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不能倒霉到两次都抽中最难最社死的大冒险吧?
红毛一脸看戏:“行,给你抽。”
他把牌递给桑取容:“小桑来洗牌,省得郁哥一会儿抽中不好的,还要说我给他出老千。”
桑取容于是接过一小沓牌,在郁星禾的注视下认真洗过两遍才递过去。
郁星禾搓搓手,一抽。
他还没来得及看,红毛立刻就凑过来,把牌一翻,边看边念。
“让……你左手边的人坐在你腿上摸腹肌喂酒……?!”
红毛一愣,下意识看过去。
自己这是……言出法随?
郁星禾右手边的向寻思避嫌一样躲了躲。
左手边是……
轮椅上的少年眨了眨眼。
桑取容面上平静,但心里却惊讶到差点绷不住表情。
他瞬间就想起,在复健中心门口遇见的那个奇怪的男人。
桑取容的第一反应就是阴谋,但他旋即意识到,似乎没有人能从中获利。
他克制着表情,看向郁星禾。
郁星禾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牌,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看得见瞬间涨红的耳根。
“不合适吧这。”郁星禾说,“人家小桑同学也不方便啊。”
郁星禾心里慌得要死,满脑子都是“总有刁民想害朕”,紧接着冒出来的就是自己被Virgilio清算、破产、睡桥洞的画面。
不要啊!!!
朋友妻不可欺……虽然Virgilio可能还不算自己的朋友。
郁星禾悻悻。
红毛已经完全笑倒在了沙发上,胳膊颤抖着指向郁星禾说:“你小子也有今天!!”
郁星禾觉得自己无辜:“我怎么了啊!”
红毛记仇道:“你特么,上次大冒险洗牌,让我抽着一个跟左手边热吻三十秒!”
郁星禾:?原主做的事他怎么知道。
“左手边……沈白?”他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表情。
“嗯哼。”沈白淡淡,仿佛这对他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
红毛指责:“我差点恐男了!!”
在红毛看不到的地方,沈白表情瞬间变了。
郁星禾不甘示弱:“那你就不怕这个大冒险一下去,我们小桑同学也恐男了啊?!”
红毛顿了一下,疑惑:“不会啊,我都没恐。”
郁星禾:……竟然该死的有道理。
红毛说:“而且你们俩这种关系,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啊?”
刚放松下来没有两秒,郁星禾就瞬间应激,直起腰板说:“别乱说啊?我们什么关系?我们就普通关系!”
他身边,桑取容眯了眯眼。
郁星禾话音刚落,他便轻声开口。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学长。”
郁星禾被他突然切换的称呼喊得愣了一下,有一段时间没被这样叫过,郁星禾乍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扭头看向寻思去。
听见桑取容的话,得偿所愿的红毛立刻带头鬼叫起哄。
“快点啊郁星禾!人家小桑都说没问题了,腹肌随便给你摸€€€€诶等等小桑看起来很瘦诶,有腹肌吗?”
红毛探头探脑。
郁星禾:“他有啊!”
红毛:“€€€€啊?”
众人:……?
过于果断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郁星禾本人一时间还不觉得有问题。
“怎么了吗?”他试图给他家小桑同学正名,“人家怎么就不能有腹肌了?”
红毛左右环顾,呛了一下说:“哈哈、能……怎么不能呢……”
沈白一挑眉,随口道:“郁大少爷摸过啊?”
郁星禾:“摸……咳咳咳!”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他骤然呛住,咳得低下头逃避人生,然而再抬头的时候,就撞上好兄弟们的一圈大脸。
就像是那个围在面前一圈的表情包,说“你醒啦?”
郁星禾:……不想醒了谢谢。
红毛笑得一脸暧昧:“郁哥~”
郁星禾浑身鸡皮疙瘩:“干嘛?!!”
红毛呲牙咧嘴:“不要想着逃避哦~~”
郁星禾看向桑取容,少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一脸乖巧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来吧,学长。
郁星禾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没有当场两眼一黑撅过去。
他一咬牙。
“行!”
桑取容不着痕迹地弯了一下眼睛。
他说:“我不方便动,学长自己来吧?”
郁星禾:……什么虎狼之词。
还有,秒懂这是虎狼之词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喂酒!喂酒!”红毛兴奋大喊,“红的白的啤的,你选吧。”
“哪来的红的?”郁星禾懵道。
红毛说:“你家小桑带来的啊。”
郁星禾笑:“没看出来啊小桑同学,喜欢喝可乐?”
桑取容抿着唇,没说什么,只是把腿往一侧倾了些许,在轮椅座位上腾出了够一条腿支撑的位置。
可乐被递到郁星禾手上,一切箭在弦上的时候,郁星禾一条腿撑在桑取容腿边,突然紧张的要死。
他庆幸现在是冬天,不至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裤。可属于另一个人的陌生的触感依然清晰。
虽然和桑取容同床不共枕了一段时间,但他们向来是两个被窝。
郁星禾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
偏偏红毛还在那里催促:“腹肌!腹肌!”
郁星禾脸上心里一起冒火,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抬手用了千钧之力。
指尖轻轻搭上了少年的腹部,郁星禾的手触电般抖了一下。
他不仅手抖,昏暗的灯光下,桑取容甚至看得见他连瞳孔都在颤抖。
青年清透温柔的棕色眸子,第一次这样近地、只注视他。
只注视他……
桑取容只觉得心头某处,突然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戳漏了缝,溢出一种他本人都无法言明的情绪。
刚刚因为郁星禾不肯靠近而生出的气,突然也就随着散了。
桑取容轻声说:“紧张的话……不要看就好了。”
他的本意是让郁星禾把眼睛闭上。
动物生存的本能让他脑海里危险的神经疯狂跳动,警告着他,那是会让你上瘾的东西,必须戒掉,必须让它消失。
因为没有什么永远属于你。
郁星禾握着酒杯的手抖得更厉害,桑取容的话对他来说像久旱逢甘霖一般。
“……好。”
他在一众人的起哄声中,把可乐抵到桑取容唇边,他用的力度太大,那瓣柔软的唇被碾压、留下糖水的痕迹。
郁星禾慌忙换着角度和力道,却始终不得其法。
终于,在他的手彻底抖得不能使用前,桑取容垂眼,微微探首,叼住了在面前来回晃动的杯口。
深色的气泡糖水落进它该去的地方,也有些许溢了出来,顺着颈边、喉结,一路蔓进不可见的领口。
郁星禾一瞬间脸色涨红,下意识埋头€€€€桑取容突然感受到肩膀上多了一个重量。
冰冷的液体还在喉间划过,而皮肉之隔的几十毫米外,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灼烫急促的呼吸。
郁星禾靠过来的瞬间,桑取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回答了什么愚蠢的问题。
€€€€“你刚刚说的喜欢,是哪一种?”
朋友?
不,不是……
不是的!
桑取容突然就有一种冲动,想让郁星禾把问题再复述一遍,他急迫得就像是打铃收卷后,突然发现自己填错了一个答案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