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厘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秦琮也不在意:“况且,现在只有我知道你在哪里,这么大的把柄落在我手上,我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江寄厘:“你当初不是这么答应我的……”
“哦……我说什么了?我忘了。”
江寄厘:“我已经在攒钱了,我以后都会还给你的,但是现在我只想一个人生活,你不要逼我……”
秦琮:“我不逼你。”他暧昧又缱绻的说道:“宝贝,我有的是时间。”
江寄厘的手指抓紧了衣角,突然,车窗被重重敲了几下。
邵维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江由,小橙子的家长把他接走了,我们也该下班了,你事情解决完了吗?回来收拾一下吧。”
江寄厘忙眨了两下眼睛,把泪水都眨了回去,扬声道:“解决完了,马上来。”
秦琮知道眼前的青年现在可不是什么温吞柔软的小白兔,说不定随时就能变成一只咬人的小狗,所以也不把人欺负的太紧,慢慢起了身。
“其实戎缜只是怀疑,他根本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会想办法,让他明知道你没死,但这辈子都找不到你。”
江寄厘准备下车的动作一顿,最终还是说了句:“谢谢。”
关上车门后,秦琮慢悠悠打开了车窗,他伸手敲了下,待江寄厘回头,他抬手咔嚓一声照了张照片。
江寄厘一懵,随后便要伸手:“你删掉……”
秦琮速度很快,笑道:“做个留念,宝贝,过段时间我得回美国了。”
江寄厘蹙着眉,秦琮隔空轻吻了他一下,摇上了车窗。
安静下来后,秦琮的神色逐渐淡了。
他这个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给人心窝子扎刀,中海和惊棠湾的项目戎缜吞下了,但秦琮现在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指尖轻轻抚摸着屏幕上的青年,秦琮笑了声,顶端的弹窗显示刚刚录音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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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严在戎缜的示意下想尽了一切办法,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关于江寄厘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所以的指向都是那天的大厦火灾。
但这个结果每次汇给戎缜,戎缜都要大发雷霆。
程严作为戎宅的管家,细细算了下,从江寄厘死后,戎缜手上已经砸出了近几个亿的古董,南区大宅的花瓶家具换了一批又一批,却都撑不过三天。
戎缜仿佛一只囚笼里的困兽,从最开始的漠不关心到日渐焦躁暴怒,程严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先生确确实实是被困在了某座牢笼里。
而这座牢笼,曾经圈过那只已经死去的金丝雀。
江寄厘已经死了,这是除了戎缜以外所有人的共识,在大宅第无数次被戎缜砸得稀碎之后,他突然短暂的冷静了一段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的方闵又有了存在感。
戎缜让他住进了江寄厘的房间,会让他穿着江寄厘穿过的衣服,说江寄厘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他要求极为苛责,语气不对要重说,声音不对要重说,有时候方闵福至心灵也能难得哄戎缜开心一次。
这时戎缜便会捏着他的下巴细细端量,视线描摹着他的眉眼,那眼神中的情绪极其复杂,但方闵能看得出其中最浓烈的一种,他恨江寄厘。
方闵被吓得发抖,小声说:“先生,对不起……”戎缜之前便要求他喊“先生”,而不是“戎先生”,方闵不敢不听,逐渐便改了口。
戎缜极缓慢的在他唇上轻吻一下,嗓音低沉:“厘厘,别怕。”
方闵几乎要哭出来,他后悔极了当时主动提出来戎宅,把自己送进了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火坑里。
戎缜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他来这里别说中海湾的项目了,他自己都快要保不住了。于是心里便更恨江寄厘了。
这简直就是另一种方式的阴魂不散。
如此持续了一段时间,戎缜的心情又无名变差了,楼下锦鲤池子里的锦鲤全被捕了出来扔在了书房的地板上,戎缜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些鱼干渴濒死的挣扎。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有一天,程严突然查到了一点微末的消息。
有些不合时宜,又有些刻意的怪异。
但他没敢拖延太久,直接汇报给了戎缜。
程严站在一堆死掉的锦鲤中间,说道:“先生,夫人的那份死亡鉴定报告,似乎确实有问题……”
第25章 chapter25 枯萎玫瑰
从“江寄厘”的尸体被从大厦里搜救出来,到江家父母来签家属确认书,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在这一个小时里,法医迅速进行了尸检确认了受难者身份。
在戎缜赶来大厦现场的时候,殡仪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那时的戎缜对于这场火灾并不在意,于他而言,江寄厘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坏了的玩具,他完全可以再换一个新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江寄厘其实是假死这个可能。
