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韩青连忙将手边的茶杯递了过去,道:“王爷,喝口水送一送。”
司华遥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止住了咳。
“王爷昨晚当真伤了元气?”想到这儿,赵韩青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司华遥转头看了他一眼,道:“无妨,一时半会死不了。”
赵韩青心里一揪,道:“王爷怎能说这种丧气话。”
司华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看着奏章,随口说道:“本王若是死了,皇上也就自由了,该高兴才是。”
赵韩青眉头皱得死紧,脑海中回响着司华遥说的话,心脏就好似被人狠狠攥住一样,箍得生疼。
“不许!你不许死!”
耳边传来赵韩青的声音,这般强硬的语气还是第一次,司华遥诧异地抬头,只见他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眼中闪过泪光。
司华遥眉头蹙起,道:“皇上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朕知道!”赵韩青双拳紧握,很想拥抱司华遥,道:“游戏还未结束,朕还没赢,王爷便不能死!”
“游戏是否结束,本王说了算,皇上是否……”
不待司华遥说完,就被赵韩青抱住了身子,力道很紧,就好似一放松他就会不见似的,“王爷,求您,不要丢下朕……”
听着他略带哽咽的嗓音,司华遥的心随之一颤,却狠心挣开他的手臂,道:“皇上,你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认清?朕人得很清!是王爷错在先,是王爷先招惹的朕!”眼泪夺眶而出,赵韩青委屈地看着司华遥,“我也想恨你,我以前也恨不得你死,可……可我现在根本恨不起来!一想到你会死,我的心就止不住的疼,就像是刀割一样的疼……”
见他这样,司华遥的心也有些不适,随之而来的便是烦躁,扬声说道:“来人,送皇上回宫。”
“王爷!”赵韩青泪如雨下,道:“到底是为何,为何你可以对宫怜温柔,可以为救楚熙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可以为后院里的人谋出路,唯独对朕这般绝情?”
春海听到动静,躬身走了进来,道:“奴才在。”
司华遥无视赵韩青的质问,道:“送皇上回宫。”
“是,王爷。”春海走到赵韩青身前,道:“皇上请。”
赵韩青双拳紧握,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过了许久,他才平静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拿起桌上的纸条,道:“王爷放心,朕会按照王爷的意思写好国书。”
赵韩青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司华遥心里没有半点轻松,反而越发心烦意乱,他竟为了一个男人心痛,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司华遥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他喵的,难道我被司南遥的意识左右了?不然怎么会为一个男人痛心?还是说整日处在男人窝,身边没有女人,心理渐渐发生变化?”
司华遥做梦也没想到,他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竟也有被掰弯的可能,对他来说完全无法接受。
“远离!必须远离!杜绝!绝对要杜绝!”
转眼又是三日过去,除了早朝时,两人有所交集,其他时间司华遥都躲着赵韩青,完全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御书房内,司华遥在批阅奏章,春海从门外走了进来,道:“王爷,王府传来消息,邵华公子回来了。”
司华遥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过去,“回来了?情况如何?”
“这个奴才不知,奴才这就派人回去问问。”
司华遥思量了思量,道:“算了,本王也有日子没回去了,索性回去瞧瞧,你让人备车吧。”
“是,王爷。”
司华遥刚出宫没多久,赵韩青便收到了马秀兰的传信,看着手中的字条,心里酸涩难忍,对他不闻不问,甚至连见都不愿见。可邵华一回来,他便迫不及待地出宫,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司华遥,你可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赵韩青握紧手中的字条,胸口就好似被压了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约莫一炷香后,司华遥回到了摄政王府,径直朝着华怜居而去。得到消息的宫怜,来到院门口迎接,见司华遥下车,行礼道:“宫怜见过王爷。”
“起吧。”司华遥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邵华的情况如何?”
“情况很不好,方才只和我说了两句话,便昏睡了过去。”
司华遥眉头微蹙,道:“章辙和章进可在身旁守着?”
