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第111章

乱臣贼子!都是乱臣贼子!

“你敢……!”嘉兴帝抓起边上汤药的空碗向宁修云掷去,却因为体力不支,瓷碗只€€碎在宁修云几步之外的地方。

急火攻心之下,他已是强弩之末。

宁修云拍了拍并没有被触碰到的袖口,眉宇间€€遮掩不住嫌弃,他又在嘉兴帝心上补了一刀:“孤已有爱人€€,西南的大将军,非卿不娶,一生一世一双人€€。后代?您或许可以现在再努力一下。”

嘉兴帝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看着哪一处,目光逐渐涣散。

千秋万代……?他分明是要被这孽子绝后了!

当初的预言,终究是应验了。

嘉兴帝突然吐了一口血,向前倒去,身边的老太€€监刺耳的尖叫:“陛下!陛下!”

*

崇和殿外,一众嫔妃被遣散,权倾朝野的裴相与自€€己的三儿子并肩站在殿外,两人€€一时无言。

裴相听着殿内的细微说话声,忍不住涌起兔死狐悲之感,他与嘉兴帝同流合污,做了多少恶事,只€€是为了让裴家在国都屹立不倒。

而今,他的相位也将由€€儿子继承,他本该高兴才对,但他知道,裴延从来€€不是会受他摆布的人€€,就和太€€子殿下一样,即便不复当年华光,在多年后的今日,也能重现异彩。

裴相说:“当初为你取字‘逢君’,就是为了今日。我也算,得偿所愿。”

裴延感慨道:“逢君,逢迎君主€€,您留我一条命,不就是为裴家养一条光宗耀祖的狗。”

他言辞尖锐,但裴相却好似看到闹脾气的小孩子,并不与他口头争辩。

裴相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说:“你压制不住这样的他,我早便为你铺好了路,你却一意€€孤行€€,日后必然会后悔的。”

“你想让我逢君,但我只€€想忠君。如今的殿下,才是我心甘情愿效忠的人€€,无论后果是什么,我一力承担。”裴延轻声说道。

等到宁修云独自€€一人€€走出崇和殿,身后老太€€监凄厉地哭喊着“陛下”,所有人€€都知道,结束了。

新€€隆二十一年,嘉兴帝驾崩。

次年元日,太€€子宁远登基,定年号为宣和。

第92章 正文完

简寻在深秋里和爱人分离,他们之间没有郑重€€的道别,只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简寻送宁修云的马车出城,跟上归朝的车队。

自€€此简寻接下江城守军的任务,征兵买马,将原本一滩烂泥的守军营清扫一新。

他们之间仅有的联络就是逐渐做回本职,往返于江城和€€南巡车队的小孔雀。

蓝羽鸽子自€€从离开庄子老€€家,第一次这么高强度工作,沈五给他养出来的那一身肥膘都飞速消耗得一干二净。

简寻偶尔提笔写信的时€€候,对上小孔雀的豆豆眼,总觉得有一抹幽怨藏在里€€面。

但信不能不写,他只能给€€累瘦的小孔雀添了些伙食。

十月底,太子车驾到了国都,宁修云派人将从嘉兴帝私库中取到的药材送往南疆。

十一月末尾,嘉兴帝驾崩的消息传到大启各处,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宁远即将登基称帝。

十二月,西南守将、当€€朝五皇子宁楚卿上书€€陈情,称西南边境需要人镇守,自€€请永不封王。

次年一月,太子宁远登基称帝,立宁楚卿之子宁喧为太子。

这期间,宁修云在信函里€€说了多次再等等,让简寻忍不住猜国都的情势有多么凶险,担忧不已。

宁修云便在下一次的回信里€€笑话他,说他这个时€€候应该猜测自€€己是不是贪恋权势,是不是敷衍他搪塞他,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简寻在信中说,我信你。

