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沅犹豫了几秒,还是立刻站起身去找房间外的贺齐洲。
只不过他担心的人正的站在楼下的杂物室,听着外面的雷声,面无表情的拉下了整栋房子的总电闸。
小洋楼顿时一片漆黑,闻沅以为是雷暴引起了电路问题,更着急了。
他看不清贺齐洲在哪里,不知道贺齐洲会不会害怕。
白瘦脚腕上的银链子被绷直,和楼梯栏杆碰出一声脆响。
他忽然被紧紧抱住,鼻腔里充盈着熟悉的气味,刚刚还高高悬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在下一个闪电到来之时,他看到贺齐洲垂眸俯视他的眼神,像是野兽在遇见心仪猎物,探出了利爪和獠牙。
闻沅被整个儿的抱起来,放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背后是柔软的床垫,闻沅比平时陷的更深,因为他身上压了个人。
试探的动手去推,却猝不及防的被人攥住手,强势的侵入性的十指相扣。
贺齐洲是个优秀的猎人,他很擅长发挥自己的优势,或者说,他能够精准的找到闻沅的弱点。
暴雨声不歇,闪电偶尔照亮房间一瞬间。
闻沅心跳如鼓,却看到了贺齐洲眼里噙着泪,微微泛光,嗓音里蕴着说不出的委屈
“你明明对所有人都那么好。”
“哥哥,你怎么就不疼疼我?”
长久以来建立的所谓理智随着大雨一起倾泻,闻沅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心脏跳的太重,甚至有些发疼。
他微微撑起上身,往后退了些许,和贺齐洲拉开了点距离。
黑暗中,粘稠暧昧的气息交缠。
他像是妥协了,又像是终于如释重负,在下次闪电照亮时对着贺齐洲像招小狗那样勾了勾手。
他主动搂住靠近的贺齐洲,去亲吻他的唇角
“你说说,我怎么不疼你?”
应付发疯的小狼狗,纵使是闻沅也有些吃不消。
暴雨过后是个大晴天,泥土的潮湿气息和着花园里新鲜绿植的气味透过窗户盈满了整个房间。
闻沅在这种好闻气味中醒来,他动一下就感觉浑身酸痛僵硬。
“醒了?”
贺齐洲从背后紧紧拥着他,在察觉到哥哥醒了后的第一时间送上早安吻,还要黏糊的去蹭闻沅的脸颊。
“好喜欢哥哥,好喜欢,好喜欢……”
闻沅哭笑不得的想伸手把他推远点,但触碰到贺齐洲,却又不由自主的抱得更紧。
他不太好意思的回应:“我也好喜欢你。”
“以前有些事情想不通,但现在发现,那些都没喜欢你重要。”
完全没意料到能听见哥哥表白的贺齐洲一下子愣住,过了几秒才动作飞快的跑下床,在闻沅疑惑的目光中,从柜子抽屉里拿出了个藏了许久的戒指盒。
他半跪在床边,把漂亮的戒指拿出来,小心翼翼的组织语言。
但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说,闻沅已经笑着把手指穿过了那个圆环。
他说,“我愿意。”
贺齐洲没忍住扑过去把人紧紧拥在怀里。
银链子碰到床柱,发出一声脆响,两人下意识的看过去。
闻沅还没说什么,贺齐洲立刻去找了刚刚那个戒指盒,两枚戒指的海绵垫下,赫然是一把钥匙。
他把钥匙和戒指放在一起。
相爱为人褪去枷锁。
银链子哗啦一声落地,贺齐洲心疼的握着白瘦的脚腕,印上一个轻吻。
“对不起哥哥……”
他在为囚禁闻沅道歉,但他并不后悔。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的爱也是这样疯狂极端。
他只想把闻沅拉的更紧。
“没关系。”
闻沅靠在床边,冲他勾了勾手,然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相爱解开了闻沅身上有形的枷锁,但也为贺齐洲套上了无形的锁链,并且他心甘情愿,把链子的那一头递给了闻沅。
他们永远用爱意将对方禁锢在身边。
第111章 深情权臣攻×竹马皇帝受
在父皇病危,庶兄篡权之后,这是叶繁弱第一次走出骊山行宫。
他已经被软禁在这里三年了。
簇拥着他的臣子为他披上龙袍,华丽的金线绣花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他那个短命的哥哥在抢来的皇位上只待了三年,还没留下子嗣就暴毙身亡。
本就是叶繁弱的皇位,时隔三年终于物归原主。
庶兄显然不是一位明君,大齐在父皇的治下太平安宁,但这才三年过去,就一片兵戈离乱,皇权旁落。
据说这些年间出了位权倾朝野的重臣,手握重兵,割据藩镇,就连庶兄的死也和他有关。
叶繁弱蹙眉听着身旁的老臣俯首谏言,说沈纯钧篡齐之心昭然若揭。
沈纯钧?
