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猫的脾气好大,突然就冲他哈气炸毛了。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他点开看了一眼。
发现N又发了一条微信转账给他。
接着又有一条消息跳出来。
N:既然你这么爱乐于助人,那就麻烦你帮我付今天的输液钱了。
输液怎么还有输一半的,不是白输了半瓶吗?炸毛就炸毛怎么把还把自己的碗掀翻了?待会儿没饭吃了都不考虑吗?
但人已经走没影了,宋司酌想这些也没用,他走到服务台把今天的输液钱结了,给他结账的人看着他直乐,忍不住说道:“你俩这一来一回的闹什么呢?”
宋司酌付了款,有些沮丧,说道:“我给他惹生气了。”
他说完又追着问,打针少打半瓶是不是没什么问题,会不会效果不好?那要不要下针的时候再补半瓶。
宋司酌空手而归,回去的路上自然没有看到新邻居,他拿着钥匙开了门,对着正客厅里的爸妈呼喊道,“我回来了。”
这会儿宋诗韵正在厨房里做饭,他爸宋律在旁边打下手。
宋司酌换上拖鞋也在厨房里开始打转,只不过他爸妈是对着锅碗瓢盆打转,他是绕着目前还算清闲的他爸打转。
他亦步亦趋恨不得踩宋律的脚后跟,问道:“我要是背后喊你姓宋的,这说明什么?”
宋律说道:“还能说明什么?说明你是个不孝子。”
宋司酌点了点头,心道果然如此。徐叔叔都跟孔阿姨一起变成后爸后妈联盟了,新邻居能孝顺才怪,这不孝子做得好做得对。
宋司酌嘴巴飞快,“父慈子才孝呢,还有可能说明当爸的是个后爸。”
宋律一扭头,对宋诗韵嫁祸道:“你儿子刚刚要问你,要是他背后喊你姓宋的,这说明什么?”
宋司酌也想听听他妈妈的高见,结果得到了宋诗韵人狠话不多的几套组合拳,宋司酌顿时在厨房里四处躲避,他双手护住自己聪明的大脑,不抛弃不放弃,问道:“妈,要是有人当天说你是私生子,你会生气是应该的对吧?”
宋诗韵仍然没说话,但她举起了手里的锅铲,锅铲上的银光一闪,宛如利剑出鞘。
宋司酌立刻夹着尾巴溜出了厨房,远离厨房这个是非之地。
宋司酌飞快上了楼,他把卧室门关上。
这次他率先点了收款。
他给N发了条微信诚恳道歉。
对不起,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说那些话,你别生气,这次是我不对。
N暂时还没有回复,他看着这个N觉得不顺眼,又皱眉想到他还是不知道N的名字。
点进N的个人主页,编辑备注。
他先输入了三个字,流浪猫……光标停在猫的后面,他觉得别扭,苦思冥想半天又在后面添了个字才算满意。
N华丽转身变成了流浪猫猫。
他在房间里左摆弄摆弄右摆弄摆弄。最后晃到了窗户边,往对面瞄。
想看看流浪猫有没有回家。
他心神不宁地观察了大半天,闲下来就要观察一下手机有没有收到回复,要不就是观察对面别墅的情况。
但直到第二天他也没有得到N回复的微信消息。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他发过去的消息如果有保质期,大概已经过期了。
宋司酌调整着呼吸,又跑过操场的一个转弯。
这会儿时间还早,他们体育生有晨练,这会儿操场上很是安静,几个学生趁着跑步期间互相挤眉弄眼,但也是不敢说话的,他们教练就站在旁边盯着。
被抓到要脱一层皮。
宋司酌跑步的时候很放空,突然联想到流浪猫猫今天还要打第三针,但今天周一他要上学。当他再转了个弯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眼熟的人影。
主要是太扎眼了,那件牛仔外套和白裤子,个子又那么高。
他旁边还站着三个成年人,其中两个正是他的多年老邻居,徐叔叔和孔阿姨,另外一个矮个中年人是他们年级主任。
第6章 创可贴
宋司酌可以确定,整个桐木找不出第二个人会在这个季节这样穿搭,那绝对是他本应该去社区医院打第三针的新邻居。
这时他又跑过一个转角,身体已经转了,脑袋还向日葵一样朝着新邻居的方向。他这样的奇葩跑步姿势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以为宋司酌在看女同学或者有什么惊天八卦,纷纷也往那边投去了灼热的目光。
教练张章抱着胳膊,围观了一波这一群歪脖子树跑圈的奇景,一时之间对宋司酌这个罪魁祸首鞭长莫及,只好一巴掌拍在跑在最后一名也在歪脖围观的倒霉蛋脑袋上,气沉丹田吼道:“宋司酌!过了个周末连怎么跑步都忘了是吧!扭着头是能看见名校大门还是颈椎有病!全员加跑两圈!”