简寻相信宁修云的承诺,相信他的爱人会回来找他,所以在相隔两地的时€€候,他也没有懈怠,练武练兵,努力向宁修云曾经说过的美好愿景靠近,就€€连宁修云喜欢看的书€€卷他也会跟着涉猎。

他只能用繁忙的事务填补自€€己的生活,以便打发在没有爱人在身边的日子,只有在小孔雀送来信函时€€才聊感慰藉。

一直到次年三月底,宁修云仍旧没有回到江城的意€€思。

即便文官有裴延统合,武将有宁楚卿带头,宁修云想力排众议立宁喧为太子还€€是十分困难。

自€€登基开始他就€€一直在解决嘉兴帝留下来的残余势力,只要将朝堂彻底清洗一次,宁修云才能暂时€€放下担子回江城见简寻。

有一件事简寻顾念宁修云事务繁忙,便没有告诉对方。

€€€€他将要行€€冠礼了。

简寻的生辰在四月,到了四月十一,他便年满二十,要及冠了。

四月正是寒冬吹尽,暖春初到的时€€候,因€€着宁修云不在,简寻便没将冠礼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在意€€,但身边的人各个都在意€€得很。

敬宣侯找了人卜筮吉日,想要选定简寻行€€冠礼的时€€机,简寻觉得分两次既过生辰又要举行€€冠礼委实有些铺张浪费。

他为了把江城守军中的一部分打造成自€€己的亲兵精锐,可往里€€面投了不少家底,他还€€要养着宁修云,哪有那么多银子挥霍。

简寻手里€€有宁修云留下的田庄铺子银钱,其实很富裕,但简将军怎么会拿老€€婆本出来打拼,那些都好好存着,自€€己一个人生活吝啬到了一定程度。

将近半年简寻连酒楼都没下过,一个人的开销用度回归当€€初和€€师傅流浪的时€€候。

说起来要不是年初的时€€候,简寻带兵一路北上三城,将樊城、蓉城等地的山匪全剿了,此刻都快要开不出军饷了。

宁修云登基后,因€€在江城大肆清扫过一次,给€€江城拨了不少款项用于重€€新建设,还€€调任了不少文武官员过去,俨然有看重€€江城的意€€思。

那段时€€间里€€,傅如深的郡守府门槛都要被€€踩破了,即便是在人情世故方面如鱼得水的傅大人,也隐约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但傅如深也知道,今上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非简寻在这里€€,他哪里€€能入今上的眼。

傅如深于是准备自€€掏腰包,把简寻的生辰礼兼冠礼好好办起来。

简寻说自€€己要去兵营练兵,严词拒绝,但反抗无效,两位长辈仅用半天时€€间就€€把名单拟好了,就€€连傅景都从西南回来凑热闹。

几人围在简家老€€宅的院中,简寻看着面前的宴请名单发愁,他纳闷:“这都是谁?”

傅景拎起那张名单从上到下看一遍,明白了,都是简寻日常处理守军事务时€€会接触到的文官武将,有宁修云调任过来的官员,也有江城原本的官员,敬宣侯和€€傅如深列这样一张宴请名单,就€€是想给€€简寻拓展人脉。

敬宣侯在萧瑟的春风中咳了两声,简寻立刻回屋给€€他拿了件披风披上,“叔父不必为我操劳,我觉得冠礼只我们自€€己在宗祠小办就€€好。”

这几个月以来,敬宣侯身体虽不见好转,但也没有像从前那样继续恶化消息,国都关于宁喧的消息传来,让他精神明显比从前好了不少,这才有精力为简寻操持琐事。

敬宣侯不赞同:“简家就€€剩你一个,宗祠冷清,只我们几个在场,我怕你日后遗憾终生。”

在大启,不说皇亲国戚,即便是寻常的官宦子弟,也讲究冠礼的排场和€€隆重€€,不管是宾客宴请、还€€是选择"赞冠"者,都非常重€€要。

太过平淡难免遭人轻视。

简寻是正二品将军,又是当€€今宣和€€帝的伴侣,委屈简寻的冠礼在宗祠草草了事,敬宣侯都怕今上降罪,让新任裴相一道檄文下来,痛斥他们不为简寻考虑。

别人或许不会做这种出格的事,但今上绝对可以。

傅如深捋了一把胡子,老€€神在在:“你就€€当€€请了观众回来,无需介意€€。”

简寻:“……”

还€€观众,他是表演杂技的猴子吗?

