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韩青好奇地问道:“伤了不少人?你可知都有谁受伤了?”
赵韩青虽然有了些许自由,却没有信息来源,这事还是因闹得太大,他才有所听闻。
德辉略一思量,如实答道:“据说伤的是后院里的公子。”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摄政王府撒野?”赵韩青十分好奇。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还请皇上恕罪。”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做了几十年的内侍,德辉能做到轻松应对。
赵韩青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伤的都是后院里的人,难道说是有人在刻意报复?”
德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确有可能。”
“难道是那些人?”赵韩青眉头微皱。
德辉的眼睛闪了闪,道:“皇上猜到那些人是谁?”
赵韩青摇摇头,道:“王爷向来睿智,应该清楚这些人是谁。”
司华遥坐着辇车来到奉天殿,径直走进了小隔间。
春海给司华遥泡了杯茶,道:“王爷怕是要等会儿,皇上是步行过来的。”
司华遥接过茶杯,道:“皇上的辇车真的坏了?”
“奴才不知,不过方才奴才看皇上确实是走着过来的。”
司华遥点点头,喝了口茶水,道:“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消息传来时,已经是深夜,那时司华遥已经睡了,春海并未惊动他,“昨日七殿下被楚国的人带去了四方馆附近的一处宅院,不出王爷所料,殿下确实吃了点苦头。”
司华遥眼睛微眯,眼底闪过寒光,道:“仔细说说。”
“楚国三公主打了殿下几个耳光,殿下的脸被打肿了,还掉了一颗牙。”
司华遥叹了口气,楚熙与他来说跟陌生人差不多,而且还有可能是潜在的敌人,所以对他的死活,司华遥并不怎么关心。但楚熙终归是被人从王府掳走的,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吃点苦头也好,能让他彻底对楚国死心,省得整日防备着。”
殿外传来脚步声,两人默契地停下了交谈。
很快,赵韩青走了进来,看向司华遥,道:“王爷,朕当真是走着过来的。”
“多走几步可强身健体,挺好。”司华遥起身,道:“时辰不早了,赶紧上早朝吧。”
司华遥的话音一落,春海便来到隔间通往奉天殿的出入口,扬声唱道:“皇上驾到,摄政王驾到!”
殿中大臣纷纷跪倒在地,道:“臣等参见皇上、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相继走进大殿,相隔不过一步之遥,来到各自的位置坐定。赵韩青看了司华遥一眼,扬声说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王爷。”殿中大臣相继起身。
春海紧接着唱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臣有奏。”吏部右侍郎刘尽然出列。
“讲。”
“启禀皇上、王爷,会试在即,各地举子纷纷赶至京都,其中不少举子在秦楼楚馆聚集,实在有负圣贤之训。加之齐楚两国使团皆在京都,若助长此等风气,岂非成了两国茶余饭后之笑谈。臣以为实该勒令禁止,不听从者取消会试资格。”
“会试将近,不知好好备考,流连烟花柳巷,确实是行为不检。”赵韩青肯定了刘尽然的想法,转头看向司华遥,道:“依摄政王之意,此事该如何处置?”
“会试是朝廷选举人才重要之途径,参加会试之举子理应端正态度,若只贪图享乐,便是才华盖世,朝廷也绝不可用,本王以为此事就按刘侍郎所说执行便可。”
赵韩青点点头,道:“摄政王言之有理,此事就这么办了。”
“皇上英明,王爷英明!”刘尽然行礼后,退回原位。
赵韩青扫了一眼殿中大臣,道:“还有谁有奏?”
“臣有奏!”翰林院学士郑丘言出列。
“讲。”
郑丘言硬着头皮道:“启禀皇上、王爷,自内阁四位大学士被停职查办后,朝中诸事无人整理,实在是一团乱麻,还请皇上、王爷酌情处理。”
“酌情处理?”这次率先开口的是司华遥,道:“怎么个酌情处理法?”
听着司华遥的语气,郑丘言一阵头皮发麻,可各地的奏折堆积如山,实在让他忙得头重脚轻,短短三天,他就好似过了三年,再这么下去,不用司华遥动手,他过不了几天就得猝死。
想到这儿,刘尽然深吸一口气,道:“回王爷,内阁四位大学士,总有嫌疑轻重之分,倘若嫌疑不大,可先放回,着手处理政务。若王爷放心不下,可派人在旁监视,避免耽误政事。或者王爷另选贤能,暂代四位大学士之政务。”
司华遥沉默片刻,道:“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也是用人之际,在其位谋其职,既然朝廷发了俸禄,你们便该尽心竭力办好自己的差事,而不是在本王面前叫苦!他们四人究竟谁是人,谁是鬼,至今还未查清,若放出去,贻害甚大,此责谁来付?刘学士可付得起?”
刘尽然心里一紧,忙说道:“臣惶恐。”
“会试在即,两国来访,山东又出了事,本王都没喊累,你们倒是矫情上了。怎么,你们的身子比本王金贵?”
众人的心顿时悬了起来,连忙跪倒在地,道:“臣等惶恐!”
