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特助应下来,到茶水间泡了杯热牛奶,林鹿接过来捧在掌心。
中午是在航班上吃的飞机餐,那股不尽如人意的味道还残留在嘴巴里,喝了几口热牛奶,才把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一杯牛奶很快见底,钱特助又去泡了一杯放在茶几上。
见林鹿恹恹靠着枕头,他试探的问:“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林鹿动了动嘴唇,眼神飘忽:“还好,稍微有点头晕。”
“那我候在门口,您有事叫我。”钱特助说。
接待室安静下来后,林鹿裹着小毯子小睡了半小时。
迷糊之中忽然听见接待室门口传来声响,下一秒门开了,林鹿眼皮掀开一条缝,看见个手里夹了支烟,夹克西裤的男人走进来。
“汤先生不好意思,这间接待室有人在休息。”
钱特助刚才在茶水间听见秘书处几个人在吃盛总的瓜,于是义正言辞的警告他们盛总和林鹿不是那种关系,不要乱传,盛总是直的,而且和谁谈都不可能和林鹿谈,让她们不要随便胡说八道,他说完秘书处众人都蔫了。
正因如此浪费了点时间,所以这才晚一步注意让人进了接待室,连忙前来阻拦。
汤森健立时顿住脚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
“盛危刚才打电话让我到接待室等他,所以我急急忙忙赶过来,也没注意到接待室门上还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钱特助躬了躬身:“是我工作的失误,让我带您去楼下的接待室吧。”
“等等。”
林鹿坐起身,视线落在汤森健脸上停了两秒,随后笑笑:“我不介意,就让汤先生在这里等吧。”
听林鹿这么说,钱特助也不好再坚持。
汤森健走进接待室,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点上火:“那你也不介意我抽烟吧?”
他烟都凑上去了,还这么问,明显是假惺惺客气一下。
林鹿摇摇头,膝盖蜷在沙发上,柔柔弱弱地抱着薄毯,很多人第一眼都会轻视。
汤森健也不例外,吐了口烟,居高临下扫他一眼:“没想到盛危中意你这样的。”
钱特助听到汤森健是这种语气,眼皮直抖,想张嘴提醒他林总的身份,林鹿一眼看过来,他就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林鹿看着这张有点眼熟的面孔,也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汤森健,心思一动,脸上却挂着纯然好奇的笑容:“汤哥和盛哥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很久了吗?”
“我是他大学学长,”汤森健吸着烟,扬起眉毛说:“我们的交情也有那么个五六年吧,想当初盛危…受伤还是我及时发现送医的。”
钱特助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汤森健总是喜欢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吹嘘,这件事都不知道和多少人说过了,到现在还乐此不疲。
林鹿表情立时紧张起来,像是要巴结汤森健,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迈着小碎步走过去:“汤哥抽完烟嘴巴应该很苦,喝点东西吧。”
汤森健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心想这小东西还挺会看眼色,随手正想接过来。
林鹿忽然失手打翻了玻璃杯,里面牛奶泼到汤森健的胸前,夹克浸了个透湿。
“操€€€€”
盛危开完会来到接待室,他在开会的时候收到钱特助的消息,说林鹿有点不舒服一直在昏睡,所以他特意提早结束过来看看。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到林鹿生龙活虎,和汤森健挨在一起,汤森健前襟还沾着乳白不明液体。
他的视线在那滩不明液体上打了个转,随后冷沉的嗓音发出一声轻嗤。
“……呵。”
作者有话说:
因为头三天的订阅很重要,所以连更了三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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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盛危面色冷冷,只要他一个没留神,林鹿转头就能和别人搭上关系。
汤森健抬眼看见盛危的脸,把到嘴边粗鄙的谩骂咽了回去。
林鹿仰着脸,一脸无辜:“不好意思,我闻到汤哥身上有股刺鼻的油漆味,所以手没端稳。”
说着,他捂住鼻尖打了几个喷嚏,眼眶湿红,捂住胸口,委屈巴巴往盛危身边贴了贴。
汤森健愣了愣:“……”
这表情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泼了他一身奶,居然还理直气壮嫌弃他身上的味道?现在活像是他把林鹿欺负了似的。
见林鹿惹了人就往他身后一躲,盛危也险些气笑,“林鹿,你自己惹的事情自己摆平。”
“可我现在是盛哥的人啊。”林鹿一脸理所当然。
汤森健本想说看在盛危面上也不计较了,却忽然听见林鹿的名字。
这名字可太耳熟了,他瞬间把传闻和脸对上了,满腹的窝火登时化为背后冷汗涔涔。
林鹿可是他做梦都不敢去招惹的人,对方动动小指头就能把他摁死。
他先前居然用那种轻蔑的语气说话,林鹿泼他一身奶,都算是涵养好。
汤森健一下就想通了。
以为林鹿泼他一身,是故意让他难堪。
林鹿弯起唇角,拇指捏了捏指骨,提议道:“那不如汤哥泼回来?”
