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像是盛哥的生日,我还没送礼物,”林鹿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明显比这枚丑的多的贝壳,放在盛危掌心:“所以我特意让曜哥又捞一个,就代表我一片心意了。”
盛危看着掌心林鹿的一片心意:“……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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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在公海上航行两天,恰好度过了周末,直到周日傍晚才返回新京市港口。
李伯早就把车停在附近。
傍晚港口的沙滩上正在退潮,浪花在细软的沙滩上冲出白沫,落日沉在天际线,海浪拍打着岸礁发出阵阵声响。
余曜依依不舍抱着林鹿不放,眼含热泪:“鹿鹿下回还要出来玩啊,我们还没睡一个帐篷看星星呢。”
沈修未吃惊地看一眼:“你还记得呢?”
这还是林鹿和余曜第一次见面,他们在沙滩那边说过的话。
余曜使劲吵吵:“和鹿鹿的事我都记得€€€€”
盛危收拾妥当,一贯的深色风衣,干净利落气场十足。
他视线停留在林鹿脸上,林鹿今早起来就像霜打的幼苗,没有什么气色。
林鹿的身体状况他也有点了解了,但凡身子有一点不适,都会没精打采。
林鹿抱了下余曜:“想我了就给我发消息。”
余曜哼哼唧唧垂眼抹泪。
沈修未用手肘捅他一下:“你差不多行了。”
大家各自上各自的车,余曜不情不愿被沈修未扯上车,袁初洲一直低着头贴着沈修未,也跟着上了车。
李伯也把车开过来,外观低调的黑色卡宴缓缓停在两人眼前。
林鹿上了车,透过车窗发现余曜的车还没动,余曜从窗口探出个头朝他招手。
林鹿没做过这么傻气的动作,但余曜一直朝他摇手。
他只好也抬手摇了摇。
余曜做口型:“我走了,你们也慢点开€€€€”
直到两辆车在岔路口分开,林鹿才把手慢慢放下,结果头一转,对上盛危的视线。
盛危脸色没那么好看。
他刚才看到林鹿乖巧摇手,居然脑海里又浮现出好可爱的感慨,这是什么荒唐的想法?于是冷着脸,烦躁地垂眸看着林鹿。
林鹿:“?”
林鹿没什么精神,只是表示困惑般歪了下头:“怎么了?”
盛危沉吟:“我早上喝酒了吗?”
林鹿记性很好:“没喝吧。”
“……”
盛危恍然:“那肯定是昨晚喝的酒还没醒。”
林鹿:?
什么酒后劲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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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李伯握着方向盘兢兢业业地开车,由于港口离别墅的车程有点远,调暗了车内的灯光方便休息。
盛危慵懒地翘着腿,双臂搭在车后座上,仰头闭目养神。
忽然肩膀一重,他掀开眼皮,果然看到林鹿歪着头,身子靠着座椅慢慢往他这里倒下来,嘴巴里还嘟嘟囔囔。
林鹿双眼紧闭,眉头轻轻皱起,捂住胸口,像是被梦魇住了。
没等盛危开口把人叫醒,身子滑了一半,林鹿陡然从短暂混乱的梦境中惊醒,缓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黑漆漆的车顶。
“你刚才做噩梦了?”盛危挑了下眉。
林鹿蔫哒哒应了一声:“…嗯…”
他又梦到上辈子心脏病发作了。
盛危哼笑:“怕不是坏事做多了。”
林鹿耷拉着眼皮,哼唧了一声,盛危等了几分钟,也没等到他做出什么反驳。
车缓缓行驶,林鹿难受的咳嗽两声,没什么精神的盯着外面高架桥上的路灯。
盛危借着路灯打量一下他的脸色,林鹿表情恹恹,病态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不健康的红晕。
他用指骨试了下林鹿颈侧温度。
果不其然又是滚烫。
这脆皮又发烧了。
不过盛危也不觉得意外,林鹿分明是个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还不注意照顾自己,又是喝酒,又是吹风。还在雪地里面摔了一跤,不发烧他才觉得诧异。
盛危随手把风衣脱下来,往林鹿身上一扔:“自己盖好。”
想起沈修未我提起让他去做个全面检查的事,盛危朝李伯道:“先去医院。”
林鹿慢吞吞裹紧风衣,眼角耷拉着:“不去医院。”
李伯顿时陷入两难。
盛危懒得理会他,吩咐道:“直接开去医院。”
“说了不想去,”林鹿难受的拧着眉,嗓音绵软无力:“医院味道我不喜欢,就是简单的发热,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我真的不想折腾了……”
他勉强撑起眼皮,平时眼尾肖似狐尾天然上扬,唯有这时蔫巴的耷拉着,眼波含着淡淡水意。
他仰脸抬眸时,窗外路灯映入眼里,就像细碎的烟火被照亮,含水的眸子仿佛能盛满溢出,让人不忍拒绝。
本想拒绝的盛危改口:“……那先回家吧。”
李伯咳嗽一声,应道:“是。”
其实他也觉得直接回家比较好,去医院还要挂号诊断,又要耽搁一段时间,林鹿在外面玩了两天,本来就很疲惫,倒不如直接回家,反正有家庭医生,处理起来也更快。
林鹿得偿所愿,疲惫地往旁一靠,他先前全部的精神都用在这两天玩乐上,一松懈下来,就感觉精力全都被抽干了,高热轰轰烈烈席卷而来。
盛危看着他蔫头耷脑的样子,冷哼一声:“还想着喝酒吗?”
