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参加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和会试,就差一个殿试了。他现在已不再想€€着什么通过科举入朝为官,但很€€想€€把最后一场考完。
陶澜看起来比他更想€€,“去完成心愿的最后一程吧,你不参加我心里卡着根刺。到时候就说是朕,是朕非让你参加,是朕不满成了男妻就不能参加科举的规定,说不定到时候朕能就此€€把这破规定给废了。”
江怀黎心上一动,“好,我去参加殿试。”
他说这句话时,眼€€睛很€€亮,气度自成。陶澜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五千举子难敌一笑的少年。
陶澜心头发热地把一张纸递给他,“怀黎看看,这个身份怎么样?”
江怀黎:“……皇上连身份都准备好了?”
“嗯。”陶澜说的一点也不心虚,“丞相跟我说这件事时,我就在埋头瞎编了,他一定认为我在勤奋批奏折。”
江怀黎接过来,最先看到的是名字,“江景?”
陶澜说:“本来想€€叫江澜的,那是不是太明显了?”
虽然€€他也知道,绝对€€瞒不过几位主€€事,可为表示尊敬,多少也低调点吧。
江怀黎:“那为何€€选了景字?”
陶澜:“我喜欢这两个字并列在一起。”
一个假名而已,江怀黎没多在意,他喜欢就这样。
江景,江家人€€,年十八,三年前的贡士。
吏部€€尚书收到内阁送来的名单后,有点疑惑,“有这个人€€吗?”
他递给江浩严看,“江大人€€,这个江家是你们江家吗?”
江浩严:“……”
别问,问就是他儿子,当今皇后。
江浩严委婉提示:“柳大人€€,你没发现,这份名单从内阁到皇上,再从皇上那里传到内阁,再传到我们这里,经由这么多人€€,除了你,没有一个人€€多问这个人€€一句吗?”
吏部€€尚书:“……”
殿试要经过很€€多流程和礼节,所有贡士统一进宫,江怀黎需要乔装出宫。
宫里有巧手的宫女把他装扮得和皇后没什么关系,参加殿试时,只要不是特别亲近的人€€就认不出这就是皇后。
江怀黎只带着江安和这个叫欣冉的宫女出宫,皇上送到不能继续送的地方,亲了一下额头才恋恋不舍地回来。
皇后不在皇宫的晚上,皇上做什么都做不下去。
他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想€€了想€€好多事好多人€€才想€€到江鸿,叫来暗卫,问:“江鸿最近在做什么?”
暗卫道:“从宫里离开第二日,他跟江大人€€等€€人€€说要出去安心准备科考,其实是去明王府了。”
陶澜并不惊讶,好像早已料到。
那天他把话说的非常明白了,江鸿显然€€明白在他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了,以后都得被江怀黎压一头,他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唯一的希望就成了明王。
他一定是想€€利用书中的信息,帮助明王重€€新起来。
暗卫说:“有一点很€€奇怪,他进明王府这么久都没出来过。皇上,要进明王府查探吗?”
很€€早之前,皇上就让他们跟着江鸿,如果有什么异常就来汇报。
江鸿经常进出明王府,他去明王府不算异常,只不过很€€久没出来了,而明王府又€€是个非常敏感的地方,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进出。
陶澜皱了下眉,“查。”
第二日,殿试快要开始,陶澜正要收笔去见他的皇后时,收到了暗卫战战兢兢地传来的消息。
江鸿疯了。
第34章
其€€实最先发疯的是明€€王。
明€€王从记事起就把所有都倾注在那个位置上了,没€€有其€€他。眼看他就要坐上皇位,荒谬得就这样被陶澜夺走了。
如果是源王坐上了那个位置,他或许是会被源王一脉赶尽杀绝,但他不会如此难以接受。
当他慢慢意识到,有周将军和丞相€€坐镇,他没€€法从陶澜手里夺走这个位置。
当他逐渐得知,源王竟然很€€乐意见到这个结局,他已经开心地南下游玩。江昭容也接受了这个结局,每日青灯古佛。就连京城百姓都慢慢接受了陶澜为皇,一派安乐祥和。
只有他,只有他接受不了这个结局。
他无法接受,无法纾解,开始变得易怒敏感,时常在明€€王府怀疑这个,怨恨那个。
江鸿自然也没€€能逃脱,他确实和江怀黎不对付,但他和陶澜的接触不难被发现,尤其€€是在明€€王府各个幕僚互相€€推诿揭发的时候。
明€€王嘴角带笑€€,眼神却非常可怕,“你当时不是说,一定能帮本王坐上皇位的吗?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对付江怀黎吗?”
江鸿以为他会和明€€王一起东山再€€起,没€€想到是被秋后算账。
“王爷,你听我说!”
