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总叫我老公 第24章

温霁顿时如遭雷劈,身子颤抖一瞬显露出一丝脆弱,他近乎是不可置信地望着秦谨之,嘴唇嗫嚅:“你说什么?”

秦谨之狭长的眉梢往上一挑,目光困惑,“我记忆有点混乱。”

温霁急切地走到他面前,手忙脚乱地指着秦谨之,又来回地指着自己,可嘴巴就像是用胶水黏住一样,他张不了口。

温霁急得透明的泪水直往上涌,泪花成串似的往下跌,他跟哑巴了一样来回用手指在两人间比划,可是却罕见地笨得不知该说什么。

呜早知道他就不订那什么破床了那样秦谨之就不会因为拉他然后撞到柜角就更不会失忆连他都不知道是谁了呜呜他干嘛要订床啊其实秦谨之原本那张木床睡得也挺舒服的只不过是木板稍微偏硬被压得狠了他的腰就抵在上面痛得不行呜他现在腰还疼着呢不对他想法偏了现在不是该想自己腰痛不腰痛的时候啊

秦谨之本来是想逗一逗他,没想到这会儿逗狠了把人都惹哭了,一脸惶恐地从床上起身,“我刚刚€€€€”他突然害怕将事实说出来,要是让温霁知道自己骗他等出院后他准没后果子吃。

温霁抿着唇将难以克制的悲伤压下去,他会错意思抽噎解答:“你之前不小心摔倒,脑袋撞到柜角了,医生说有轻微的脑震荡。”

秦谨之见不得他这样哭,于是打算澄清他根本没有失忆的事情,想让温霁不要再哭了,嘴里刚蹦出一个字:“你€€€€”不要哭。

温霁抹了一把眼泪,以为他是要问自己是谁话音及时打断他:“我,我是你男朋友。”

“€€€€€€€€€€”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秦谨之没忍住笑了一下,看起来有点像是被气的,他用手指揩去温霁温热的泪珠,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你不要哭,我的意思是,我€€€€”

“你别说了。”温霁耷拉起脑袋,整个人有气无力,“我现在不太想听。”说完他沉默地拎起角落里的热水壶给秦谨之调了杯温水,“水给你放在这,我出去一下。”

温霁说完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秦谨之也下意识起身,可是手背上的针管随着他的动作传来轻微的刺痛。

秦谨之将输液瓶也一同拿了下来,穿上拖鞋着急走出门,vip病房走廊极其寂静,来来回回看不到几个护士,他想了想看着墙壁上贴着的通道标识,往右边走去。

果不其然温霁正孤零零地坐在楼道口,抱着自己的双膝盯着地面发呆,跟蹲在地上用树枝数着来回爬动的蚂蚁的幼童倒是有几分相似。

温霁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也没有抬头,看样子猜到是谁了。

秦谨之也跟着蹲下来,手背上的输液管也因此血液倒流,秦谨之置若未闻跟温霁视线平齐,“对不起,刚才我骗你的。”

温霁动了一下,声线闷闷地说:“我知道。”

他又没有那么蠢,刚刚出来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他反复求问过医生会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只是有些脑震荡和失血,输点营养液吃点药就可以,如果实在不放心过几天可以去做脑部检查。

温霁只不过是那种场景下并未反应过来,害怕,恐慌这种毫无用处的情绪驱赶了理智。

他稍一仰头视线注意到秦谨之手背上输液管的一抹红,凝大了眼睛猝不及防地磕巴一下,“回血了呀!”

温霁急忙将秦谨之拉起来,目光仔细地看着输液的软管,等血液倒流回去后才松了一口气,不免有些指责道:“你跟出来干什么呀?”

秦谨之说:“看你很难过。”

温霁叹了一口气,手指烦躁地撩起额前的碎发,“我只是€€€€”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出口。

“你只是很失落。”秦谨之替他将话补全,死寂一样的楼道里,秦谨之冷然又温柔的声音替他说道:“因为我还是没有想起来。”

温霁剔透的眼珠里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能想到秦谨之居然全部将他的想法看透了。

几个小时前,温霁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将以前的情况大致陈述一遍,最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轻微脑震荡的话,他有没有可能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医生沉吟片刻:“到时候做检查拍片后观察,如果脑内的淤血正在缓慢消除,记忆是会慢慢复苏的,以前也存在过这种例子,大多数病人在慢慢接触到熟悉的场景后会受到轻微应激,然后刺激脑部。”

温霁问:“也就是说存在一定的可能。”

医生说:“是的。”

温霁摇着脑袋,“我不是。”他看了眼秦谨之还拿着的输液瓶,声音放软哄道:“我们先回房里去好不好?”

