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公司垮的那么快,也是因为有内鬼泄密,但是等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重生后他也想过办法去排查,只是需要排查的面太广,一直没什么进展。
但这次的事情就让排查面小了许多,提前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秘书处,就是和他经常登门来往的汤森健。
他先前打电话叫汤森健过来,也是为了问这件事。
盛危直觉油漆应该是个突破口,他脸色微沉:“你去查查油漆的出处,弄清楚他身上的油漆味是从哪来的。”
“好的盛总,”钱特助应下,又面露迟疑:“不过仅凭一个味道恐怕很难追查,我现在印象就已经不太清楚了。”
“不是有那件夹克吗?”
盛危眸色漆黑幽邃掺着寒意,“拿去送洗之前,你先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是啊,还有夹克,”钱特助恍然大悟,庆幸万分道:“还好林总为了让汤先生难堪把奶洒在上面,不然这件事又进了个死胡同。”
“为了让汤先生难堪?”盛危冷笑起来。
钱特助愣了一下,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林鹿这个人,比狐狸还要狡猾,如果是看谁不顺眼,也会用牵连不到他的方法去整治,绝不可能落人口实和把柄。”
“他就算是发烧到神志不清也不可能用这么幼稚的报复手段,他是闻到汤森健身上的味道,故意用这种方法不打草惊蛇还让汤森健把衣服脱下来。”
钱特助打了个激灵。
他刚才还在为运气好而感慨,现在听了盛危的话,顿时头皮发麻。
林总的城府居然这么深沉!
“暂时豢养在笼子里的狐狸也是狐狸,说到底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盛危倒是习以为常,只要他时刻保持着警惕,戒心,就算林鹿对他有威胁,他也能及时作出处置和应对。
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往后你也醒点神,”盛危漆黑的瞳仁沉沉的,透不出一丝光点,让人摸不清情绪,冷静沉声道:“总之当务之急,你先把油漆查清楚。”
林鹿每日蜷缩在他身边沉睡,慵懒又平静,这是他想要的,又让他觉得不得劲。
现在林鹿将藏在柔软皮毛下的爪子亮出来,虽然不是伸向他的,却晃了他的眼。
他清楚林鹿心机深沉且危险,但却因此而兴奋,血管里汩汩流淌的血液都因此燃起来。
盛危下意识把手伸到口袋里,想要摸烟,才后知后觉已经戒烟了。
“是。”钱特助应下来,摸了一把鬓角渗出的冷汗。
林鹿不知道他被深深忌惮了,此时正抱着被子,在病床上辗转反侧。
普通病房共有四个床位,他睡的是靠窗的那个,中间两个空着,靠门边还有一个病床上躺着一对同性情侣。
起初两个人还觉得不好意思,注意掩饰两个人的关系,后来慢慢的就放飞自我了。
生病的是个打耳钉的男孩,和病恹恹的林鹿不同,他活力充沛,一直都在叽叽喳喳。
男孩应该平时身体不错,很少生病,所以还特意拍了个照发朋友圈,见男朋友没地方坐,还让他和自己一起躺在床上,两人窝在病床上一边刷短视频一边嬉笑。
他们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时不时爆发出笑声。
林鹿蒙在被子里,眯眼往外看了一眼,揉了两下耳朵,还能依稀听见两人聒噪的笑声。
他换了几个姿势都没能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把脸埋在抱枕下,迷迷糊糊要睡过去,那对小情侣不知哪里的又闹得不愉快,忽然爆发出激烈争吵。
“你要我解释几回?都说了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要再这样想,我也没办法!”男朋友留下一句渣男语录,摔门离开。
林鹿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干脆坐起身。
病房窗户半开,飘来一股潮湿的雨腥气,片刻后,杂乱无章的雨点落在玻璃上。
“下雨了,”林鹿喃喃自语。
门被摔上没多久,又被拉开,林鹿还以为是那个男朋友,抬了抬眼皮,却见盛危从外面进来。
盛危看着林鹿,他揣摩半天,还是琢磨不透林鹿的心思。
林鹿引导他去查汤森健有什么目的?
说是林鹿在笼中,林鹿却一直处变不惊,不按套路出牌,反而让他自己有种身在笼中的错觉。
颈项上仿佛无形被林鹿系了个绳子,这种不可自控的感觉让他烦躁,却又刺激的血液沸腾。
“怎么没睡?”盛危站在病床前和林鹿对视。
林鹿揉揉眼皮,打了个哈欠:“一会儿就睡。”
盛危“嗯”了一声,拖了个椅子坐到旁边处理邮件,就不再理会林鹿。
病房里一时寂静。
男孩悄悄观察两人,其实他早就注意到病房里林鹿和盛危。两个人外形都极为优越,看上去不像兄弟,说是朋友,气氛也很古怪。
虽然还在生男朋友的气,但他还是偷偷和几个单身姐妹说了在病房遇到两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的事,姐妹们纷纷催促他问问他们是不是直的,是不是单身。
男孩犹豫几分钟,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鼓起勇气:“那个…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我就是单纯好奇,如果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盛危在处理出差堆积下来的公务,懒得理会,眼都没抬一下。
“嗯?”林鹿倦懒地想了想,笑道:“关系…他现在养着我?”