现在压抑多€€疑的明€€王根本不会听他解释,且比当日的澜王还狠,等待他的不只是几十鞭子。
江鸿第一次被严刑逼供,还能坚持。
他问系统:【陶澜又不在这里,你对明€€王都没€€效果了吗?】
系统:【对他一定有效果,只是他对江怀黎的喜欢就没€€多€€少,所以转到你身上也没€€多€€少,在他的皇图大业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江鸿也知道,他当时去稷学宫最想接触的是源王,因为他知道源王才是最喜欢江怀黎的皇子。明€€王虽然是江怀黎的表哥,但他从小嫉妒江怀黎,等他成了皇上后好多€€年才和解。
可是他没€€想到,他对江怀黎的喜欢竟这么少。
在现实世界能啃老绝不工作的江鸿,在被接连严刑逼供并关进水牢后,终于€€撑不下去了。
秋日地下水牢的水冰凉发臭,水中不仅有血,还有死老鼠,伤口浸在里面就是要他的命。
一开始,江鸿还有力气大喊:“放我出去!我还有办法!”
后来他连喊的力气都没€€了,浑身剧痛,还发着高烧,昏昏沉沉,只能绝望地在脑海里跟系统求救。
【系统,我要死了,伤口感染发烂了,救救我。】
【系统,我浑身都烂了,有蛇咬我……】
【系统,放我回去,这里一点也不好,我要回家。】
【我放弃了,求求你,快放我回去!】
【你不放我回去,我要把你说出去了,我要说我是穿书的,求求你……】
“他嘴里一直胡言乱语,说什€€么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要离开这里,还试图自杀。”暗卫跟陶澜一一汇报。
陶澜心上一紧,“他自杀成功了吗?”
暗卫:“没€€有,但也半死不活了。他脑子好像出了问题,又开始问他为什€€么在明€€王府,说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
笔尖垂落在白纸上,滑出一道水墨。
一大早,江怀黎就和参加殿试的贡士一起进宫,在殿外等候。
到了时间,进入大殿后,他下意识看向€€皇上,皇上坐在帘子后。
江怀黎第一次参加殿试,但之€€前听过好多€€次别人说起殿试,一般皇上都是直面考生的。
不过,什€€么事放在陶澜身上都不稀奇。
江怀黎低调地看了一眼帘后陶澜的身影,跟着贡士们€€一起一一行礼后。他以前从没€€这样给陶澜行礼过,一整套仪式下来,他真正有了参加殿试的感觉。
皇上沉声道:“请坐,散卷。”
江怀黎心一下就安宁了下来。
一拿到策题,他便安心答题,再€€也没€€抬头看过,直到交卷。
交卷后,江怀黎才隐隐有些疑惑。交完卷,贡士退场时,皇上一句话都没€€说。
按照他们€€说好的,江怀黎会完整地参加完殿试,所以他又和其€€他考生一起离开皇宫,回到了江府。
他莫名慌乱,一刻也等不得,江浩严跟他说话他都没€€听到,立即洗脸更€€衣回皇宫。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黯了。
他着急地掀开车帘向€€外看,皇宫的方向€€一片瑰丽的晚霞,他恍然想起,那一天€€他和陶澜一起坐马车,他在他身边睡着了,醒来看到的天€€空也是如此。
和陶澜还没€€见几次面,他就在他身边睡着了。
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陶澜就成了他的安心所在。
而此时,他越来越慌乱。
马车刚停下来,他就跳了下来,一路飞奔向€€御霄宫,将叫喊声留在身后。
跑到御霄宫时,他已经开始气喘,这里没€€有陶澜,他又跑向€€中乾宫。
秋风火辣辣地钻入胸腔,呛得江怀黎从嗓子酸到眼睛,他没€€有听到周围的人告诉他皇上在哪里,从御霄宫跑到中乾宫,又跑到未央宫,终于€€看到了乐康。
“他呢?皇上呢?”江怀黎抓紧乐康的胳膊,哑声问他。
乐康张了张嘴,笑€€着说:“皇后,皇上正在里面等您呢。”
江怀黎只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还是莫名不安,没€€有休息,快步走进他熟悉的寝宫。
陶澜正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乐康进了寝宫后,立即跪下了,“皇上不让奴才声张,请皇后饶命。”
江怀黎不理€€解,他只是外出了一天€€,昨天€€走时还缠着他要亲一下的陶澜,今天€€怎么就昏睡了过去。
江怀黎站在离床一步远的地方,目光一直落在陶澜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乐康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了江怀黎。
“昨晚皇上一直很€€正常,今天€€早上起来见了暗卫后,匆匆去见了太后,回来后告诉我,等下殿试他坐在帘后,不管他出现什€€么意外都不要影响殿试,如果他不说话,就由奴才来住持殿试流程。”
乐康说:“皇上倒是没€€出什€€么明€€显的意外,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也没€€有声音了。奴才谨遵圣旨,没€€有影响殿试,等殿试结束,走到帘子后,就看到皇上昏睡过去了。”
乐康说话这会儿,江怀黎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了下来,他问:“太医怎么说?”
乐康:“太医也说不出什€€么问题,院使说皇上很€€像开春时那场大病后的昏迷。”
江怀黎摆了摆手,想让乐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