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厘摇了摇头,纪灼:“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明天再说吧。”江寄厘看起来真的有些累。
纪灼:“好。”他俯身上前,想帮青年解开安全带,没想到这个动作把人吓了一跳。
江寄厘惊疑不定的抬眼看着他,就差把自己缩进椅背里了,无意识中伸手推了一下,而后就听到纪灼皱着眉闷哼了一声,好像碰到了腰上的淤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咔哒”一声,安全带开了。
江寄厘更羞愧了。
“厘厘,你别这么怕我,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江寄厘:“我不是那个意思。”纪灼望向他,在等他接下来的话,江寄厘说道:“我只是还不太适应。”
纪灼:“没关系,慢慢来。”
最后江寄厘什么都没说,也拒绝了纪灼送他上楼的第二次请求。
他们这晚分开的平淡,事情好像就这么风平浪静的结束了,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夜失眠失了个彻底。
而这一失眠就连着失了好几天,在周末假的前两天,江寄厘的身体也跟着彻底垮下了。
那天早上醒来江寄厘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哪怕是他孕期最难熬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过这么严重的状况,他裹着被子晕晕乎乎的给邵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想请个假。
邵维一听他声音就不对劲,急得嗓音都变了:“生病了?怎么回事?哪难受啊?”
江寄厘鼻音很重:“好像有点发烧。”
“家里有体温计吗?先量一□□温……算了算了,你别乱动了,我等下就过去,纪灼知道你生病了吗?和他说过没有?”
江寄厘的手机放在枕头旁,虚空盯着被角,说道:“没有,没和他说……你先别告诉他。”
“他是你男朋友你不和他说等着和谁说啊?你让我说你什么……你真是想急死我你。”邵维颠三倒四喷了一顿:“等着,我现在就去。”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江寄厘给自己掖了掖被角。
他和纪灼在一起的事情邵维第二天就知道了,当时他还挺乐呵,说有一种把自己孩子送出去的宽慰感,谁知这段时间江寄厘的精神越来越不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邵维就再也没乐呵过,不仅如此,头发还一掉一大把。
他替江寄厘发愁,而且深感这孩子可能一时半会都送不出去了。
邵维来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半,但家里的阿姨已经开始做早餐了,厨房里飘着暖融融的香味,推开卧室门时,江崇正在床边,刚取出体温计。
“怎么样?多少度?”邵维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先搓了搓自己身上的冷气,搓热了才脱掉外套。
江崇:“低烧,三十八度一。”
邵维:“没吃药吧?”
江崇摇头:“没有。”
邵维走过去:“没吃就好,家里有散热贴片吗?没有热毛巾也行,多擦擦身体,温度散下去就行。”
孕期一般都要尽量避免内服药,否则很容易对胎儿产生影响,幸好江寄厘也只是低烧,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严重,江寄厘之所以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是和他这几天没休息好有关,再加上孕期的一些综合反应,所以整个人看着都没什么精神。
江崇很快就找来了家里备着的医用散热贴,给江寄厘身体容易窝火的地方都贴上了。
邵维无奈的看着床上的人:“真不告诉他?你不告诉他也没用啊,一会等不到你下楼肯定要急。”
江寄厘没吭声,还倔了吧唧的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小江先生,早饭做好了,我给您端进来吧。”阿姨轻轻敲了敲门。
江崇:“我和您去吧。”
他走了出去,顺便还贴心的带上了门,给卧室里不太自在的青年留下了一个安静的环境。
邵维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说句不好听的,小纪和你是不是犯冲啊,几天就蔫成这样了?他克你啊。”
江寄厘把被子拉下来,看向旁边满嘴跑火车的人。
“你别胡说八道,我的问题。”
邵维:“你什么问题?你和我说说,我听听靠不靠谱。”
江寄厘听得出来邵维故意逗他,憋闷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开个玩笑,不过说真的,你现在情况不稳定,万一晚上烧得厉害了怎么办,身边也没个人,我留下?还是纪灼留下?”
江寄厘神情恹恹的,兴致不太高:“不用,睡一觉就没事了。”
“关键是你睡得着吗?你睡得着这几天还能天天失眠,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想那么多干什么,哥跟你说,想得多就容易生病,你就该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从你脑子里滚出去,管他是前夫还是后夫。”
江寄厘没憋住,笑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又迅速恢复刚才的严肃神情。
邵维看他那样子更想笑了。
“得得得,让我套出来了吧。”
江寄厘忍不住回头:“你套出什么了?”