他怔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诧,拥兵自重的权臣,怎么会是沈纯钧呢?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那时候叶繁弱是太子,沈纯钧是靖远侯世子,儿时是最好的玩伴,年长些又一起求学。
松陵学宫是皇亲贵族子女的书院,他们在那里待到十六岁。
叶繁弱从小作为太子培养,听话懂事,温和有礼,功课在学宫里名列前茅。
但沈纯钧却是个从来不安于静心读书的,总是偷偷带着叶繁弱逃课去玩。
他会抓紧叶繁弱的手,把小太子拉到学宫角落的院墙上,两个少年就坐在上面看一会儿日落。
往下跳时,叶繁弱有些犹豫,沈纯钧就站在下面张开双臂
“我接着你。”
“好,那你接住了啊!”
他朝沈纯钧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往下跳,他知道沈纯钧一定会接住他的。
小太子笑起来的时候有个很明显的梨涡,简直要把人溺毙在里面,沈纯钧出神的怔愣了一下,没留意就被叶繁弱扑了个满怀。
他随着惯性往后倒,还不忘把叶繁弱紧紧抱在怀里。
恰逢春三月,院墙外的草葱葱郁郁,有快两尺多高。
他们摔在草里,仰面躺在,沐浴着落日金红的余晖,一时谁都没说话,又相视笑了起来。
沈纯钧忽然出声:“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叶繁弱笑他:“怎么可能啊?明年就结业离开学宫了。”
身边人抿了抿唇,声音低了点,耳尖被夕阳染红:
“不是,我是说,如果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叶繁弱怔了怔,他感觉自己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经久不息的震颤……
“会的。”
他重新露出笑来,“繁弱是上古神弓的名字,而纯钧是名剑,我们连名字都这么相称,说不定以后入朝或者上战场都能一直在一起。”
“上战场?”
沈纯钧愣了愣,拉过叶繁弱的手在掌心里细细摩挲,他还真没考虑一起上战场。
“那还是不要一起了。”
他可不舍得小太子去。
“不如这样……”
他商量道:“他日你为天子,居高堂享万朝供奉。我做你殿前执刀人,为你征伐疆土,护你高枕无忧。”
少年人的誓言被夜风吹荡着,扫过草野三千里。
沈纯钧看向叶繁弱的眼睛就像天边初现的晚星,他继而又温声道:“作为交换,你要陪在我身边。”
他没有说更多,但两人怦然的心跳声已经将言下未尽之意宣扬了个彻底。
春日里学宫流行放风筝,沈纯钧不知道从哪里也找来一个。
那个约定只说还不算,被他用墨条工整的写在了纸鸢上,还催着叶繁弱去签名画押。
太子殿下嘴上笑他幼稚,手却乖乖伸了过去,沾上朱砂,在风筝上留了个指印。
傍晚风大,这纸鸢很轻易的就被放了起来,他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靠着彼此,看它穿过云层,在月光里时隐时出……
昔时少艾不知事,拟将纸鸢作婚书。
叶繁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靠在沈纯钧肩膀上,水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引得沈纯钧鬼使神差的去轻轻揉了揉。
可他忘了自己手上还有刚刚沾上的朱砂,叶繁弱的嘴唇被染红,像是画了胭脂……
繁弱,好漂亮。
心跳愈发急促,沈纯钧顺从心意,低头去亲吻那红润柔软的嘴唇。
晚风吹过,只有月亮看见。
那时他们对自己的心意多少是了解的,但谁都没有真正捅破过那层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