可惜简寻寡不敌众,实在没办法反驳这三个人,毕竟也都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他考虑。

傅景又翻了翻名单,奇怪地问:“好像没有定‘赞者’?”

敬宣侯与傅如深对视一眼,敬宣侯轻咳一声,“寻儿不想麻烦,就€€由你爹来吧。”

傅如深点点头。

傅景一脸狐疑,这么重€€视简寻的冠礼,怎么会把最重€€要的赞者轻轻揭过?

有猫腻。

但当€€事人简寻显然不在乎这个,他问:“已经可以了吗?”

敬宣侯一点头,简寻立刻起身,拿好自€€己的刀就€€往军营跑。

什么生辰礼冠礼的,没有宁修云在,都不重€€要。

*

三日后冠礼当€€天,简寻在校场练了半天的兵,才作为主角被€€傅景抓走€€,差点误了吉时€€。

简寻到了宗祠才发现€€这场冠礼比他想象中要更隆重€€一些。

江城如今仅剩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简寻一阵纳闷。

敬宣侯亲自€€主持冠礼,简寻穿着略显庄重€€的礼服,在傅景的悄声提点中走€€过一道道流程。

一直到唱念赞词的时€€候,众人才发现€€,给€€简寻加冠的赞者还€€不知道是哪位大宾。

敬宣侯先以叔父的身份对简寻加冠发表了一番贺词,将简寻的字定为“逸辰”,这是简寻父亲过世前便为他取好的字。

简寻名中的“寻”,是简父在心灰意€€冷时€€取的,那时€€候他希望简寻能为简家寻找到新的方向,知道弥留之际,他才明白自€€己亏欠儿子太多。

逸为自€€由之意€€,辰为新生的太阳,简寻的父亲留下这个字,是表达对简寻的愧疚,和€€对简寻未来的期盼。

简寻神色动容,也是第一次知道父亲还€€留下过这样的遗愿。

然而围观者却有些奇怪,取字授字,本也要由赞者进行€€,但明显简寻的字是提前定好的,而那位神秘的赞者至今仍未出现€€。

傅景频频看向宗祠外,急得满头大汗。

众人疑窦丛生之时€€,宗祠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循声看去,一位青年策马而来,他长发略微散乱,容貌让人见之惊艳,穿着一身红衣,一扯缰绳,白马匆匆停下。

青年姗姗来迟,翻身下马向冠礼中心的简寻走€€来,行€€动间岳峙渊€€,有种沉稳的气势,让众人下意€€识退避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隔着一段距离,他与简寻四目相对。

简寻瞳孔骤然紧缩,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他从未和€€爱人提过冠礼,不知道对方会在这个时€€候赶来。

原来那位始终未曾出现€€的赞者,便是他的爱侣,当€€今圣上宣和€€帝。

“抱歉,来迟了。”宁修云声音嘶哑地说,他明显是一路疾驰而来,颊侧甚至滚落一颗汗珠。

这个时€€候简寻甚至不想完成什么冠礼,只想让爱人立刻歇下。

但宁修云就€€是为此而来,当€€然不会让简寻冲动破坏自€€己的冠礼。

他一手按下简寻伸过来想要扶他的手臂,一手扯过边上侍者放着弁冠的托盘。

宁修云一边轻声说着预备好的赞词,一边动作轻柔地为简寻三次加冠。

简寻贪婪地注视着面前的爱人,只觉得如今的场景仿佛做梦一般。

今日是他的生辰,是他的冠礼,是他与爱人时€€隔多日、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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