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魔尊洗白手册[重生] 第93章

“兄弟们,加把劲儿!”汉子们腰间系着布巾,发辫盘在头顶,铜色的皮肉被晨光照得滋滋冒油。

这山下生活不便,远不如镇子里来得舒服,怎会有人特意将住处搬到此处?苏陌十分不解,但并不曾多问,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就继续打水去了。

接下来几日这些大汉一直在坡上忙活,期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运黄泥的,有运砖瓦的,到最后书案茶几都搬了来。

又这么过了许多天,苏陌再打开门的时候,坡上就立着个漂亮的砖瓦房了,瓦片用的是上好的琉璃瓦,日光下光彩溢目,轩窗雕着花鸟鱼虫,阶下种满花草,院墙用的是木栅栏,其中景色一览无余。

在苏陌不知道的时候,人已经住进去了,但苏陌没看见邻舍样貌,只知道白天窗子会打开,到了傍晚入睡时,窗棂会透出摇曳烛火。

“柳蝶衣”没再回来,苏陌便认定了她是伤透了心,再也不想理会她,于是心中难受了几日,便也淡了。

如今好在有了邻居,也不算太过孤零零。

但这个邻居有些怪异,傍晚烟囱里也从不冒炊烟,苏陌这么看了几日,终于还是忍不住担忧,打算敲开门看看。

若是往常她恨不得躲人躲得远远的,但自从“柳蝶衣”来过后,她对人的防备便慢慢淡了下去。

不过她还是往脸上裹了三层面纱,然后提着些草药走到房门前,伸手叩门。

然而谁料她指骨刚碰到冰凉的木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汤药和血腥之气透过门缝闯进鼻息,苏陌愣然。

她连忙又敲了敲门框,表示礼貌。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苏陌以为屋中无人准备打道回府之时,一个苍白的面容才出现在门和门框窄窄的缝隙里,那面容肉眼可见得憔悴,唇瓣干裂,发丝不曾梳理,软软垂在腰间。

苏陌顿时睁大双眼,手扒住了门框。

“怎么是你?”面纱都难以遮挡住她的震惊神色,除去震惊之外,她心底不知道哪个地方,竟还涌出奇怪的失而复得。

“你病了?”苏陌随即便发现了她的异样,伸手将门推开。

这下天光暴露了女子的全貌,她像是受伤卧病在床,衣衫十分不整,上杉半褪,露出缠着纱布的一侧肩胛,没有缠纱布之处比云锦还要白皙,锁骨分明,沾着细汗。

苏陌顿觉耳垂发烫,又反手将刚推开的门合上。

“一些小伤,不碍事。”宁拂衣尽管心里已经开了花,面上却仍是副羸弱之色,转身走入里间,软倒在床。

这屋子是九婴画的图,处处都透着她的个人色彩,熏香是腻人的香料味,桌椅案几没有不雕花的,床榻上挂着纱幔,随着窗外的风袅袅。

女子躺在绣着鸳鸯的凌乱床铺中,犹如藕荷在水,惹得苏陌只敢用余光看。

“你……”她又忙用手语关切,被宁拂衣张口打断。

“不过是又遇了山匪,真的无妨。”宁拂衣将脸转向墙壁那侧,声音有气无力,“此处病气太重,唯恐沾染了姑娘,姑娘请回吧。”

苏陌心思单纯良善,宁拂衣又确实满脸病容,她哪里能想到她是装的,愧疚之情顿时难以抑制,眼睛一垂,面纱便从眼下开始湿润。

宁拂衣这才知晓戏演过了,她翻身想起来,却被苏陌单手按下,默默替她整理起了未曾缠好的纱布。

待整理到衣衫遮盖的地方,苏陌的手便停住,不敢再触碰余下的肌肤。

女子的身体匀称漂亮,比她瘦骨嶙峋的身子不知要精致多少倍,苏陌忽然自卑地想。

为何会这样?她心跳得为何如此快,苏陌不是很懂。

“真的是小伤。”宁拂衣轻声道,她确实在魔界吃了亏,这次来找麻烦的所谓地王比以往那些歪瓜裂枣要利害得多,没有突破大乘的她虽胜却是险胜,伤确实留了一些。

不过大部分的都借着这几日养好了,如今留了点皮外的未曾上药,就是想借此机会再接近苏陌。

“对不起。”苏陌抬手,“我那日口不择言,伤害了姑娘。”