男孩傻眼了,目光震撼的在两人中间徘徊。
他自诩眼光不会出错,这两人绝对不是那种关系,更像是闹了脾气的朋友。
毕竟林鹿生了病,如果盛危真的不关心的话,也就不会留在病房,但两人之间相处又有点别扭。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想说点好话,帮两人调停一下,这样拉近了关系,说不定还能打听一下他们是不是单身。
小心思彻底泡汤。
林鹿笑吟吟的:“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男孩看着这个笑容,心脏砰砰直跳,愣愣摇了摇头。
他小心翼翼瞧了眼盛危,盛危身材魁梧凶狠,看上去就不近人情,没想到还会养男朋友?
他又抬眼看了眼林鹿,林鹿看似病弱苍白,一身矜贵的气质却是透在骨子里的,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被豢养的。
盛危听了林鹿的回应,手指一顿,绷着脸抬起头,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
林鹿一看他凶巴巴的眼神,就忍不住想笑。
他忍住笑,眼睑低垂,身子探出床边,伸手勾住盛危的衣服扯了扯:“我有话要说,盛哥你凑近点。”
盛危见他的身子差点从病床上歪下来,只好敷衍地侧了个身。
林鹿还不满意:“耳朵凑过来呀。”
“……”盛危按捺住脾气低下头。
林鹿没输液的手勾住他的后颈,把唇凑到他耳边,吐出温热的呼气:“我后面痒。”
盛危眉头一皱:“哪儿?”
“肩胛骨,”林鹿轻轻咳嗽两声,难受的皱了皱眉。
盛危盯着他的脸:“很痒吗?”
林鹿轻轻点了点头。
盛危直起腰,冷笑一声:“哦,那你忍着。”
林鹿:“……”
林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卷在被子里,眼尾下耷,虚弱的嗓音传出来,嘟囔:“怎么办啊,够不到…痒得我睡不着觉,万一我休息不好,病情变重…算啦,反正就是再挂两天水的事……”
盛危冰冷无情地抿唇看他,林鹿探出张小脸,对视两秒,盛危额角一跳:“闭嘴,过去趴好。”
林鹿翘起嘴角,心安理得地趴回病床,把枕头垫在脸下,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盛危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他是被林鹿整破产的,他都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林鹿的。
盛危抬手,把病床旁淡绿色的帘子拉上,隔出一个单独的空间。
男孩装作无意往旁边撇了一眼,他以为原本林鹿之前的回应是开玩笑,没想到看见这一幕,登时心思歇了个干净。
林鹿腹部垫着被子,趴卧在床上,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苍白纤细的颈骨,脸埋在枕头里,侧过半张脸对他笑。
“自己把衣服撩起来。”
“不撩了,冷,”林鹿嗓音带着鼻音说:“直接把手伸进来吧。”
盛危绷着脸,大手缓缓按上林鹿单薄的后背。
林鹿体温很凉,换做其他人身上穿着衣服,还裹挟着这么多被子,肯定热的满头大汗,但他饶是埋进被子也没捂出多少热气。
宽厚的掌心覆上来,温暖透过冰凉的衣料熨帖的传递到皮肤,林鹿的脸埋枕头里看不出表情,轻叹一声。
盛危:“……这里?”
“往左下一点。”林鹿嘟囔。
“这儿?”
林鹿此刻姿态更像被搔到痒处的小狐狸。
林鹿声音渐低,唇微微张合,舒服的直哼哼。
他倦懒地阖上眼,雪白的脸侧浮起薄红,嘴唇都多添了一丝血色,盛危但凡停一下,他都能微妙的感觉到,那双水潋的眼眸微睁开,那纤细柔软的指尖轻轻拽拽盛危粗砺的手腕,像是撒娇一样催促他继续。
隔着几层布料,盛危没法直接触摸到林鹿的皮肤,却能丈量出林鹿的腰有多细,他真的怀疑林鹿这些天吃的那么多高热量的甜食都去哪里了,半点肉都没长,腰薄的像纸,一捅估计就能穿。
怪不得走起路来弱不禁风的。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很久。
“还痒吗?”盛危随口问了一句,没得到回应。
他垂下眼,余光一瞥。
林鹿怀里抱着被子,下巴垫着枕头,柔软的头发垂落在纤长颈骨,脑袋倚着手肘,指尖蜷在袖口里,居然已经睡着了。
……
再醒来是第二天早上。
林鹿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掀开眼皮扫了眼四周,针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拔了,隔壁床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