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没什么刺激传闻,礼部、澜王府和江府都忙得不行,据说当日江府进出不下百人。
江怀黎试婚服就试了好几次。
先试衣胚,有细微不合身都会下去改,改到完全合身,再剪裁出没刺绣的两套成衣,再试一遍,确保没问题,再交给两批绣娘分别绣制。
还有刚打磨好的戒指要试要调整,还有头冠,婚鞋等等。
甚至还有妆娘上门,问江怀黎要不要试试妆容。
当宫里的嬷嬷来,想教他夫妻同床之事时,江怀黎终于在疲惫中冷下了脸,客气地让江安送嬷嬷出门。
这件事传到陶澜耳中,澜王同样生气,他让乐康带了封信去安慰江怀黎。
信上写:“怀黎勿气,我们不需要,就算有一天你需要,按理也该由本王教你,本王不会让她踏进江府半步了。”
江怀黎:“……”
乐康说:“王爷听后很生气,立即写了这封信来安慰江公子,江公子可好了些?有话让奴才带给王爷吗?”
江怀黎:“你们王爷其实可以不用安慰的。”
乐康默了片刻,应“是”。
回王府后,陶澜果然问起江怀黎的回应,乐康立即说:“江公子看起来很好,他说王爷不用挂念忧心他。”
陶澜满意地继续试婚服了,“他心里终于认可一点我的身份了。”
乐康:“王爷和江公子马上大婚了,江公子当然认可王爷夫君的身份。”
陶澜瞥他一眼,“你不懂,这种事可不是该由夫君教的,少年启蒙……”
“总之,我有义务给他科普引导,让他形成正确的性观。”
乐康开始听不懂了,他说:“王爷说的极是。”
江怀黎以为婚前他只需应付这些,繁琐疲惫但也不难应付,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没想到,第二天就出现了让他紧张的事。
是江绍光来跟他说的这件事,“孟老进京了,今晚就在江家给他接尘吧。”
江怀黎愣了一下,立即说:“不行。”
能让这位曾经的帝师称一声孟老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他是江怀黎的外公,孟秋庭。
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这个天下不仅指大晟。
和孟家比,江府可以说是簪缨世家,不敢在孟家面前说是书香门第,孟家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
孟秋庭不入朝堂,只诗书传天下,备受天下文人推崇尊敬,说是天下文人之首也不为过。
他只有一个女儿,还是老年得女,就是江怀黎的母亲,孟潇雨,也是当世才女。
前几年孟潇雨去世,江怀黎自觉该替母亲在他面前尽孝,想把他接到京城来,孟秋庭拒绝了,他道:“孟府又不是没人了,乾州遍地是外公的门徒,怀黎只管好好读书。”
现在他却进京了。
算算日子,应当是皇上赐婚的消息刚传到乾州,他就起身了,不远千里,以年迈之躯。
他进京的目的,江怀黎自然知道。
可是没用了,他和澜王的婚礼如箭在弦,孟秋庭强行阻止只会备受责难。
“暂时不要让外公来江府。”江怀黎又一次拒绝。
他不能让外公来江府,不能让他靠近江鸿。
孟秋庭进京的消息很快在京城权贵之间传开,他不在朝堂,但地位超然,不少人想要见他,包括江鸿。
养了两天伤,稍微好一点的他,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艰难地爬起来,跟系统说:【我要见孟秋庭!我要报复江怀黎!我要让他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江怀黎比他先一步出门,他知道孟秋庭落榻在哪里,当年母亲曾在京城购置了一间别院,作为外公进京时的住处。
可是他没向那里去,他先去的是澜王府。
见了陶澜,他欲言又止。
陶澜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不会又要带本王去求谁吧?”
江怀黎:“……”
见他没立即开口,看起来不像是要他去求人的样子,陶澜松了口气,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他,“又没衣服穿了?”
“我外公进京了。”江怀黎直接说出他来的目的,“我想让他知道,我心悦王爷。”
第19章
“你、你喜欢本王?!”陶澜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江怀黎冷冷淡淡三个字:“不喜欢。”
陶澜:“哦。”
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冷静得没有灵魂。
他很快明白了江怀黎的想法,他怕孟秋庭为他不顾一切跟皇上抗旨。
平日里皇上对孟秋庭这样的大儒以礼相待,但如果他敢抗旨,就是另一回事了。
孟秋庭是在文人中地位超然,可这是皇权至上的世界,再厉害的文人在皇权面前又能如何,纵观历史,无外如是。
他已经七十了,江怀黎只想他怀一生盛誉安度晚年,不要为他冒险。
是要带他去见人,不过不是求人,而是扮爱人。
陶澜:“懂了,你要租一个男朋友去见年迈的家长。”
他垮起一张阴脸,“不是租,本王连钱都没得拿。”
江怀黎已经奇怪他的奇言怪语,迅速抓到关键,“王爷要多少钱?”