“本是我先逾越的,怪不得你。”宁拂衣掩着唇咳了几声,咳得泪眼涟涟,“我也并未生气,只是家中急事相唤,不得不离开。”

那便好,苏陌心里说,她点点头,眼神不知该放于何处,只能垂在自己膝盖。

宁拂衣盯着她面纱下露出的一小节鼻梁看,忽然勾唇:“你如今还是称呼我姑娘,好像很陌生似的。”

“那我该如何?”苏陌抬眼。

“我教你唤我如何?”宁拂衣忽然来了兴致,她撑着床沿起身,一手拢住领口,一手轻松解下了苏陌的面纱。

干净的桃花眼望着她,似是有些懵懂。

“衣衣。”宁拂衣长大口型说。

“耶……耶……”苏陌费力地学着。

“不是爷爷。”宁拂衣连连摇头,尽力伸出舌头,“衣。衣。”

“鸭……鸭……”苏陌道。

宁拂衣实在无法,她忽然想起民间的法子,于是拉过苏陌的手指放在自己舌尖,让她感受说话时舌尖的变化。

“衣衣。”她一字一句说。

苏陌指尖感受到了弹软的唇瓣,宁拂衣说话时,舌头滑过肌肤,仿佛有什么顺着她脊柱蜿蜒,酥酥麻麻的。

于是她张张嘴没有出声,脸却红了个通透。

第99章 吻

苏陌猛地将手抽回来,放在袖中捏着。

“有效果吗?”宁拂衣问。

苏陌咬了咬唇,学着宁拂衣的口型,重新唤了遍衣衣,这一次除了语调稍显奇怪以外,其他的已经接近常人。

宁拂衣也开心起来:“正是这般。”

“我去给你取草药来。”苏陌匆匆比划完,起身拎着裙摆,夺门而出。

宁拂衣目睹她落荒而逃,笑容还挂在脸上,凤目微垂,摸了摸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女子指尖的滚烫。

装病这招无论何时果然都好用,宁拂衣皱眉调整坐姿,也不枉费她忍受痛楚留着伤口。

自古套路得人心,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使用些小手段,是必要的。

苏陌取了药膏过后并没有立即返回,而是站在山坡下吹了好一阵凉风,待到脸上余温散去,这才敢回到屋子。

宁拂衣还病恹恹靠在软枕边,脸颊微侧,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颚。

苏陌脚步停顿半瞬,才越过门槛,揭开竹筒盖子走到床边:“伤口包扎得太过潦草,我再重新给你上药。”

宁拂衣嗯了一声,随后在苏陌的搀扶下坐起,转身背对她。

那伤口在背上,苏陌手抖了抖,捏住衣领往下拉扯,便露出两段圆润香肩,她断然不敢看向别处,只能死死盯着渗出血迹的那一小块,慢慢解开纱布。

纱布绕到胸前的时候,她不得不俯身,便像是将女子罩在了怀中,她连忙闭眼,等绕回后背才睁开。

往常爹娘还在的时候,常有熟客找上门来看诊,那时她便帮着看过几个女病患,即便全看尽了都不觉得有异,怎么如今……

莫说将她看光,就是靠近她都觉得翻江倒海。

苏陌心里嘀咕,手上却很快将纱布解了,露出了后背极深的一条刀伤,狰狞血肉印在香骨柔肤上,显得十分违和。

苏陌不仅发出小小的嘶声,将药膏点上疤痕,宁拂衣似是吃痛,细长的脖颈微微伸长,蛇一般抻直了腰身。

这动作怎么都带了三分魅惑,苏陌险些手一抖将药膏洒了,她连忙三下五除二上好药,又重新包扎。

做完这一切后,苏陌后背都被汗水浸得黏糊起来,好好的阳春三月过得如同酷暑,她一把拉起了宁拂衣的上衣,将她身子牢牢罩住。

“好了。”她打手势,然后后退一大步,拉开同宁拂衣的距离。

宁拂衣转过来的时候,眼神不经意地从苏陌脸侧划过,即便苏陌再怎么表现淡然,可她一有什么便发红的肌肤骗不得人。

“我去,做些,清汤。”她手指舞动地磕磕巴巴,随后冲宁拂衣颔首,转身又离去。

说是离去,倒不如说是逃走,宁拂衣伸手摸了摸规整的纱布,双瞳流转出几分得意。

随着啪啪两声脆响,两个人影出现在宁拂衣窗前,一个满脸幻灭,一个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向宁拂衣,咯咯咯笑个不停。

