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小袁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会帮你的。”
“就是,三个臭皮匠聚在一起,不信赢不过他一个外行。”
林鹿:是是是,赶紧用你们智慧的结晶,堂堂正正赢过我吧。
后来设计大赛的得奖公布,第一名果然还是他,袁初洲也得奖了,不过因为是第二名,没有奖金,颁奖典礼那天也没来,不久就传出他家债台高筑,选择退学打工的消息。
汪杰听说是他害的袁初洲退学的,成天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林鹿眼睫纤€€,在脸颊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边一点火星,衬得皮肤苍白醒目。
他回想的有些出神,或许也是因为不娴熟,一寸零星烟灰轻飘飘落在昂贵的衬衫上,留下灰黑的印子,他毫不在意的掸了掸。
他恍然道:“……所以你故意找上我,是想确认我有没有被愧疚折磨吗?还是说集你们几个人熬出来的作品口碑比不上我一个外行,所以特意向我取经来的?”
袁初洲咬紧牙关,气得瑟瑟发抖。
明明奖学金对于林鹿来说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但林鹿偏偏揪着比赛不肯退出,害得他提前退学,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被迫给别人打工还债。
“我向你取什么经!”袁初洲气不过,瞪着林鹿,白嫩的脸蛋一下子涨红,脱口而出:“当年你抢了我的奖学金的名额,现在还不是和我一样以色示人!”
“…咳咳。”林鹿被烟呛的咳嗽两声。
没想到当年说个话都结结巴巴的袁初洲,会口不择言,冒出这么句话来,果然是有进步了。
多半是刚才看到他摔到盛危怀里的一幕,所以才误会了他和盛危的关系。
林鹿把烟从唇边拿下来,夹在指尖看着烟絮被公海的风飘成一条直线,卷进细雪里。
他撑着窗台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以色示人?你的意思是你觉得牺牲色相很辛苦?”
“那我们可不一样。”
林鹿手揣进口袋里,慵懒地舔了舔唇说:“至少我很享受,甚至乐在其中。”
袁初洲被他的大言不惭震惊了:“……”
在窗口站的久了也没意思,林鹿把烟头往垃圾桶里一丢,慢吞吞往回走。
从洗手间出来,林鹿眼皮一跳,只觉酒意后劲慢慢起来,他用双手撑着大理石洗手台,低头掬了一捧凉水洗了洗脸。
他想起刚才和袁初洲擦肩而过时,余光瞟到袁初洲手臂内侧有快要消退的一小片青紫的痕迹。
难道是在哪儿磕着了?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
醉意涌上来,林鹿没注意兜里手机响了好几回。
直到又一轮铃声响起,他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通电话。
“你人呢?”
林鹿环视了下四周,确认了地点:“在洗手间。”
盛危深吸一口气:“……那你是睡洗手间了?”这么久不回来。
“是啊…”林鹿反应慢半拍:“要,要不也给你留个位置?”
盛危:“……”
“给我赶紧回来。”
林鹿瘪了瘪嘴收起手机。
回到隔壁娱乐室,时间刚过零点,余曜等一群人在给盛危庆生,不知谁推了个五层的大蛋糕过来,一群人都喝的满身酒气,眼看一场抹蛋糕的活动蓄势待发。
林鹿眯起眼打量一圈,在绰约模糊的灯光里找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他慢吞吞挪过去,熟练的脑袋往对方肩头一搭。
是他熟悉的肩膀。
盛危捏着酒杯,酒意也有点上头,但神志还是清醒的,见林鹿摸过来往他身上一倒,眼神飘忽不定,红润的嘴唇微微开合,就知道林鹿醉了,还醉的不轻。
余曜也喝趴了,吐了几轮,嘴巴里还嚷嚷着:“去甲板,那里还有惊喜……”
盛危不知道林鹿醉酒后是个什么样子,也不敢把他跟那群喝疯的人放在一起,他扶起林鹿,瞥了眼沈修未:“老沈,这里就交给你,我带林鹿先上去。”
沈修未被灌了两瓶酒,但他酒量好,还没醉,闻言揉一揉眉心:“好。”
林鹿醉酒后格外乖巧,小半张脸压在他手臂上,让挪腿就挪腿,不像余曜他们一喝醉就变成烂醉如泥,时不时耍点酒疯的酒鬼。
盛危本想把人直接带回房间,林鹿却记住了余曜说甲板上还有小惊喜的事,非要往甲板蹿。
盛危:“你醉了,回房。”