这些年他对这个漂亮玩具绝对的控制让他无比自信且盲目,他不认为江寄厘会有胆子欺骗他,所以他走得很干脆,心底涌起的那些微末的复杂情绪在车子启动的一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他想,不过就是习惯了而已。
直到他无数次在梦里梦到那个乖顺漂亮的青年,直到他突然察觉到大宅里冷冷清清没了丁点人气,直到他几次归家都下意识推开那间卧室的房门。
直到他在棋室看到一身白衬衫,羞赧又纤细的方闵。
那天的记忆像是一把尖刀,锋利又突兀,猛然就扎开了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防,他其实是厌恶极了方家的人,但看着方闵和青年三分相似的眉眼,鬼使神差的,他说了句:“过来。”
当时他也是这样说的,空气里浮动着清新的小苍兰味,青年腼腆的红了脸,坐在他的腿上乖乖的吻了上来。
那一刻戎缜觉得自己疯了。
一个汹涌的念头直直撞进了脑海里:他还是想要江寄厘。
想要他像以前的每次一样,乖顺又温柔的喊他“先生”。
然而怀里的人说:“戎先生,还在下棋。”
就是这一声“戎先生”,将汹涌的念头瞬间打得七零八落,窗口清凉的微风吹了进来,没有小苍兰的味道,也没有江寄厘。
江寄厘已经死了。
他说:“叫我先生,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方闵叫了,但是不对。
他又说:“吻我。”
方闵贴了上来,也不对,味道不对。
他忽然无名的烦躁,掐住了方闵的脖子将他扔了下去。
他说:“去洗澡。”去沾上一样的味道,沾上他熟悉的喜欢的味道。
方闵走后,戎缜点了根烟,而后在棋室坐了很久很久。
他仍然觉得,不过就是习惯了而已。
昏暗的房间中,洗得干干净净的方闵蜷缩在被子里,有些紧张又羞涩的喊了声:“先生。”
小苍兰的味道慢慢缠上鼻息,他终于满意了,却无法控制的有些恍惚。
有一瞬间戎缜甚至分不清从前现在,他好像看到了刚来戎家时的江寄厘,刚过二十岁,像一棵郁郁葱葱挺拔又漂亮的小白杨,满是蓬勃的少年气。
他很容易害羞,每次都是这样缩在被窝里,眨着晶亮的眼睛细声细气喊他“先生”,那时的戎缜二十八,刚揽戎家大权没多久,也正是意气风发人人敬怕的时候,戎缜心情极好,抚着他滑嫩的侧脸,在他唇间轻吻,低声叫他“厘厘”。
他只是想着,却不知不觉叫出了声。
直到听到一声全然陌生的话才惊醒过来,“戎先生,我是方闵。”
有什么东西扯住了他的心脏,仿佛要撕开一样,戎缜恨极了这种感受。
而这种感受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减淡,反而越来越有存在感,他似乎被那个他曾经从来都不屑一顾的玩具牵制住了,这是戎缜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没有人能够牵制他,死去的人更不能。
于是戎缜更加难测阴沉。
他无数次对自己强调“不过就是一个死了的玩具”,可谁知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这个玩具可能没死,甚至还胆大妄为的骗了他。
戎缜彻底发了疯,那些埋在心底隐了许久的复杂情绪全部转化为了暴怒的宣泄,他砸了手边所有可以砸的东西。
从来没有人骗过他。
整个淮城都被掀了个底朝天,戎缜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该死的东西抓回来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跑不出这个大宅。
可是偏偏就差那么一点。
那就是法医验尸的那个时间段,也是戎缜毫不在意的那个时间段,就这一个小时,足够有心人毁掉所有可以追寻的踪迹,制造出一起完美的假死案件。
就这一点,让江寄厘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无论如何都找寻不到关于江寄厘的任何消息,即便他在淮城只手遮天,即便程严已经发现了那份死亡鉴定报告有问题。
但没用。
江寄厘就是消失了,完完全全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大宅也从未如此消沉。
方家小少爷方闵又被扔回了方家,据说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神志不清,方荣山吓得尿都快出来了,差点当场给戎家的人跪下。
因为他听说方闵触了戎缜的逆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个劲的道歉,哭得泪流满面丑态百出,而负责把方闵送回来的人什么都没说,全都表情复杂,他们知道方闵为什么触怒了先生。
方闵在训斥林齐的时候说:“江寄厘活着死了都阴魂不散,能不能不要把他的东西放到我这里来。”
那夜方闵惊恐的叫声响彻整个大宅。
戎缜暴怒的像是个啖肉饮血的修罗恶鬼,然而在方闵哭着喊“先生,您饶了我吧”的时候,戎缜又轻抚着他的眉眼,像是在透过他看谁一样,嗓音低沉又缱绻:“为什么不听话?”方闵直接吓破了胆子,哭都哭不出来了。
方闵吓得废了,方家也彻底废了。
而戎缜做事也越来越疯,越来越不计后果。
中海和惊棠湾的项目很快就进行了合并,戎缜在淮城有通天的手段,他要合并启动,就没人能阻止。
而秦家不知道是一夜想通了还是怎么,对于惊棠湾被收购这件事并没有怎么争取,反而直接拱手相让,如此,整个西区都将纳入戎家的麾下,比当年戎老爷子的手腕作风都要硬。
淮城人人自危,但秦老爷子私下对此却很嗤之以鼻,他始终觉得,年轻人如此不留后路的做事,总有一天要被反噬。
秦琮笑眯眯的喝着茶,非常赞同老爷子的话。
他暗自想道,引火烧身的那把火,马上就要旺起来了。
戎缜收到了一张被特殊技术处理过的照片,除了能看出来上面的人是谁,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