林鹿蔫蔫摇头。
“喝酒吹风正常人都会感冒,”盛危面色冷冷:“你不知道自己体质有多差?”
林鹿:“……”
林鹿捋了捋胸口。
他嘟囔道:“还好不是在游轮上病倒的,最少在游轮上好好玩了两天。”
盛危:“你还挺庆幸的?”
林鹿真挚:“至少没惊动海上救援队。”
盛危:“……”
林鹿没再说话,他隔一会儿就要难受的咳两声,嗓子还跟刀片刮似的不舒服,他干脆把衣领拉高,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高烧导致脑子里一片浑噩,林鹿眼皮越来越重,又不知不觉歪过脑袋睡了过去。
果不其然,过了几分钟盛危觉得肩膀一沉,他侧过头看过去,只能看到林鹿的发梢,就像汲取温暖的畏寒动物贴着他的手臂。
看在林鹿发烧的份上,盛危也就不计较了。
“呼…”林鹿分明已经睡着了,还能娴熟的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盛危睨他一眼,注意到他过于拉高的领子,口鼻几乎都完全埋在领子里。
不闷吗?
不会觉得呼吸不畅吗?
盛危皱起眉头,忍耐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抬手把林鹿拉高的领子翻下来。
这下那张通红的脸蛋完全暴露出来,他翻折领口的时候,林鹿的吐息喷洒在他的指骨上,带着很明显的热度,热气腾腾的。
林鹿发烧时只有肺部呼出的气是热的,手脚却是冰凉的,所以虽然衣领蒙在嘴唇上会让他呼吸不畅,但依旧想往衣服里缩。
盛危看他两眼,干脆用手扶住林鹿的头,不让他把脸埋进去。
林鹿睡得昏沉,隐约感觉到盛危的手掌托住他的脸颊,虽然粗糙但体温很高,对于渴望温暖他来说尤其舒适。
他下意识用脸蛋贴着那只手蹭了蹭。
盛危:……
看在林鹿生病的份上,他还是打算忍下来。
掌心的触感既烫又软,就像吹弹可破的雪团子,盛危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脸都这么嫩,但他还记得之前随意碰了一下林鹿的脸,就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皮薄的玻璃精。
林鹿感觉温热的掌心贴在脸侧,热度的交换让他非常舒服,他就一直把脸紧挨在盛危的掌心。
就这么至少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盛危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动作,手臂从上到下全麻了。
不然外面不知道是哪辆货车鸣笛,声音很响亮,林鹿在睡梦中被震了一下。
他勉强撑开眼皮,茫然的对上盛危的视线,歪了下头,似乎在再辨认眼前的人是谁。
盛危:“你再休息一会,很快就要到了。”
“你…是…”林鹿烧的快糊涂了,刚才连着做了几个冗长混乱的梦境,上一世种种场景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面打转,睁眼恍如隔世,头脑浑浑噩噩,看到盛危一时迷糊没认出来人。
正活动被枕的发麻的手臂的盛危:“……”
他给林鹿做了这么久的靠垫,林鹿居然说不认得他?
林鹿虽然烧糊涂了,但还没忘了刚才盛危的手贴在他滚烫脸颊上面舒服的感觉,于是他半眯着眼,摸到盛危的手,重新把它放到脸颊上贴着蹭了蹭。
但还没蹭两下,那只手就毫不留情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