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声:“?”
这什么东西?
乞伏昭看清五帝钱,神色一变。
是惩戒堂。
被伤得浑身是血的赵与辞倒是一阵狂喜,惩戒堂的黑衣副使刚持着长鞭落地,他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痛苦地艰难发出含糊的字眼。
“唔唔!望……副使……为我主持公道。”
五帝钱困笼并不伤人,只是防止犯事学子用灵力反抗。
副使泪痣像是要渗出血,漂亮的眉眼轻轻一挑,手持着蛇鞭敲了敲掌心,啪啪两声。
“今儿我和正使都闲得出奇,你们倒是给我们找了个事打发时间€€€€来人,带走!”
几个黑衣弟子乌泱泱过来,将在场众人全都带去惩戒堂。
夙寒声记得这个漂亮副使和师兄认识,乖乖地垂着手没有反抗地被带走。
***
闻道学宫的学子虽然各个混不吝,但刚入学€€€€还未行入学礼,便直接将山长之子抽得破了相,此等“壮举”瞬间传遍整个学宫。
听照壁上更是将大大小小的骂庄灵修的话改成偌大鲜红的:
「刚入学一日便惹祸招灾,此届新学子了不得!」
「闻道学宫,温良俭让的诫训,新学子已顿悟,吾甚感欣慰」
「赵山长之子一向横行霸道,终于自食恶果,我身处惩戒堂守门,若想知晓第一手消息,赏我十灵石,我为你实时讲述战况!」
夙寒声和乞伏昭被带去了惩戒堂。
不少弟子全来看热闹,看似抱着卷宗忙活,实则余光一直落在犯事儿的两人身上,啧啧称奇。
后生可畏啊。
惩戒堂风水很凶,刚进去便感觉一阵阴森寒意扑面而来,偌大厅堂中,正使已在高台之上,发间束着小冠,一副厌世脸,正恹恹地打着哈欠。
副使将人带到,抱拳行礼:“正使。”
正使喝了口茶,眯着眼睛看着下方两人:“闻道祭将至,二位好大的雅兴,鸿宝斋此等神圣之地,不好好看书,打什么架?”
夙寒声被二十颗铜钱困住,脸侧被五帝钱的符纹萤光照得如暖玉似的,看着灵巧乖觉,同邪魔外道根本不挨边。
赵与辞噗通一声跪下,涕泗横流地含糊道:“唔唔!唔!”
他胡乱说了一通,正使“嚯”了声,看了下夙寒声:“竟是新学子,胆子倒是挺大。”
众人:“……”
到底怎么听懂的?!
正使一抬手,副使利落上前,掐着赵与辞皮开肉绽的下巴强行给他塞了一颗灵丹。
灵药下肚,伤口终于止住血,赵与辞说话也利索了些。
“正使!此人身戴浮云遮,又和乞伏昭混在一起,我只是疑心他是拂戾族之人质问几句罢了,却被他伤成这样!此等穷凶极恶之徒当诛!望正使为我主持公道!”
这话很有水准,全然将自己摘了出去。
正使看向戴着浮云遮的夙寒声:“当真是你先动得手?”
夙寒声想了想,点头:“是的。”
围观众人心中全都“嚯”了声。
好嚣张啊!
正使本以为这案要审个半天,没想到只问一句就得了结果,诧异地挑了下眉,来了兴致:“那你为何伤他?”
夙寒声觉得有必要挣扎一番:“是他要对我不利,我的伴生灵护主,才轻轻地碰了他一下。”
众人:“……”
轻轻碰一下,能碰到皮开肉绽?
赵与辞双目赤红地瞪着他,恨不得将其杀了。
满室的人都没注意到“伴生灵”三个字,倒是正使愣了下。
正使眼神大概不怎么好使,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从袖子里摸出来单片琉璃镜戴上,好一会才认出来。
果然是应煦宗的小少君。
副掌院同玄临仙君是多年好友,昨日还将他叫过去叮嘱一番,务必照料这个命运多舛良善乖顺的小师弟。
正使看了一眼赵与辞身上的伤,“唔”了声。
良善,乖顺?
