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没说话,绕开他走了。
时阳荣正要离开,瞥见地上多了个东西。
是个钱包一样的东西。
应该是他刚才撞的那个人掉的。
时阳荣蹲下来,打算捡起来给他还回去。
手指即将碰到钱包的一刹那,脑海中想起谢钦辞几天前说过的话。
“你这几天不要捡东西”。
时阳荣手机蜷了蜷,往后退。
“喂,你的东西掉了。”时阳荣神使鬼差喊了一声。
说完,他抬头。
瞳孔剧缩。
他以为已经离开的“人”正站在他不远处,直勾勾看着他。
男人样貌普通,是放在人群里找不到的长相,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这幅打扮在影视城算不上奇怪,时阳荣的心却猛跳了一下。
说不清那时候是什么感觉,行动像断了片,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往后退的手一点点往前移。
最终,碰到了那个钱包。
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人”嘴角的笑。
“既然你捡到了,就送给你吧。”
缥缈的、含糊的声音随着风被送到耳边。
时阳荣拿着攥着钱包起身,往回走。
“时阳荣,让你不要往外跑,你还不回我消息!”
酒店里,经纪人的咆哮声由远及近,时阳荣猛地一惊,回过神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经纪人说着伸手去拿。
“你别碰!”时阳荣应激般缩回手。
“我又不会抢你的东西,这么大声做什么?”经纪人无语,“我只是想看看你拿的是什么,还有,让你别乱收粉丝的东西,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这不是粉丝给的。”时阳荣当然没忘。
时阳荣说的那事,是他刚大火那会,粉丝很热情,他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面对粉丝强硬塞来的礼物,手足无措。
手忙脚乱中,他接了一些礼物,没想到,粉丝里藏了个极端份子,在礼物盒子上涂了有腐蚀性的化学物品,时阳荣完全没防备,直接中了招。
那次的事闹得很大,好在他动作快,感觉到手上不对劲的时候将盒子扔了出去,没伤太重,即使这样,也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至今他手上还留有被腐蚀的疤。
从那件事之后,公司严令禁止他收粉丝礼物,时阳荣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他的粉丝也知道这件事,都不会把礼物送到他手上。
关键是,这次并不是礼物的事。
时阳荣将钱包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头疼。
这个东西要怎么处理?
直接扔了行吗?
反正他不敢将东西留在自己身边。
也不敢打开看里面有什么。
时阳荣想了想,找出一个黑色垃圾袋,将钱包装起来,走出房间。
酒店后门有个小巷子,时阳荣找了个垃圾桶,将垃圾袋扔了进去。
时阳荣留在垃圾桶边等了一会,见袋子安安静静沉在垃圾桶中,缓缓松了口气。
他转身往酒店走。
走了几步,他停下脚步。
背后传来的注视感太强,想忽视都不行。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天,彻底黑了。
巷子里路灯亮起,散发微弱光芒。
背后那道目光如有实质,时阳荣不敢回头,他扶了下帽子,低着头往前走。
酒店的灯光很亮,在昏暗环境中,前面的门成了唯一亮光来源。
进酒店就好了。
我已经把东西扔了。
时阳荣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
无视身后如芒在背的感觉,时阳荣一口气冲到酒店大厅。
明亮灯光下,萦绕在周身的晦涩仿佛消失了。
被注视的感觉也消失了。
时阳荣松了口气。
应该摆脱了吧。
他扶正鸭舌帽,走向电梯。
电梯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时阳荣没有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不等他站定,背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时阳荣心头重重一跳。
他回头,电梯门关上了,电梯里只有他自己。
听错了吗?
时阳荣不这么觉得。
心口悬了块巨石,时阳荣盯着电梯指示灯,希望电梯快点到。
1,2,3……
电梯缓缓上升,没出现什么异常。
最后,电梯指示灯停在“8”上,他到了。
电梯门打开,时阳荣迫不及待往外走。
不等他松一口气,背后传来模糊又熟悉的声音。
“你的东西,不要了吗?”
可是电梯里明明没人!
那么说话的是谁?
冷汗浸湿后背,时阳荣握紧拳头,不敢细想。
他忽略身后的声音,目不斜视往外走。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跟在身后,每一下,都像是响在他心上。
不要听,不要想。
短短一段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见到熟悉门牌号时,时阳荣脚步一顿。
在回自己房间和像谢钦辞求助之间犹豫了一会,时阳荣选择了后者。
被当成神经病也没关系,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敢一个人回房的。
走到这里,已经耗尽了他全部勇气。
按响门铃,敲门,大喊,时阳荣知道现在的他像个疯子,要是被拍到说不定明天会上头条,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恐惧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谢钦辞救他。
敲门声一直没得到回应。
时阳荣后知后觉发现,酒店太安静了,从他进酒店到现在,他没看到一个人,没听到一个人说话,对一个正在营业的酒店来说,安静得有些不正常了。
会不会,他现在所在的,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酒店?
这个认知让时阳荣心中大骇。
他哆嗦着摸出手机。
还好,手机有信号。
翻出谢钦辞的号码,拨了出去。
等待的几秒里,他想了很多,想自己还好没因为角色问题和谢钦辞交恶,想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角色,想……
电话通了。
时阳荣回神,恐惧如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
门开了。
时阳荣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差点扑到谢钦辞身上,他忙稳住心神,小心翼翼求证:“谢老师,是您么?”
太过顺利,他甚至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房里灯光大亮,与外面即使亮着灯仍然昏暗的环境截然不同。
一门之隔,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时阳荣站在门口,踟蹰不前。
他在害怕。
他担心走进去,是从一个陷阱变成另一个陷阱。
“进来吧,它走了。”谢钦辞往外瞥了眼,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