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声道:“十七岁的顾以霖已经没有了。”
许惊余心里一沉,无措的抬头看他,但却被紧紧的抱住。
顾以霖埋头在他颈窝,语气带了点哽咽:“但是二十二岁的顾以霖比他还要爱你,你还想要吗?”
紧悬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如释重负,许惊余这才明白,顾以霖坦荡的爱意从未消失,只是在岁月的掩盖下变成了更加深沉与细水长流的样子。
彼此的心房终于真正敞开,最后那一层隔膜也随风而逝。
一如十七岁那样相拥与热爱。
不需要答上那道填空题,即使有五年的空白,这张相爱的卷子仍旧满分。
许惊余觉得,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能看到其实顾以霖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什么长进。
仍旧占有欲强,爱吃醋,把他当玻璃人捧着。
只不过以前总是不加掩饰的表露,而现在隐藏的更得体了而已。
顾以霖认同许惊余这个想法,他以为自己早就真正变成了这种沉着稳定的性格,但最近他却做了一件只有十七岁顾以霖才会头脑发热去做的事€€€€他去纹身了。
是被许惊余画在球衣上,他珍藏了很多年的小鲸鱼简笔画。
他请刺青师帮他把小鲸鱼纹在胸口。
“这里?”
刺青师拿着图案在他胸肌上方比了一下,但顾以霖蹙眉把它下移了些许。
刺青师皱眉:“这有点低了吧?”
顾以霖摇摇头,目光落到当年许惊余随手勾出的鲸鱼图案上,不自觉的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说:“不低,心脏的位置,就在这里。”
第110章 强制爱 疯批绿茶攻×温柔理智受
贺齐洲×闻沅
占地面积极广的私人花园深处是一栋西式小洋楼,闻沅推开窗,好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
今天是他被关在这里的第三十天。
手指粗细的银链子环住脚腕,他的活动范围有限,最远也只能到隔壁书房。
书架上的书被人细心挑选过,全是他喜欢的。闻沅在这里没别的事可做,只好拿过了前些天没看完的某本书,翻到了上次折页的地方。
只是还没看多长时间,门就被轻轻的推开。
贺齐洲早上有些工作要忙,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西装一看就是昂贵的面料,他却全然不在意的坐在了闻沅脚下的地毯上。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做这个动作多少会有点伸展不开,但贺齐洲从小到大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熟练的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把头枕在了闻沅大腿上。
他语调里是半真半假的委屈:“哥,你不要看书了,也陪我一会儿吧。”
闻沅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落在书上的目光没有移开,也没有说话。
贺齐洲习惯了他的沉默,得寸进尺的换了个姿势,搂住了闻沅的腰。
他的视线也停留在了那本书上,眼睛亮了亮,“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小时候在福利院你给我讲过,还记得吗?”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点在了书页上,他嗓音轻柔:“哥哥,这本书里说,宇宙会帮助人们得到渴望的东西,所以我们在一起,是命中注定。”
贺齐洲笑起来像所有十九岁男孩儿一样,阳光天真,完全看不出来是个把人囚禁起来的疯子。
被他注视着的闻沅逃避般的把那本书放回了桌上,不去看贺齐洲,而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闻沅分不清,贺齐洲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在劫难逃。
闻沅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就懂事听话,会帮院长干活,照顾弟弟妹妹。
他第一次见到贺齐洲的时候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这个孩子和他见过的所有小孩都不一样,漂亮又娇气。
小贺齐洲那会儿十岁左右,被绑架后意外流落街头,被人当成了没爸妈的孩子送来了这里。
纵使颠沛流离了一段时间,富家娇养出来的少爷毛病还是没被磨灭掉。
这不吃那不吃,嫌床硬嫌衣服布料糙,公主脾气还特别大。
其他小孩儿都离他离的远远的,只有闻沅愿意照顾他。
十二岁的闻沅已经算是院里的大哥哥了,很自觉的担任起了照顾这个坏脾气漂亮弟弟的职责。
他哄贺齐洲吃饭,给他念书,在雷雨天气抱着害怕雷声的贺齐洲睡觉。
贺齐洲会紧紧搂住他,把脸埋在哥哥的颈窝里。
他不想回家了。
贺家冰冷冷,加上私生子有七八个孩子,父母是商业联姻,没有人爱他,也没有人这样哄他睡觉。
他攥紧了闻沅的衣服,像是想把衣料上沾染的一缕温热体温留住。
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闻沅发现漂亮弟弟的性格在慢慢转变,虽然面对别人时还是那副坏脾气,但对着他就很乖很听话。
贺齐洲喜欢在哥哥看书或者学习时坐在他脚边,像只乖巧的小狗,等着主人不忙了来陪他玩。
“哥€€€€”
他伸出手给放下笔的闻沅看,手背上是热油溅起烫下的红痕。
他熟练的撒娇:“哥给我吹吹。”
闻沅被他的烫伤吓了一跳,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定已经处理过才松了口气。
轻轻的对着伤口吹了吹,蹙眉发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贺齐洲倒是反过来控诉他,“还不是因为哥上次夸了小夏姐做的菜好吃,我当然要多学学,哥哥要最喜欢我做的饭!”