一排奔跑的歪脖子树瞬间缩回了脖子,恢复了健康。
加上罚跑的两圈,等宋司酌达到班级的时候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早自习。
宋司酌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座位,本周座位轮换,他刚刚从靠墙那侧换到靠窗的这一侧,并且成功向前挪一排,于是宋司酌占领了日漫男主角的座位。
这座位的视野辽阔,他坐下以后往窗外使劲儿看,他猜测年级主任会把人带回办公室,但从这个位置只能看到办公楼的一个边角,一根猫毛都看不到。
宋司酌撑着下巴朝前方盯准了徐旭悠,心情有些矛盾。年级主任还有后爸后妈联盟都在,一定就是转校生。
他希望可以和新邻居做同学,但私生子和亲生儿子同班是什么彗星撞地球的可怕事件。
乔余用胳膊肘戳他,问道:“你盯着徐旭悠干嘛?他又作妖了?还是他爸他妈又作妖了?”
宋司酌评价道:“他全家都作妖。”
乔余非常会联想,融会贯通立刻道:“怪不得周末喊你打球不来,有这种极品邻居和极品同学我深表同情。”
这时徐旭悠那一块突然热闹起来,有人高声道:“有转学生要来吗?你怎么知道?”
几个爱凑热闹的立刻围了上去,把徐旭悠的座位围得水泄不通。
乔余不屑道:“又吹什么牛吸引大家注意,马上放寒假了还转学?”
宋司酌神色复杂,心情一半忍不住飞扬起来,他说道:“我掐指一算,这次他不是吹牛。我还能算出来转学生长得很白,穿蓝色牛仔外套,我给你侧写一下。”
乔余:“我信你,还不如信我自己今天能上王者。”
宋司酌好不容易开了一次天眼,加码道:“我要说对了你请我吃一星期午饭。”
乔余:“我只请穷鬼吃饭。”
宋司酌毫无心理负担,“我就是穷鬼。”
乔余不由得上下扫了宋司酌一眼,见他穷得理直气壮,委实不像装的,问道:“你餐费呢?”
宋司酌说道:“买零食喂流浪猫了。”
乔余一时不知道该说宋司酌善心大发还是人傻钱多,还有这大冬天哪里来的流浪猫,“然后呢?你养猫了?”
宋司酌痛心疾首道:“然后就被流浪小猫恩将仇报了。”
前排的同学突然脸朝后喊道:“老高来了。”
班级里菜市场一样的氛围立刻安静。高肖肖一推门,简直是一千只鸭子秒变哑巴的奇妙现场。
乔余在桌下拍宋司酌的大腿,震惊了。皮肤白、蓝色牛仔外套,全中。
他张嘴无声对着宋司酌说,“卧槽,牛逼。”
宋司酌一把抓起乔余的爪子扔到一边,颇为高深莫测地看了乔余一眼。
高肖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转学生的名字,她声音里难掩兴奋,介绍道:“宁斐然同学原来是阅大附中实验班的,在全国奥数拿过奖项,大家学习上有问题,可以请教宁同学,新同学初来乍到,大家多多互相帮助。”
阅大附中实验班,宋司酌对这个没什么概念,对阅城的粗略印象也只有地图上那几个巴掌的距离。他听到前排的女生小声议论,转学生是个阅城来的学霸,随即很快拐到宁斐然的外貌上,她们小声讨论,宁斐然帅还是宋司酌帅。
讨论的结果是一致赞同宋司酌帅,宁斐然那个叫做精致,脸那么小。
宋司酌潜伏在后面,突然出声道:“我也赞同。不愧是我前桌,桐木人桐木魂不忘初心。班草是我的,我是大家的。”
乔余也凑过去,“那我呢?我与转学生孰美?”
