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乱臣 第79章

全是铺垫,这章flag立得过多。(不是所有都会成真)

第89章 信物 “无论是白子焱还是白烬,你有一整个的我。”

几日之后,京城里传来了召白烬回京的旨意。

旨意上不为其他,竟然是为了齐曜的婚事。

传旨来的是个羽林军的小将,从前跟过白烬,他将宫里来的旨意递到白烬手里,还给白烬带了一封齐曜的亲笔信过来。

应如晦拿着那旨意看了几遍,疑道:“这……陛下竟然准了六殿下和萧家小姐的婚约?”

白烬看完了信递到应如晦面前,他脸色有些凝重,“这旨意是太子去求请的。”

应如晦皱了皱眉,他一目十行地看了信,“殿下心仪萧家小姐已久,如今求仁得仁本是皆大欢喜,可他从前向陛下求娶的时候惹了陛下不快,闹出了好一阵波折,只好搁置了段时间,但如今陛下不仅同意了,还……还是太子殿下去求来的旨意。”

“难道太子会舍得他的母家在自己和旁人身上摇摆不定吗?”应如晦抚掌道:“我看不见得吧。”

白烬沉默了半晌,他如今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齐恂是仇人已是板上钉钉,这家仇他等了十多年,立下夙愿一定要洗掉白家通敌的罪名,可那事实的真相一旦向当今陛下捅开,白家怕是也不能求仁得仁地洗刷冤屈,但齐恂一日是太子,要想扳倒他就愈发难了几分,为此白烬不得不从长计议。

“或许,他只是想缓和和六殿下的关系。”白烬仿佛自己也不信,他摇了摇头,“只能等回京再看看如何应付了。”

应如晦把信放下,他看出白烬有些心不在焉,也就不和他再深谈,“既是明日动身,白将军就不必在我这里费神了。”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白烬向来情绪浅淡,如今却是从眉眼里漏出了些许落寞,应如晦一猜,觉得他怕是有些舍不得孟凛了。

“也好。”白烬就着桌子起身离开。

而不过半个时辰,孟凛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事态突然,白烬处理着手头的事情脱不开身,因而先让林归去告知了他一声。

孟凛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好像有些发翁€€€€白烬要回京了……

这时间离本来的日子也不远了,孟凛一直在掰着手指头数着归期,算着近期还有几日得以相聚,可这日子忽然就成了具象的明日,突然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其实早做了心里准备,白烬不可能不回京的,哪怕他想过无数次要将他抵在自己身边方寸的地方日日作伴,可他是白烬。

白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国恨、家仇,其中每一个都是重若千钧,连如今的这一趟岭中之行,孟凛都知道那是白烬为了自己而生生挣脱出的片刻喘息。

孟凛从来都知道“成全”二字如何去写,他也没想用什么法子再留住他,何况这不过须臾的分别,白烬又不是不回来,也不是不要他,说是离别太过浓墨重彩,却依然比孟凛想的要难舍难分。

孟凛走到白烬门外的时候,他正在书桌旁将一份份已经理完的公务交给下面的人,略微蹙起的眉头里有些愁绪,做起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等到面前的人全都一个个离开了,他才抬起头来,看见了孟凛站在门边。

白烬脸上微妙的表情变了好几种,有些局促地先是敛了敛眉,竟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边像是有些无措,一本拿着的书被他放错了正反,白烬对视着孟凛抿了下嘴,可接着他那皱起的眉心化不开,却是强颜对着孟凛笑了一下。

那笑得还有些难看。

孟凛心里叹了口气,上前走进了房里。

孟凛其实还没想好怎么说,哭哭啼啼那就太夸大其词了,可他心里的确是有些难过的,他都在想要不自己干脆向建昭皇帝再演上一出死里逃生的戏码,然后再同白烬一起去做个相互扶持的同僚。

还是白烬先拉过了孟凛的手要说话,可他却是先低头呵了一口气,“手怎么这么凉?”

孟凛不仅手凉,额头还出了冷汗,他早就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撞得他不得安生,孟凛干巴巴道:“不妨事,师父还住在府里。”

白烬心里忽然有些揪心的疼,孟凛的病始终不好,他像捧着易碎的陶瓷,如今还得把这罐子放在自己看不着的地方。

白烬道:“等京城里的事情了了,我就早些回来。”

“每月得空了,我就写信给你,知冷知热,添衣加食,行事谨慎,不……”白烬仔细地想着,“不流连贪耍,忘食晚归,不与旁人厮混,挥霍无度……”

白烬太过认真,惹得孟凛笑了,“小公子像是家有悍妻,管你管得好生严格。”

“家妻管我倒是不严……”白烬给孟凛暖着手,往他指节上捏了一下,“但的确是有些凶了。”

孟凛昂着笑眼,“土匪窝里哪有不凶的,白小将军莫不是后悔了?”