汤森健只有一瞬间被这个提议打动,下一秒就打了个激灵,他哪敢劳动林鹿,吓的连连摆手,话都说不连贯强笑:“没没没,林总手滑而已,而且我自己刚才说话也不经大脑,林总千万别和我计较…而且我哪配当林鹿的哥…”
林鹿神情倦懒,拿袖口堵住唇,低声咳嗽两声,歉然道:“说到底是我失误,你把夹克脱下来,我让人洗干净给你送回去吧。”
汤森健下意识想摆手。
却又想到这或许是一个能和林鹿搭上关系的机会,犹豫了几秒,还把外套脱了下来。
见他们把事说清楚了,盛危给钱特助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汤森健带到总裁办,他临时把汤森健叫过来是有事要聊。
钱特助会意,把人带走。
盛危打算警告林鹿两句,然而头一低,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林鹿坐在沙发上,慢吞吞的揉着额角。
他太阳穴跳的厉害,像是下面藏着的血管在突突跳动,不是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让人意识昏沉的眩晕,眼前不停有光斑在跃动。
盛危瞧着他一副苍白如纸,好像一碰就碎的模样,问:“头疼?还是其他哪里不舒服?”
林鹿垂着眼皮,额头虚弱地抵着盛危的后背,唇微微开合,盛危居然能感受到轻喘的热气隔着西装呼到他的背部。
林鹿仰起头,眯着眼睛有气无力说:“头晕,难受……”
见林鹿耷拉着脑袋,蔫了吧唧,眼看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盛危没再耽搁,把薄毯扯过来盖在林鹿身上,径直将人抱起往外走。
秘书处因钱特助义正言辞的话刚按捺住蠢蠢欲动吃瓜的小心思,结果头一抬,就看见他们盛总怀里抱了个人大步如风从她们面前过去了。
秘书处:???
盛危抱着林鹿坐进车里,吩咐李伯开车,才空出手给钱特助打了个电话:“我送林鹿去医院,你代我和森健道个歉,让森健先回去吧。”
刚给他汤森健泡过茶,让对方稍等的钱特助:“……”
车窗开了道缝透气,今夜大概要下雨,天空乌云际会,沁凉的风涌进来,透着股潮湿的气息。
林鹿歪着身子靠在盛危肩上,意识像是被拉到浑噩的边际,眼皮子重的抬不起来,但还是拿脸蹭了蹭盛危的手臂,不厌其烦的嘟囔:“冷……”
盛危把林鹿自己扭掉的薄毯捡起来,往林鹿脸上一蒙,眼不见为净。
薄毯蒙在脸上,也遮盖住了钻风的后颈,林鹿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
“应该是换季引起的感冒,高烧39度3,好在送来的及时,不然演变成肺炎就糟糕了,我给你们开点药回去吃一吃也能好,但挂水烧退的快一些。”医生捏着报告单扫了眼,说:“要开药还是挂水?”
“挂水,他经不起折腾,”盛危脸色沉沉,没怎么思索:“最好再安排一间单独病房。”
“单独病房恐怕没有,”医生笑着摇摇头:“最近换季气温骤降,住院的患者很多,感冒发热的,旧病复发的,还有急诊的,现在只有普通病房还有空位。”
李伯来的是就近的医院,没想到病人这么多,早知道稍微跑远一些,或许人还能少点。
其实如果是盛危感冒发热,他不会要求住在病房,觉得矫情,但林鹿病弱体质差,输液大厅人群混杂,很难说不被传染。
“那就普通病房。”盛危瞥了眼林鹿。
林鹿感觉蒙在脸上的薄毯被掀开,他的一条胳膊被拉出去,于是从冗长混乱的睡梦中惊醒,眼皮撩开一条缝,看到护士正在准备挂水的器具。
护士握着他的手腕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林鹿手腕既白又纤细,薄薄的皮肤毫无瑕疵,几乎看不出毛细血管。
她又抬头去看林鹿的脸,林鹿身形也很瘦,侧脸病容苍白,轻薄的嘴唇烧的通红,有种一触即碎的破碎感。
感受到疼痛的时候,林鹿睁开眼,他低下头,看见针头刺破皮肤,扎入血管,鲜血冲入管道又回流,紧接着针头被胶带固定住。
“好了,盖上被子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护士好心叮嘱说:“体质弱可以多锻炼多走走,提升抵抗力。”
林鹿笑笑:“好,辛苦了。”
盛危接了个电话,挂断之后,道:“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歇着,我让李伯看着你。”
林鹿躺在柔软的被褥里,温暖的环境让睡意又重新席卷而来,他挪动着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了盛危的话柔柔点了点头。
盛危脚步一停,他想林鹿唯有在这种病得爬不起来的时候,才最为乖巧。
钱特助早就候在安全通道,这里非常安静,只有风从门缝吹过的声音。
“把森健送回去了?”盛危整理着被林鹿蹭乱的袖口,随口问。
“是的,送汤先生暂时回去了。”
盛危目光沉沉:“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仔细说一遍。”
钱特助把之前在接待室事情经过讲给他听,盛危沉默了片刻,眉头微皱道:“林鹿说的油漆味,你也闻到了?”
“很淡,如果不是林总鼻子尖闻出来,我肯定察觉不到。”
盛危微微皱眉:“我记得森健去年结婚就买了房子,也装修好了,开的车是新换的清洁能源汽车,也不是传统需要烧油的车,他从哪沾来的油漆味?”
换作平时,盛危不会想这么多,他向来信任身边的兄弟,但林鹿入住帆船酒店的事情泄露出去,不免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