“笑什么?”宁拂衣护着伤口半倚半坐,抬眼看笑得花枝乱颤的九婴。

“我是瞧你像哄骗小白兔的狼,处处都是算计,演得一手好戏,亏得在这里的是苏陌不是褚清秋,不然你早不知被拆穿了几百回。”九婴笑得气短,用手扶着胸口道。

“真该叫魔窟里那些小妖怪们都来看看,看看他们魔尊在心上人面前是怎么个弱柳扶风,嗯~”

九婴那声鼻音发得魅惑,换来宁拂衣的一个白眼。

而一向多嘴多舌的寒鸦半晌没有说话,她脸涨得通红,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最为崇拜的魔尊竟还有这样一面。

宁拂衣才不管她们怎么想,自己懒懒系上衣带:“行了,别看笑话了,我这也不算真的骗她,毕竟伤可是货真价实。”

“啧啧,你也当真够拼的,打不过就打不过,何必硬要赢了那魔物?你看看,伤得这么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封了你仙力,你恐怕就要仙脉紊乱走火入魔了。”九婴走到床边坐下,替她擦了擦汗,还不忘絮叨。

“这几日你就好好躺着,当个凡人吧。”九婴重重捏她肩膀。

宁拂衣被捏得倒吸口寒气,她畏身躲开她手:“谁料到那个什么地王还真有些本事,不过他也就趁我修为瓶颈才能压我一头,若我早早便突破大乘,几招便能叫他下跪。”

“说得好听,你这瓶颈还不知为何呢。”九婴轻笑,“行了,歇着吧,我同寒鸦就在附近,你若有事,在心中唤我便可。”

说着她就起身,捏着寒鸦的后脖颈一同离去。

屋中顿时清净不少,宁拂衣小心翼翼撑起身体,护着伤口不被衣衫蹭到,艰难躺下。

这凡人养伤当真麻烦,动一动便是摧心似的痛,果然设计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宁拂衣疼出了一身的汗,昏昏沉沉地阖目睡去。

不过代价虽然疼了些,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原先躲着她避而不见的苏陌如今像是换了个人,晨起给她送来膳食,傍晚从山上采药回来还要帮她换药,照顾得尽心尽力,虽然二人不常交流,但宁拂衣能够感觉到她们之间的气氛越发融洽,也越发默契。

宁拂衣只觉得活了上千年,除去宁长风还在世时,便唯有此时是她真正的安宁了,每日不需思虑其他,听鸟鸣而起,闻晚风而息。

而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围在身周,睁眼能看见,闭眼还能想念。

这样的日子,或许就叫做人间。

四月便是立夏,漫山遍野的花都在一夜之间绽放,远看彩雾弥漫,飘香阵阵,常有蜂蝶衔着花蜜飞入窗棂,又被宁拂衣挥手赶出去。

身上的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被封住的仙力还没解开,宁拂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抱着正开得繁茂的栀子花发呆。

她许久没有拿出它来晒太阳了,所以小花有点生气,花心只朝着背对她的方向,怎么都不肯转过来。

任凭宁拂衣将琉璃杯转成了旋风,那花儿就也随着转得成了残影。

最后宁拂衣妥协了,见琉璃杯往桌上轻轻搁下,好声好语哄着:“是我的不是,这几日将你忘了,我等会儿就哭一鼻子,让你喝个饱,你看如何?”

小花还是很恼火,这下连叶子都有点蔫吧了,每一片叶子都在努力躲着宁拂衣的手,不让她摸。

“褚清秋是将一身脾气全给了你这一魂吧。”宁拂衣无奈地戳了戳她花茎。

“诶呦。”她忙将手收回来,看着指尖一点血痕哭笑不得,“你是栀子,又不是玫瑰,怎的还扎人呢?”

她正哄着,便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于是急忙把琉璃杯放回一念珠,端正坐好。

开门的正是苏陌,她气喘吁吁背着箩筐进来,一看便知刚刚采药下山,衣裙上还沾着草叶,鞋面也浸了不少泥土草汁,满身都是山林中的清新气息。

她神情快乐,十指纷飞:“我今日,挖到了极好吃的芋头,我做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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