宋司酌把他一巴掌推到一边,赠言:“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班级里一下振奋起来,连班里常年爱好做题的同学都给转学生投去了注目礼,徐旭悠嘴角瞥了瞥,神情很是不屑一顾。
高肖肖视线挪到徐旭悠身上,说道:“宁斐然先和徐旭悠一起坐,同桌先挪……”
宋司酌心中警铃大作,怎么同班就算了,亲生儿子和私生子要坐在一起,这种事情绝对不应该发生。宋司酌反应很快,一把掐了一下同桌乔余的大腿。
这一下手很黑,乔余猛地一震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特别独树一帜。
高肖肖的思考被他打断了,“乔余,你站起来干什么?大早上想罚站?”
乔余瞪眼看宋司酌,用愤怒的眼神询问,你掐我干什么?
宋司酌像是没看见,一脸的毫不相干,正经道:“老师,乔余周末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假性近视,想换到前面矫正视力。”
高肖肖头大:“宋司酌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你是乔余代言人?乔余你自己说。”
乔余低头看到宋司酌扭着头朝他挤眉弄眼,乔余差点被宋司酌的信号插了满身,最后慷慨就义般认下了这个黑锅,成功换了座位。
换座位的时间,全班跟着围观。
高肖肖嘱咐道:“宁斐然,学期末这几周你先暂时和同桌共用一下课本参考书,等放完寒假就能领教材和校服。”
宋司酌左耳听右耳出,他专心观察宁斐然。自从进了五班,宁斐然也没说过话,他和宁斐然见过几次面,也没听他多说过几句话。他要和宁斐然做同桌,宁斐然也没有反对,似乎是不太在意。
宋司酌小声跟宁斐然说话,“原来你姓宁啊,是随母姓吗?真酷。我随母随父都姓宋。”
宁斐然从书包里拿出一包湿巾,随即宋司酌就看到对方拿着湿巾把桌子来来回回擦了两遍,又拿了张纸巾把水渍擦干净,再之后拿了笔袋和笔记本整整齐齐摆放在了课桌的一角。
宁斐然居然有个笔袋,宋司酌困惑,和他玩在一块的男同学都是笔散落在书桌、书包的各个角落,或者贫困到仅有一支笔,何曾见过这样看起来干干净净、内有乾坤的笔袋。
宋司酌又注意到宁斐然的左手背还贴着个小猫图案的创可贴,创可贴上大大小小、或坐或躺全是小猫,还是浅蓝色的。
宋司酌简直是目不暇接,他一会儿看书桌和手一会儿去看宁斐然的脸,深刻感觉到宁斐然是在做一个神圣的仪式,宋司酌等他的仪式做完,毕竟做法的时候都不会说话。
宁斐然把书包挂到课桌的挂钩上也没看他的新任同桌一眼。
宋司酌被已读不回,他抛弃了前一个话题,重新开启话题,说道:“你今天还要打第三针吧。我陪你去,算是赔礼,我昨天不该乱说话。”
这一次宁斐然终于开了尊口,说道:“你一直在乱说话。”
宋司酌想说哪有,怎么可能。
但想到他的微信上的道歉还被已读不回,面对面道歉正在进行时,他忍辱负重道:“我都郑重道歉了,微信上、口头上,你还想怎么样?你说。大家都是男人,干脆点。”
宋司酌看了眼课表,发现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他深谙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说小话需要掩体。他抽出语文课本,一翻,放到两张桌子的中间。
宁斐然从书包往外拿本子和笔,也不抬头,语气平淡地说道:“在学校不要和我说话,有什么问题我会写便签,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我不需要你陪我打针。”
刚刚把这人从狼堆里解救出来,一见面没说几句话,又一爪子糊到他脸上。
而且宁斐然还否定他在陪打针中起到的作用,宋司酌反驳道:“你打针你没靠着我肩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