白烬故意地嘴角一落,“悔不当初。”

孟凛反驳之前,白烬轻声道:“后悔没早些把他娶回了家,给我做将军夫人。”

白烬的花言巧语一日比一日精进,竟给孟凛说得脸红心跳,直接连离别的愁绪也要冲淡了,孟凛咳了一声,“这不会也是林归教你的吧?”

“不是。”白烬耳根子有些红,“这是我的心里话。”

“那好。”孟凛的手被白烬拉着,不得发挥,就用头去蹭了下白烬的耳朵,“我给你做将军夫人,但不说全部身家,白将军,你可不能给我个空口白话。”

“唔……信物吗?”白烬想了会,握着孟凛的手伸进他的怀里。

摸上白烬的胸膛,孟凛被他这难得“白日宣淫”的举动吓了一跳,却在他手的指引下触摸到个坚硬的物什。

摸到这形状,孟凛忽地心脏猛跳了一下,一块月牙形的黑色石头系在绳上,握到了孟凛的手里。

“这虽是石头,但由我爹传下给我,上头刻的家训‘忠孝仁义’我怕你不喜欢,所以一直没有给你,可我白家的传世之物,也就剩了这一个了。”白烬展开孟凛的手,和他一道看着这月牙形的石头吊坠,“幼时我一直戴着,直到……直到白家出事,我取下来再也没给别人看过。”

月牙形的石头在眼前晃悠,孟凛忽然听到了耳边朦胧的水声,哗哗流淌的江水裹挟着他陷入黑暗,可在一片黑暗里,有一只手,把孟凛从奔腾的乱流里拉了出来。

孟凛溺水之际艰难地眨着眼,朦胧看见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幼孩赤裸着上身,胸口晃悠着个黑色的月牙,却是这个幼孩,将七八岁的孟凛从寒江里拉了上来。

那是从前他在南朝落水的回忆。

“从前怕你难过,白烬,我一直不敢跟你提及。”孟凛闭了下眼,“你从前……去过南朝。”

孟凛这话问了第三次了,那答案他心里其实已知,头一回没用疑问,只是算着当年的时间,正是白家破落之时,那对白烬来讲,恐怕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白烬捏着那石头发了下愣,“我……好像去过的。”

“第一回离开京城,父亲同我说让我随师父外出游历,那一走……就是十几年,十几年没回过京城。”白烬的眼里眨过了漏出的悲伤,“后来我才知道,师父带我出去竟是避祸,甚至远走了次南朝。”

“只是我那时还小,回忆被后来得知真相的悲伤给冲淡了,如今不记得在南朝的机遇如何。”

白烬不记得了……孟凛温柔地看着他的脸,视线在他眼角下不明显的泪痣上停留了下,也对,那时白烬脸上还没有这粒痣,幼时悲痛,哪里还记得那么些回忆呢?

“小公子行善不求回报,幼时从江里把我捡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白家的幼子,那石头摆在我眼前晃悠了十几年,谁知你都不记得了,但是没关系……”孟凛把遗憾都抛过脑后,一把把白烬抱过去了,“久别重逢的时候,就换了我来给你治伤,这世间的人生际遇,总归是因果相循。”

孟凛至今记得,他在那夜的烛火之下,见着那有些眼熟的脸庞,他那于生死仇恨中浸润的生命忽地松动了片刻,他在秋雨桂花树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竟是在那一瞬,忽地生出了许多活下去的勇气。

冰冷漠然的孟凛在烛光中尝试着笑了许多次,才终于在那个十二岁少年清醒的时候,清泉似的声音带着笑意:“小公子醒了?”