“你猜猜。”
江寄厘又转回去:“不猜。”
邵维乐了:“生病了还脾气这么大,我发现你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哪这么凶过,刚来我这的时候就一水灵灵安安静静的小美人,人见人爱。”
江寄厘听他越说越不着调,回道:“现在也人见人爱,你别吵我了,头疼。”
邵维:“好好好,你八十岁也人见人爱,你先吃早饭吧,我和纪灼说一声,毕竟也是个挂名男朋友不是,总得让人看你一眼。”
他边说边掏出手机,转过身后又想起什么,扭回头来嘱咐:“你,吃完早饭好好睡一觉,别乱想,醒来以后退烧了皆大欢喜,没退烧晚上我过来守着你,别任性,听见没有。”
江寄厘这回倒是乖乖应答了。
吃早饭时纪灼来了一趟,看江寄厘一脸病气,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粥,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想抱抱青年,却又怕吓着他,只能忙前忙后的问他要什么,困不困,累不累,难不难受。
江寄厘都摇头,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很担心自己欠下纪灼什么,担心自己以后还不了他,明明已经在一起了,却比之前还要生分。
最开始在一起相处只是不自在,后来发展到了一见面就想躲开纪灼,他怕纪灼火热的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身上,怕纪灼总是小心翼翼向他征求一个拥抱,怕纪灼想要慢慢的渗入他的生活。
他一点都不想,但又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他好像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江寄厘想,他明明一点都不喜欢纪灼,却还是答应了他。
理由有很多条,因为纪灼受伤,他对纪灼心怀愧疚,因为他一个人太辛苦,纪灼说可以一直陪着他,还因为他忘不了以前的事情……
但无一例外,这都不应该成为他们在一起的借口。
江寄厘骗不了自己,他不喜欢纪灼。
这天白天他难得睡了个长觉,一觉醒来都快中午了,摸摸额头,烧也退了,精神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江寄厘松了口气,赶紧给邵维打电话,上午邵维和纪灼都回琴行上课了,江寄厘生病,但琴行不能没有老师。
他打过去的时候琴行刚好下课,邵维听着他的声音对他的身体状况也能摸个大概,知道他是没事了,于是也放下心来,还很痛快的给他又放了半天假,带薪。
挂断之前邵维又让他等等,江寄厘一顿,猜到了那边的状况,果然,电话另一边换了个声音。
纪灼:“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吧?”
江寄厘:“没了,现在感觉挺精神的。”
纪灼:“那就好。”
江寄厘手指搅在一起,最后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挂断的电话。
下午江寄厘在家,江崇陪他看了会电视,还给肚子里的晚晚放了盘英文磁带,江寄厘被逗得直笑,一下午都感觉身体状况很不错。
江崇也放心了,谁都没想到江寄厘睡到半夜,居然又发起了烧。
这次比白天时还严重,江寄厘人都烧糊涂了,嘴里嗫嚅着想喝水,但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他半睡半醒,整个人又委屈又难受,裹在被子里无意识的掉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杯水递到了他嘴边。
第80章 chapter80 怀疑开端
江寄厘分不清现实梦境,只知道自己口渴极了,抱着对方胳膊喝了小半杯。
再后来,他什么都忘了。
第二天醒来时,很意外的,他居然睡得很好,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发烧过后的黏腻感,几乎让江寄厘以为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梦。
所以……是梦吗?
江寄厘看了看床头,并没有杯子,和他昨晚睡前没什么不同,手机依然安安静静的倒扣在上面。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温热的毛巾擦拭在上面的触感似乎还留有轻微的印象,手又探向了睡衣的领口,整整齐齐。
……或许真的是梦。
江寄厘垂下了眼睛,心跳得有点快,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安安静静的坐了会,给自己捏了捏小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昨天生病身体不舒服的缘故,今天病好了总觉得哪哪都松快了不少,腿似乎也没之前那么胀得难受了。
他大概捏了捏就起身出了房间,想着去洗漱一下,结果刚一推门就和客厅里上蹿下跳的虫虫打了个照面。
虫虫本身就是大型猫,又加上吃得好,走在地上像一头蓬松漂亮的小狮子,以前江寄厘还勉强抱得动它,现在只能看一看摸一摸。
江寄厘叫了声:“虫虫,干嘛呢?”
虫虫甩了甩尾巴,并不像出来觅食,它在客厅各个角落都嗅了一圈,不知道在找什么,巡视完最后一处地方以后,虫虫才从沙发后面跳过来,看着江寄厘喵了一声。
江寄厘伸出手,虫虫在他手心上蹭了蹭,刚蹭了两下,似乎又嗅到了什么味道,它抬起头喵喵叫了几声,看江寄厘疑惑的看着它,它又低头在他手上闻了闻。
江寄厘失笑:“是不是饿啦?我去给你开个罐头,等等。”
虫虫水蓝色的大眼睛眨了下,并没有跟着江寄厘走,反而又开始到处巡视,一会跳上桌子,一会又跑到鞋柜前,最后江寄厘一个没注意,它就溜进了卧室里,跳上了柔软的大床,像个小侦探一样。
这天之后江寄厘的身体好了很多,但身边的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阿姨,为他忙前忙后的熬补汤,生怕他缺了哪样营养。
很快周末假到了,阿姨在征询了江寄厘的同意后,带了一位年轻的医生过来,应该就是阿姨在白城工作的儿子。
对方极有礼貌,替江寄厘细心检查了一遍身体,又问了些问题,江寄厘也没有敷衍,把自己最近的状况认真和医生说了一遍,最后医生写了个饮食单子交给阿姨,还跟他讲了一系列需要注意的事项。
比之前江寄厘在桐桥的医院检查时说得更全面,甚至还给他推荐了几款精油,让他三个月显怀之后每天在腹部擦拭一些。
医生并没有在这里久留,为他看完身体之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