秦谨之倏地笑了一声,他这次没有再听温霁的话,只是慢慢晃了一下脑袋,声音听起来很难过:“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就好像我失忆了就跟之前的那个独立分开了。”

温霁竭力否认:“我没有。”

秦谨之继续说道:“我是个人,我不是傻子,我能感受的到。”他脸上的肌肉绷起来,黑色的眸子里跳动着别样的光芒,他头也越发痛了起来,昏昏沉沉的。

秦谨之扶住楼道洁白刺眼跟雪一样的墙壁,难受得觉得反胃好似要吐出来,温霁手抖地赶紧去扶他,却被秦谨之一把抓住胳膊给禁锢得死死的,“温霁。”

“有时候我总觉得,你看向我的时候,明明瞳仁里的人影是我。”

“反射出来的却是别人。”

第37章

温霁脸上出现好似被冒犯到的愠恼,一把扯过秦谨之蓝白相间的病服领口,手段堪称粗鲁地将他扯至面前一口咬了下去,很淡的铁锈腥味在唇齿间蔓延:“脑袋伤到了人怎么也跟着犯傻。”

他颇为懊恼地想是不是之前自己行为过分给留下阴影,他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可嘴上的话确是直白无比:“你是向来了解我性格的,喜欢本就是喜欢,更别提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秦谨之沉默着没吭声,看样子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冷到不行的面容因为温霁最后的一句话而稍微动容,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收起了方才显示的脆弱,又恢复成往常从容不禁的冷静模样。

“我知道了,回去吧。”

秦谨之在医院连着休息两天,律所里听到了消息前来探望,简然和一个模样精明的女人过来的,旁边还有几个看着就刚涉入社会的小年轻,一脸的朝气蓬勃又带着股青涩跟鹌鹑似的垂在简然他们身后。

温霁向来不是伺候的主,见人来了更别说主动谈话招呼来招呼去,反倒是自己出了病房往客厅里的真皮沙发上懒洋洋地一趟,给足了他们私人叙旧空间。

“这回儿就派了我们几个代表过来探望,手里的活刚干完,还没闲上几天,这不,就被派来观赏病人,哦不是,看望病人。”女人是所里少见的精英人士,嘴皮子利索,更是打婚姻官司的一把好手。

简然倒是没有笑他,反而问:“怎么这次又伤着脑袋了?”

身后的实习生将手里的果篮和花卉放到一旁后倒是乖乖地跟在两人身后,简然他们还有事要说,摆手让身后几个站得好似脚底生疮的实习生出去了。

实习生巴不得老板放他们出去透口气,跟撒欢似的往外面溜,一出门就见着懒散靠在沙发上一副玩世不恭在打游戏的温霁。

他见人出来撩起眼皮斜了过去,顿时把这帮半踏入社会的实习生吓得磕巴不清,“师、师母。”

温霁:“?”

胆大的实习生是秦谨之手下的,她半是厚着脸皮喊了一声,见温霁只是意外地挑高了眉梢并未反驳,瞬间喘了一口气,“师母,你在玩什么游戏呀?”

名称听得温霁很是悦耳,他哼笑一声将手机屏幕侧了过去方便她看清。

“这个手游我之前也玩,不过我玩得太差劲了,被人机追着打,完全没有游戏体验。”卷发女生继续说。

温霁微一仰头,沉吟几秒:“要不加我游戏号,我带你?”

女生喜出望外:“好呀。”

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实属奇怪,从陌生人无所适从到无话不谈可能是一盏茶、一场游戏的时间,温霁连带着女生躺赢几盘过后,女生就开始被温霁下意识套话地说起了秦谨之的事情。

卷发女生在匹配游戏人物等候时问:“我怎么知道您是我师母的?”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视线掂量四周,还剩下几个同龄人玩着手机,其余人出去了,她声音悄咪咪的:“我之前偷偷看见老师在手机上看您照片,而且之前您不是给他打过电话么,我对声音很敏感,辨别出您的声音。”

温霁反问:“看照片?”他装作不经意间闲谈提起:“什么时候?”

卷发女生直直点头,温霁操控着游戏人物开始打小怪攒经验,听着女生说:“估计是两个月前吧。”她挠了挠头看样子也不是十分肯定。

温霁心下凝神盘算了下时间,那岂不是秦谨之正给他冷脸看的时候,表面上对自己明嘲暗讽的,私底下又偷偷对着自己的照片垂涎三尺。

闷骚。

他心里冷哼一声没说话,房门被推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简然两人朝他点头示意,随后问过离温霁很近的卷发女生:“其余人呢?”

“在门口吧。”继而快速地将手机收起来,生怕玩游戏被上司抓住了,最后依依不舍地朝温霁告别:“我走啦,再见。”她小声轻轻地喊了一句师母。

声音小得简然他们没听见,就连出来送人的秦谨之也没听见,反而见着自己手底下的实习生和温霁挨得极近,知道的明白他俩没事,不知道的还以为郎才女貌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呢。

他眼睛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又成了手底下实习生害怕的不近人情的冷面老板。

实习生见状缩在反射性地脖子一缩蜷在温霁后面,秦谨之眯起眼睛,看得越发不顺眼了。

秦谨之下达了驱客令:“快点走吧,所里是要倒闭了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闲?”