竟在六年之后,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又一次有了相逢。

“我救了你?”白烬诧异地回忆,可他带着歉意,“你落水那次,我的确不记得了。”

“那你可是亏了。”孟凛把脖子埋在白烬颈间,“只有我拥有五六岁的白小公子。”

“胡说。”白烬温声道:“无论是白子焱还是白烬,你有一整个的我。”

“过往,如今,来日,都是你的。”

孟凛忽然鼻子有些酸涩,感觉自己要不争气地流眼泪,立即把那白烬那块石头收进了怀里,“都是我的,什么‘忠孝仁义’我不喜欢,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白烬。”孟凛贴着白烬的胸膛把手探了进去,“你方才给我摸,你的胸口可是好生暖和,你再给我摸摸。”

白烬下意识皱了皱眉,被孟凛摸得有些痒,他胡乱的手实在太过放肆,白烬不得不伸手过去阻止他了。

“别闹。”白烬轻易地制住了孟凛乱动的手,“我不在岭中你最好好好吃药好好睡觉,不然下次见面……”

孟凛挑了挑眉,“小公子果真是好狠的心。”

白烬浅淡地笑了下,这书桌的位置靠近窗户,他抵着孟凛的手往窗上压,那窗户哐然一声就闭上了,随后白烬制着他的手,就这么朝他嘴上亲了上去。

柔软又炽热的爱意淹没在唇齿交缠里,仿佛什么也不能把他们分离。

作话:

关于一双手把他拉起来的话,其实很早就有这个描述了(大概在梅花宴孟凛写文章那段回忆里面),一直都是当做白烬小时候就救了孟凛

儿女情长之后焉有大义,下一章会有转折。

今天还会更一章

忽然想起之前有朋友跟我说白烬和孟凛的cp名叫:白日梦(白日孟)挠头.JPG

第90章 吴常 “吴常喊了‘小姐’二字。”

春日的尾微风和煦,骑在马上狂奔却是疾风奔袭。

“孟凛。”白烬在那奔腾的马蹄声里回转过头,他对着风里道:“回去吧。”

孟凛隔着不远的距离勒紧了马绳,才终于停下了步子。

他已经追出来好几里了。

这日风和日丽,正是白将军启程回京的日子。

随行的护卫基本留在了岭中,白烬只带了身边的几个人,并不浩荡地骑上了马背,江桓和应如晦都来送他,孟凛身边跟着吴常,也骑着马一路来到了上洛城外。

岭中山势延绵,白烬回京的背影逐渐淹没在群山之间,马蹄声也愈离愈远,渐渐只剩了满山鸟的空鸣。

众人都要转身走了,孟凛却忽然拉过马绳,他翻身骑上马背,竟直接朝着白烬离开的方向,“驾”地一声,羽箭离弦般地追了上去。

“孟凛€€€€”江桓的喊声与吴常上马的动作几乎同时。

应如晦拍了下江桓的肩,“让他去吧。”

吴常立马追了上去,“我去保护公子。”

“何必呢?”江桓叹了口气,“不管追了多远,孟凛还是要回来的。”

孟凛骑在马上狂奔,风声呼啸,路边的山崖与树枝都成了虚影,孟凛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上去,这一路的狂奔或许单单是为了发泄,或许也只为了再多看几眼白烬的背影。

白烬一行赶路走得飞快,孟凛追出了好几里,才在山回路转的时候,追上了白将军的身影。

白烬在马蹄声里回转过头,看见孟凛追上来的那一刻被柔软地戳在了心上,他在风里调转马头,朝着风里笑,“回去吧,孟凛。”

孟凛的马在新修的路上停下,他看着前路上的白烬,又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吴常,孟凛迎面对视上了白烬的笑,也递还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意。

白烬知道自己再不能回头了,他身后的将士看他,他不能给他们一个不明不白的理由,因而白烬又回转身去,马鞭一挥,再没回望地继续赶起了路。

孟凛也没再追了。

他自嘲地笑了下,“我真傻。”

“常叔。”孟凛从山间的艳阳里呼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吴常勒着马绳绕到孟凛身后,“公子走得突然,陈玄都没跟上来。”

“是我大意了。”孟凛瞟了眼那马脖子上戴的铃铛,“又让常叔挂心。”

吴常一只手骑马不便,将马绳勒得很紧,“白小公子回去,我也是舍不得的,也知道你,心里不快。”

“不快又能怎么样,难道要我把他绑起来,然后关在江家,让他再也走不了了?”孟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倒是想这样,不太敢。”

“……”吴常有些被孟凛哽住,“有点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孟凛玩笑开完了,对着空气叹了口气,“我从前说的那些远离白烬的话都不作数,但那时想过的苦衷,如今还是一样的,不管我会不会牵连他,白烬的身份志向都不改当初,他此次回京终究是必然,我拦也拦不住,何况我愿与他心意相通,拦着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又何其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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