哪儿?
不过追根究底,终归是这位小少君先动得手,正使也没怎么偏袒,扶了扶眼镜:“先动手者,按照闻道学宫校规,要扣除三分,听照壁上昭示三日。”
夙寒声拧眉。
当真要去不成闻道祭了?
赵与辞死死瞪着他,却仍旧不满足。
他被伤成这样,不让这兔崽子脱一层皮,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正使……”
赵与辞还没借着“拂戾族奸细”攀咬完,就听正使慢吞吞地道:“而你,随意诬陷新学子,只是戴了个浮……浮什么……”
副使:“浮云遮。”
“对,只是戴了个浮云遮便疑心是拂戾族奸细。”正使淡淡道,“难不成你见到戴浮云遮的女修,也能借着‘疑心’,上去掀人的雪纱吗?”
赵与辞一噎。
正使随意掀了下戒律,似乎在找如何处罚。
一旁的副使提醒他:“十三。”
正使:“哦,双方皆有过错,扣分之事暂定,学宫戒律第十三条……”
此话一出,围观学子倒吸一口凉气,全都脸色大变。
第十三条戒律……
未免太狠了。
夙寒声还在疑惑十三条是什么可怕的刑罚时,就听正使道:“……把你们尊长给我叫来。”
夙寒声:“…………”
叫家长?!
修道者入闻道学宫,且已是十几二十岁的人了,在学宫闯了祸惹了事,竟然还要连累尊长来学宫。
不少人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惟独赵与辞满脸得色。
赵山长在闻道学宫百年,就算副掌院也要敬他几分,哪怕应煦宗那位手腕通天的谢识之来了,也奈何不了他。
夙寒声呆了好一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榜贴上留的尊长是谁时,小脸有些白。
大师兄。
要是大师兄知晓他入学第二天便打架,还被扣分,虽然能为他镇场子,但如此丢人之事,事后免不了一顿打。
夙寒声哆嗦了下。
见副使拿着玉牌去联系榜贴上每个人的尊长,夙寒声突然一把扑上前,干巴巴道:“我师兄忙得很,正在闭闭闭关,能叫其他尊长行吗?”
副使道:“徐南衔是学子,不行。”
“不是我四师兄。”
副使点开夙寒声的榜贴看了看,问:“那是应煦宗的谢长老吗?”
“也不是。”
夙寒声身披着雪白素袍,紧皱着眉,终于下定决心,破罐子破摔。
“我……我还有个叔父。”
第19章 人性本善
后山佛堂。
崇珏沐浴焚香, 身披雪白袈裟,墨发披散还在往下滴落水珠。
他的面容五官似乎比之前更加年轻了,眉眼?间疏冷之色更深, 望之心生皈依。
崇珏拿起小案上的佛珠串, 指腹拨动,微微一顿。
佩戴千年的佛珠乍一换下, 颇为不适,他转身欲去闭关之处,却见案边一只雕刻乌鹊的传讯灵器突然展翅而动,发出清脆的蹄叫。
崇珏甚少传讯, 也摸不准如今年轻人为何?总爱拿着个灵器传来传去。
他屈指一弹那只玉雕的乌鹊。
乌鹊骤然安静下来,灵器上邹持唯唯诺诺的身影缓缓出现。
“崇珏……”
见崇珏一副要去闭关的模样?,邹持噎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崇珏道:“何?事?”
邹持嗫嚅半晌, 小心翼翼道:“萧萧……私下同人打架, 此时?已被惩戒堂扣下, 正使要让尊长来学?宫。”
崇珏正在将佛珠串戴至腕间,动作一顿。
刚入学?第?二日,就闯了祸?
邹持老脸通红, 只觉得昨日说的那句“玄临之子必定是个乖顺的”轮圆了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将他脸打得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