实容颜示人会影响国运。

另一点€€梁番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除了简寻都心知肚明,仅用铁面遮脸不保险,嘉兴帝又令能€€工巧匠打造人/皮面具,自此原身以假脸示人。

说到这里梁番甚至挤出€€几滴鳄鱼泪,“陛下在先€€皇后身死时失声€€痛哭,后又善待殿下,许殿下太子之位,陛下真的是将先€€皇后和殿下放在了心尖上€€。”

梁番说这话明显是在拍马屁,但他在叙述时再怎么美化嘉兴帝的行为,都改变不了这个老€€男人强/暴逼迫十八岁的先€€皇后生孩子的恶心行径,简直让人作呕。

嘉兴帝将先€€皇后和太子放在心尖上€€?怕不是失望自己失去了一个生育机器,而自己死后终于有血脉相连的人继承他的帝位。

宁修云嫌恶地€€皱眉,胃里不停翻涌,差点€€吐出€€来。

他寒声€€问:“那醉风楼又是怎么回事?醉风楼里那位‘云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梁番猛然摇头:“殿下,醉风楼是江家老€€侯爷最€€后一次为陛下出€€谋划策打造出€€来的聚宝盆,至于‘云公子’,奴才也只是知道这人和先€€皇后长得€€很像,至少有七分相像,他是某个青楼里买来的,母亲原是青楼花魁,花魁为了生他难产死了,青楼便把他卖给了醉风楼。”

“奴才不负责醉风楼的具体€€经营,也是后来他小€€有名气才见过他,知道他和先€€皇后或许有些渊源。”

宁修云站起身,走到梁番面前,把简寻那柄长刀拔出€€,横在梁番颈侧,那吹毛断发的兵刃甫一接触到皮肉立刻见了血。

“先€€皇后真的死了?尸骨在哪?葬于皇陵?”

宁修云连声€€质问,不仅问懵了梁番,也让院子里的其余三人目露震惊和怀疑。

三人的想法达到了惊人的一致,太子殿下莫非是认为,那云公子也是先€€皇后所出€€!?

“这这这……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先€€皇后本就没上€€过宗室玉蝶,陛下回到国都后也未纳妃,奴才也是与国都同僚传信才知道先€€皇后过世,殿下饶命€€€€”梁番尖着嗓子连连求饶。

宁修云盯着梁番扭曲的、涕泗横流的脸,确认这人没有说谎。

他送了手里的刀,扔给边上€€的简寻,然后看着一脸劫后余生的梁番道:“孤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梁番脸上€€闪过狂喜,当即跪拜几次,“但凭殿下差遣!”

宁修云一甩衣袖,轻笑一声€€,那笑意不及眼底,甚至让人忍不住胆寒,“孤要你带着一封奏折,回京复命。”

梁番连连点€€头,但半响没听到下文€€,他忍不住抬头问:“殿下,醉风楼今年的银钱还未送回国都。”

这话一出€€,旁边的沈三嗤笑一声€€,裴延也略有些玩味地€€抛了抛手里的黑子,简寻略微皱眉表情愠怒。

东西都到了太子手中,哪还有交出€€去的道理。

宁修云说:“什么银钱?孤不知道,梁公公也不该知道。”

梁番浑身一抖,“是。”

宁修云满意一笑,“你便告诉今上€€,先€€皇后的户籍已见过,醉风楼这种腌€€的地€€方,孤帮他推了,以免对圣上€€声€€誉有损。”

边上€€的裴延摸了摸下巴,心说声€€誉这东西估计就快被那封罪己诏折腾没了,也不知道今上€€见到之后是个什么反应。

梁番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太子这话分明就是告诉他,要么现在死,要么苟活到国都再死。

他遍体€€生寒,瞥了一眼简寻手中的那把长刀,又很快挪开眼。

若是二十年前他恐怕

还有勇气为了嘉兴帝尽忠而死,但在江城快活了这么多年,他心里那点€€忠心早就磨没了。

梁番怕的厉害,竟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宁修云“啧”了一声€€,转头看向沈三:“把他带下去好好看管,明日派一小€€队御林军押送他回国都。再叫沈七过来。”

沈三一拱手:“得€€令。”

他走上€€前,像简寻来时那样把梁番拖走了。

宁修云坐回石桌边,却没有再看棋盘,转而说:“天色不早了,都回去歇吧。”

简寻一直听话,行过礼便走了,只不过表情还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在震惊今日听到的皇室秘辛。

裴延却坐着没起身,恋恋不舍地€€看向棋盘,“殿下,真的不下完这局吗?”

“不下了。”宁修云很无情。

裴延哀叹一声€€,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会让如今的太子主动迁就的那一个,他起身告退。

两人擦肩而过时,宁修云轻声€€问:“今上€€种种作为,估计少不了裴相出€€谋划策吧?”

梁番的故事里总是缺少逻辑,比如嘉兴帝如何盛怒之下留下良妃母子,如何南巡只江城受玄青观观主点€€拨,如何让国师遮掩太子血脉。这其中必然有另一个人在暗处推波助澜。

裴延的脚步停住,他转身,向宁修云又行一礼,语气难得€€有些郑重:“他如何做,为何做,我不知道,但殿下,逢君只会做对殿下有利的事。”

“但愿如此。”宁修云轻声€€说,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两人在院中分别。

沈七是在几人走后才到院中的,“殿下,有什么吩咐?”

宁修云沉吟一声€€,“孤记得€€,敬宣侯夜里清醒的时候更多?”

沈七:“的确如此。”

“你去安排,孤要上€€门拜访。”宁修云起身,准备回屋换一件衣服。

沈七便立刻着人背马,在月色中悄悄赶到了敬宣侯府。

宁修云这次来的很巧,敬宣侯难得€€清醒,独自一人在院中看一份誊写下来的奏折,是裴延写的那份,关于惩办江城世家的。

“侯爷好兴致。”宁修云走近,一眼便看到宣纸上€€有力的字迹,看着实在不像一个一身病体€€的人写的。

敬宣侯有些惊讶地€€起身相迎,“殿下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微臣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宁修云摆了摆手,“是孤来得€€突然,孤有些事想听听侯爷的看法。”

敬宣侯抿唇道:“微臣也有一事,想问殿下。”

宁修云一挑眉,充分发挥了自己尊重长辈的好品德:“那侯爷先€€问。”

敬宣侯一愣,没想到太子会和他谦让,组织了一下语言,他问:“殿下究竟是如何看待简寻的?太子殿下您天横贵胄,寻儿一无功名二无爵位,除了那一身武艺就只是个在平凡不过的普通百姓,殿下究竟为何如此看重简寻?简寻或许可以成为您手中的一把刀,但若是其他……”

敬宣侯就差明说不希望太子和简寻谈感情了。

他从简寻的反应便知道,太子必然是在简寻面前做过试探的,而且很明显,简寻甚至对自己心中所爱产生了动摇。

等敬宣侯一朝故去,简寻连个侯府的出€€身都没了,怎么能€€玩得€€过手段如此高明、身份如此贵重的当朝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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