“本王今儿就告诉你们,事,你们该做的,一样不能少,若是让本王知道有谁玩忽职守,耽误了正事,本王要他脑袋!”
司华遥自打来了这里,就没清闲过几日,尤其是最近,事是一桩接着一桩,一件接着一件,还都是事关朝局的大事,一个弄不好,牵累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
再加上身边还有这么多不省心的,他没像司南遥一样暴走,是因为他极好的脾性。如今不过是少了四个人干活,他们就嫌这嫌那,他一听就来气。
“是,王爷。”
之后的早朝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一些部门的扯皮,司华遥不想跟他们瞎耽误功夫,便提前下了班。
“王爷。”
见司华遥要上车,赵韩青连忙出声,道:“王爷,朕有些事相询,能否同行?”
司华遥看了他一眼,径直抬脚上了车辇。
赵韩青有些茫然地眨眨眼,这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春海见状笑着说道:“皇上请吧,王爷已然默许了。”
赵韩青这才回了神,嘴角上扬,脚步轻快地上了车辇,来到司华遥身边坐下。
司华遥看看他上扬的嘴角,道:“皇上想问什么?”
“听闻这两日锦衣卫和东厂在京都四处搜索,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皇上是从哪儿听说的?”
“兰嫔。”不知为何赵韩青说这话总觉得有些心虚。
司华遥挑了挑眉,道:“看来兰嫔对皇上的表现很是满意,不过一次,就对皇上死心塌地,还主动传消息给皇上。”
听司华遥这么说,赵韩青心里一慌,道:“王爷,朕……”
“皇上不用解释。”司华遥打断他的话,道:“除了这个,兰嫔还向皇上说了什么?”
“没了,只说了摄政王府闹了刺客,王爷震怒,其他没说什么。”赵韩青试探道:“王爷,听闻王府后院伤了不少人,都没事吧?”
“轻伤罢了,不妨碍。”
“有一点朕不太明白,那些刺客为何要大闹摄政王府?若真想刺杀,不会没有伤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司华遥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赵韩青,只看得他心里发毛,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司华遥出声说道:“此事与皇上有关。”
“与朕有关?摄政王府后院?”赵韩青微微一怔,随即喃喃自语道。
司华遥没有打断赵韩青的思绪,安静地等在一旁。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楚熙?”
果然没让司华遥失望,赵韩青很快就将此事与楚熙联系了起来。
“看来皇上没忘。”
“那些人是楚仪派去的?”看着司华遥平静的双眼,赵韩青越发感觉心虚。
司华遥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赵韩青见状心里越发慌张,“那楚熙现在怎么样了?”
司华遥反问道:“若他有事,皇上打算如何?”
赵韩青一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车子停了下来,车外传来春海的声音,“王爷,咱们到了。”
没再理会赵韩青,司华遥起身下了车。
赵韩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懊恼,当初是出于嫉妒,才想着借刀杀人,没曾想司华遥太聪明,计划刚开始,就被他看了个透彻,自己还差点因此丢了命。
这些时日和司华遥朝夕相处,两人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他都忘了还有这回事,没曾想那楚仪竟胆大包天地派人硬闯摄政王府抢人。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司华遥今早突然不让他共乘了,怕只怕他们的关系又要回归从前了。
想到这儿,赵韩青便再也坐不住了,慌慌张张地下了车,正瞧见司华遥走进御书房,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司华遥没有吩咐,春海便没有阻拦,可当他想要跟进去的时候,赵韩青突然堵住了门,道:“朕有事要与王爷商议,你便不要进来了。”
春海一怔,随即看向司华遥,见他没有反对,便躬身退到一边。
赵韩青亲手将殿门关上,随即深吸一口气,走向司华遥。
司华遥坐到了御案前,抬头看向赵韩青,道:“皇上还有何事?”
“王爷,楚熙的事确是我不对,我认错,求王爷饶我一次。”
司华遥淡淡地看着赵韩青,道:“皇上可知只因你一个念头,有多少人将丧命于此?”
赵韩青心头一紧,道:“王爷不是说后院里的人只是受了轻伤吗?”
“楚仪的腿与他而言有多重要,皇上很清楚,这次不能得手,定还有下次,皇上以为下次是否会有伤亡?
倘若楚熙当真在摄政王府出事,本王要如何跟楚国交代?赵国如今内忧未除,若再添外患,重启刀兵,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丢掉性命?”
司华遥的话让赵韩青变了脸色,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地红了脸。
“王爷,我错了,定会想办法弥补。”
“有些事可以弥补,有些事不行。你是皇上,你的一言一行关系着无数人的性命,若皇上想做明君,做事之前定要三思再三思。”
赵韩青被说得羞愧难当,道:“是,王爷教训的是。”
司华遥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这儿,却也不想赵国因此陷入混乱,他会在有限的时间内,引导赵韩青做个明君。
“皇上若无其他事,便出去吧。”
赵韩青仔细观察着司华遥的表情,道:“王爷可还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