“一会儿就行,”林鹿把他往楼梯扯,“就去看一眼,瞄一眼。”
盛危决定收回先前认为林鹿喝醉后乖巧听话的定义。
他抬眼,和林鹿对视了两秒,林鹿果真是醉的不清,主动朝他的身边贴了贴,嗓音绵软撒娇:“拜托你啦~”
盛危面不改色:“……就一眼。”
两人一起走上甲板。
入眼的一片白茫素色的雪景,甲板各处都被雪覆盖,风也格外温驯,清淡的细雪静静飘落,漆黑一片的夜空和入目所及的积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甲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许多造型各异的装饰物,这些装饰物上缠着灯丝焕发出璀璨的光,就像许多商场逢年过节门口摆放的灯塔。
林鹿踢挞着步子走过去,摸了摸焕发光亮的环保灯。
“盛哥帮我拍张照片。”他把手机硬塞到盛危手里。
盛危拒绝:“你答应我只看一眼,现在我们该下去了。”
“拍一张就下去。”
盛危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醉酒后说话都喜欢黏黏糊糊的,至少林鹿的声音软绵绵的,就像融化了的糖丝。
林鹿找了一个造型最好看的灯塔,移动不动的摆着造型,等着他拍。
盛危本想随便敷衍的拍一张,但当他把镜焦对准林鹿。
林鹿含笑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可能是喝了酒不觉的冷,他衣襟半敞,双手背在身后,仰头侧脸对他笑,眼尾有一点淡薄的红,泪痣似弯非弯,背后是一丛如花树般璀璨的灯塔。
似乎是察觉到盛危正透着镜头看着他,林鹿又对着镜头笑了下,盛危胸腔里“咚”的一声就像有重锤落鼓,一声一声的呼啸在耳边。
他的大脑就像突然短路触礁,反应过来已经拍了不下五十多张照片。
他是疯了吗!?
“拍好了吗?我看看拍的怎么样……”林鹿眼眸一弯,呼出一口白雾,慢慢走过来。
盛危猝然回过神,脑子里就像一卷呼啸而过,“…你等等。”
他烦躁地捋了把头发,不管不顾先凭借手速删了四十多张,就留下了两三张。
他绝不能让林鹿知道他刚才一口气拍了五十几张。
确认删干净了,他才把手机还给林鹿。
“盛哥拍的真好,”林鹿垂眼翻看屏幕上的照片,笑了笑。
盛危按了按额角,他酒喝真的是有点多,才一时恍了神,有了那种眩晕的反应。
“咦……?”
听见林鹿轻轻的咦了一声,盛危一瞬间背后肌肉都绷紧了。
难道林鹿发现他多拍了很多张照片的事?
盛危立马偏过头,不着痕迹瞥过去一眼。
哦,原来林鹿是收到了朋友的微信。
[楼扬:我回国了,已经落地了【位置共享】有空出来约呀,老地方~]
“楼扬约我,我能去吗?”林鹿仰起脸,轻轻摇了摇盛危的袖子。
林鹿怎么一喝醉就这么会撒娇!?
盛危面无表情,只耳根微微发烫,酒喝太多,林鹿一凑近他他就没法他心跳的频率就鬼使神差的变快。
他偏过头:“随你。”
林鹿拽他袖子的时候,体温微凉的手指碰到他的手腕,盛危低头看了一眼林鹿的脸,林鹿手指和鼻尖都冻得通红。
小狐狸还怕冷吗?
“该下去了。”
林鹿随口应了一声,捧着手机跟在后面,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摔坐在地上。
盛危听见后面扑通一声,回头一看,林鹿一脸蒙圈的摔坐在地上,眼神懵懂,还没有反应过来。
“摔疼了吗?”
林鹿歪头看他,反应了一会儿,才闭眼摇摇头。
可爱死了。
盛危心脏又快速律动一下,朝坐在地上的人伸出手:“起来。”
这时他们头顶忽然绽开数不清的璀璨烟花。
一丛丛一簇簇火树银花,应该就是余曜先前说的小惊喜,就像无数颗明中升到天空,炸开绚烂夺目的烟火,如流光般映白了半边天。
林鹿抬头看了一眼,雪花莽撞的钻进他的脖子,终于吹的他有点冷了,他握住盛危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
盛危抬手掸掉林鹿发梢上的雪,林鹿抬脸朝他一笑,呼出一口白雾。
盛危暗骂一句,只觉得心脏莫名其妙的加快,流淌的血液都变得滚烫。
“怕摔跤就先牵着我的手。”
林鹿轻“嗯”了一声,盛危滚烫的掌心很快就塞进来一只微凉柔软的手。
林鹿瓮声瓮气嘟囔:“你手好粗糙。”
盛危以前乐衷于赛车的时候,搞赛车改装都是亲力亲为,久而久之手指就磨出了薄茧。
盛危轻嗤:“那你别牵了。”
林鹿把他的手掌翻过来,贴住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可是好烫,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