说这话时,贺齐洲搂住了闻沅的腰。六年前来到孤儿院时他才到闻沅肩膀,现在却比闻沅高出来了十几厘米。
但他还是习惯像小时候那样,坐在闻沅脚边,把脸贴在哥哥大腿旁,抬头仰视,十六七岁的少年眼里是不加掩饰的依赖与喜爱。
闻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道:“不用学,就算你做饭不好吃,我也最喜欢。”
“真的吗!”
贺齐洲好像只一下子支楞起来耳朵的小狗,目光灼灼的盯着闻沅,得寸进尺,“哥哥最喜欢我做的饭,那也最喜欢我吗?”
闻沅难得的顿住了,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但面对不依不挠的追问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最喜欢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贺齐洲心满意足了。他在闻沅的腰线处蹭了蹭脑袋,眼神晦暗下来,小声嘀咕:
“哥要说话算数……”
“言而无信是会被我关起来的。”
纵使贺齐洲因为不愿回贺家而故意模糊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他还是在十八岁这一年被找了回去。
华丽冰冷的豪门并没有给予这个失散多年的孩子一丝温情,贺齐洲也不稀罕,他只想去见闻沅。
闻沅就在本市读大学,他成绩很优秀,其实当初可以选择外省更好的学校。
但为着点儿不可告人的私心,还是报考了离贺齐洲最近的这所。
闻沅时常会思考,贺齐洲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
从小到大的相依相伴,贺齐洲会依恋他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这种依恋大概只囿于福利院那一方小天地罢了。
如果贺齐洲见过更多人,拥有更好的生活,他还会看得上现在这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吗?
闻沅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半,理智的一方以贺齐洲哥哥的身份不断谴责告诫,而感情占上风的另一方却不停劝自己应该主动去试一试。
它们在纠结争吵,一刻不休却得不出结果,闻沅索性不再去想。
本想顺其自然,可这种时候,他得知,贺齐洲被父母接回家了。
贺家产业非常庞大,闻沅动动手指就能在手机上看到大段大段关于贺家的信息。
他第一反应是替贺齐洲高兴,但顿了几分钟才迟缓的意识到,他大概和贺齐洲彻底没可能了。
拥有这样的家世,贺齐洲日后势必一生都会被鲜花锦绣环绕,又怎么会再贪恋他给的这点温暖呢?
贺齐洲最近有点烦躁,他感觉他哥在躲着他,对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不冷不热,甚至搪塞敷衍。
他上次去找闻沅时,甚至看到对方在和某个女孩儿谈笑风生。
心里那根控制着理智的弦被妒火烧断,他用力把闻沅拉到了自己车上,目光沉沉的注视着不听话的哥哥。
他知道闻沅吃软不吃硬,眼泪是对付他哥的常用套路,眨了眨眼,眼眶就迅速红了一圈。
“哥,你最近冷落我,是因为去陪别人了吗?”
以往他这样,闻沅会立刻捧着他的脸,心疼的帮他擦眼泪。
可这次,车里沉默了片刻,闻沅没有哄他,只是推开车门,留下了句
“我先走了。”
贺齐洲那点泪花在他哥转身后立刻消失,他的脸色冷了下来,良久,勾起了唇角,却没多少笑意。
他摸出手机,慢悠悠的打字,发给家里替他做事的人
“张哥,帮我打一条银链子,要很漂亮的。”
……
他不介意在哥哥面前当个撒娇打滚讨宠的玩物,但前提是,哥哥不去看别人。
言而无信的人应该被关起来。
闻沅只在最开始被关进这栋小洋楼时惊诧过一段时间,随即似乎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的外表下是激烈的天人交战。
他对贺齐洲的喜欢抑制不住,可又担心贺齐洲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玩,所以恐惧着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还在艰难的做出抉择,盛夏已经酝酿起了一场暴风雨。
从傍晚时分就开始有隐约的雷声,深夜时变成了真正的倾盆大雨,还参杂着电闪雷鸣。
贺齐洲怕打雷,小时候每逢雷雨天都要哥哥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