陶澜阴鸷之气又开始向外咕涌,“江怀黎你把本王当什么?本王出场费没人付得起!”
最后零元出台了。
马车里,陶澜绷着脸问:“本王要心悦你吗?”
江怀黎沉默半晌,“最好可以,但是京中都传王爷对我厌恶至极,有种种事例作证,若是假装过头,外公怕是不会信。”
陶澜:“正经人谁会信那种传闻?放心吧,什么话从本王口中说出,别人都会多信几分,本王就是有这个魔力。”
江怀黎:“……”
江怀黎只说:“辛苦王爷了。”
他不太抱什么希望。
陶澜抬眸看他一眼又垂眸,看一眼又垂眸。
江怀黎看出他有话想说,直问:“怎么了?”
陶澜用一副“你怎么这么不靠谱”的无奈表情看着他:“不练习一下?”
江怀黎面露茫然,“练习什么?”
“虽然本王知道,本王是天之骄子,储君之才,但是外面的人对本王是有些偏见的,如果不表现得亲密点,孟老怎么会信你会喜欢本王这种人?”
抛开前半句,说的是有些道理。
“不想练习也行,本王也不是很想跟你拉手。”陶澜移开视线说:“只要第一次拉手在孟老面前不僵硬不尴尬就行,聪慧如孟……”
陶澜一句话没说完,怔怔地睁大眼看向自己的手。
那上面落了另一只手。江怀黎的手。
他的掌心覆盖自己手背上,轻软温暖。
“你、你、你……”陶澜心一跳,“你怎么突然就拉手啊!都不预告一下!”
江怀黎眼睫一垂,“都是男子,拉个手怎么了?”
陶澜:“我们是要成亲的两个男子!”
江怀黎:“王爷把我当夫君?”
陶澜默了。
“互相喜欢的人是这样拉手吗?”江怀黎好像早就知道他的答案,并不在意,而是看着他们放在一起的手,问:“是不是要牵在一起?”
他真的不太了解,皇上后妃、亲王王妃以及其他夫妻,都很少在外人面前牵手,他只在年少某一日不经意从门内窥见父母携手而过。
“要这样。”陶澜的拇指在他掌心划过一圈,翻手把他的手握住。
可能是身体的原因,他的手微凉,拇指在掌心划过时,江怀黎有些不适地动了一下,接着被那双比他大的手紧紧握住了。
“这样……怀黎第一次跟同龄人拉手啊?”陶澜抬眸盯着他问。
江怀黎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感受着彼此的温度通过贴合的掌心传递、中和,好像敏感的掌心还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有点陌生,有点奇怪。
他“嗯”了一声,尽量习惯这种感觉,问:“王爷呢?”
陶澜默了一瞬,“本王当然不是,本王牵过的手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江怀黎指出:“在御霄宫那晚,王爷说很多人想拉你的手,你都不给拉。”
“当时你还不给本王拉手呢,现在不是主动拉本王的手了?”陶澜立即强词夺理。
江怀黎对此不做回应,他还在看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过了一会儿,问:“可以了吗?”
陶澜问:“熟悉了吗?”
江怀黎有些犹疑地点了下头,拉了好一会儿他应该熟悉了,可是和澜王拉手这件事好像不太容易习惯,下次拉手可能还是没那么自然。
两只手松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澜又伸出手,“怀黎,再牵一下吗?”
江怀黎又拉住了他的手,果然没有习惯,拉住那一刻,他的手指还是下无意识蜷缩了一下,尤其是掌心相合时。
他抬头看到陶澜嘴角扬起又压下,但看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眼睛里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
江怀黎一直知道,陶澜基于某种奇怪的点,是想跟他拉手的,可是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心,不是一闪而过的轻飘飘的开心,而是含着某种沉沉的东西的欢喜。
“王爷,江公子,到了。”乐康在外面说。
两人立即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