把简然一群人送走后,温霁朝窗棂外的阳光明媚的天空瞥上一眼,前不着调地说了一句:“今天天气很好。”

罕见的光线被建筑物切成大小不一的光斑透过窗户映照在地面,阳光周围仿佛映了一层漂浮的细细尘埃,秦谨之朝着温霁的目光望去,确实是个好天气。

他想了想问道:“要出去走走吗?”

秦谨之十一点有一个脑部检查要做,温霁想了想便应了。

十二月气温越发寒冷,温霁出门时秦谨之给他裹上一条羊绒格子围巾,一圈又一圈地绕着。

空中悬挂的红日实在是冰箱里的灯,大概是只起到照明的作用,没了医院里供应的暖气,出来时温霁还是觉得脸颊泛冷,嘴里吐出的热气成了袅袅上升的白雾。

距离上次在楼道过后已是两天之后,两人都像是心有灵犀隐蔽地没有谈起这件事,将这件事自行规避。

秦谨之将温霁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一路无言走着,温霁突然开口打破这片寂静:“你之前手机不是在出差那次坏了么?怎么后来还有我的照片。”他这显然是没话找话的典型,甚至还带了一点生硬。

秦谨之这次没那么大的反应,微微一笑解释道:“电脑和手机账号都做过备份处理。”

他低头说话间有一个小孩牵着气球头也不抬地小跑过来,他眼睛只顾着盯着高空中飘扬的卡通画气球,脑袋直直往温霁怀里撞。

小男孩身上套着小几号的病号服,肤色白得跟透明一样,他身上沾着不知道从哪里沾染的黑色画笔,传染力极强,碰了一下温霁的衣服,他洁白的衬衫上就染了一抹浅淡的黑,在白衬衫的强烈对比下显得格外明显。

身后赶来的家长连忙抱歉,已经从身侧的小皮包里掏出手机,想要赔下衣服的钱。

温霁看了小孩透着病色的脸,说了句:“不用了。”

转头对秦谨之说:“我去附近的盥洗间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等我。”秦谨之还没来得及说出“我跟你一起去”,温霁的身影就从近在咫尺变得越来越远了。

他瞳仁深处似乎因为被周遭的环境所刺激,眼前出现万千幻影般的背影,皆是温霁掉头就走的画面。

秦谨之赫然头痛欲裂,高空中的太阳在这一刻恍若又变得炙热起来,快要将他烤熟炙透,秦谨之光洁的额头上出现一层细细的汗。

一段场景走马观花般在脑内播放,秦谨之闭了闭眼,轻轻地晃着头。

“褚景意他们刚才看到我了,喊我过去,我先不跟你呆一块了,以免等会儿露馅了。”

温霁矮身亲了他一下,手臂搭在他脖子上半是哄半是亲昵的说,“我明天再来陪你好不好?”

秦谨之答应了,温霁在临走之前又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秦谨之再次看向他时是温霁远去的背影。

他身影不稳近颤扶住花坛边上的长椅坐下,手掌撑着额头,两肘抵在膝盖在极力忍耐。

温霁收拾好衬衫上的污痕时看到秦谨之的模样,脚步差点一跌从台阶上摔下来,他迅疾跑过去急切问:“怎么了?”从口袋里拿出丝巾擦拭秦谨之头上冒出的汗珠。

温霁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医生的号码正欲拨过去,手腕却被人忽地扼住阻止他下一步的举动。

温霁眉头蹙起,便听到秦谨之莫名其妙笑了一声,宛若从岸上脱水快要渴死的鱼又重新被放入汪洋大海,他喘了一大口气,“我没事。”

温霁极其不喜欢他这种不注重身体的态度,立即说道:“怎么没事?我刚刚都看到了,你€€€€”

“温霁。”这是一声近乎呢喃的声音,缱着眷恋,随着风一同吹进温霁的耳廓。

“我€€€€”秦谨之嘴里刚冒出一个字,浑身跟电流通过似的战栗一瞬。

温霁嘴唇嗫嚅失去血色,急忙着说要去打电话,因为紧张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一句话来来回回重复数遍,他脸颊上莫名淌出温热不知名的东西,被秦谨之拂面揩过眼泪。

“我好像,脑袋里涌出一些画面。”秦谨之用力地压着太阳穴,等钝痛过去后喘了一大口粗气,缓了下来虚弱地说:“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花要一束一束的送吗?”

温霁呼吸停滞下来,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一点一点被抽离殆尽,他安静又紧张地望着秦谨之的眼睛,欣喜也有,与不安一起夹杂着。

“我听人说,感情跟水一样,一下子烧开了,水沸腾过后,慢慢地就越烧越干逐渐见底,然后把水壶烧烂只留下一个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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