“在,一直都在。”
司华遥点点头,快步走向邵华的卧房。
门口的小顺子见他过来,连忙行礼道:“奴才参见王爷。”
“起吧。”司华遥径直走进卧房。
章辙、章进见状连忙行礼道:“参见王爷。”
司华遥来到床前,看着枯瘦如柴的邵华,不禁皱紧了眉头,心中怒气升腾,走的时候珠圆玉润,这才多久不见便没了人形。
“好一个四大家族!”
似是听到了司华遥的声音,邵华虚弱地睁开眼睛,当他看到面前的人时,枯槁的脸上勾起灿烂的笑,“王爷,邵华回来了。”
第59章
“王爷, 邵华回来了。”
看着邵华脸上灿烂的笑,司华遥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多好的孩子啊, 生生被折磨成这样,这都是他心心念念的家人带给他的。
司华遥坐到床边, 握住了邵华的手, 劝道:“既然回来了, 那便好生养着,其他的不要想,一切交给本王, 本王给你出气。”
温暖的感觉从指尖传来,邵华顿时有些委屈,眼泪在眼眶中积聚, 哽咽道:“王爷,邵华给您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 你是摄政王府的人, 谁敢欺负你,本王自然为你欺负回去。”司华遥掏出帕子, 为他擦了擦眼泪, 温声说道:“好生养着, 待你好了, 本王还有许多事要你做。”
邵华紧紧抓着司华遥的手, 就好似握着一颗救命稻草,道:“好,能为王爷做事, 邵华很高兴!”
在邵家的那两个月,与他来说每日都是煎熬, 处处都是冷眼,所听皆是冷语,让他不敢出门,只能困守在院子里。起初他还能忍受,直到听到他们说,‘这么久都没召他回去,怕是觉得他是个病秧子,摄政王厌烦了,才把他赶回来的吧。’
他想起临行前司华遥对他说的话,突然心生惶恐,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王爷真的厌烦了他,所以才会说要放他自由?
他想回去,却又怕证实自己的猜测,只能日复一日的等着。好在他等来了司华遥召他回去的书信,他欣喜若狂,他并未被厌烦,还有人在等着他。
临行前,父亲见了他,说以后不要再回邵家,邵家的名声不能毁在他手上。那时他的心好疼,他希冀地看向母亲,可母亲躲开了视线,并未对他说一句话,他的心在滴血,却只能点头说‘好’。
他收拾行礼,狼狈地离开了邵家,就好似一只丧家之犬。他也不想胡思乱想,却无法控制自己,就在他发现送出去的东西都在眼前时,他彻底崩溃了,身子轰然倒地,一病不起。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再次收到了司华遥的书信,还有那枚他送出去的扳指。看到书信,他痛哭流涕,哭了许久许久,终于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邵华眼底的悲伤,让司华遥心疼,“既然答应了本王,那便要信守承诺,不许再胡思乱想,好好配合他们养病,听懂了吗?”
“是,邵华遵命。”邵华松了手,从衣襟里掏出那枚扳指,道:“王爷,这扳指邵华好生收着了,邵华给您戴上。”
“这扳指你戴着吧,就当是本王送你的护身符。”
邵华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道:“待邵华好了,再赚些钱,邵华给王爷买个更好的。”
司华遥听后越发心酸,笑着说道:“那本王等着。你也累了,好生歇着,若有何不妥,别瞒着,差人告知本王。”
“王爷事忙,邵华本不该耽搁,只是……王爷能否陪邵华一会儿,待邵华睡熟了,王爷再离开。”
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司华遥心有不忍,道:“好,你睡吧。”
“多谢王爷。”
邵华笑着闭上了眼睛,握着司华遥的手,却没有半分放松。虽是如此,没过多久被紧握的手还是松了力道,可见他此时到底有多虚弱。
又等了一会儿,司华遥才算松开手,动作尽量放轻,示意众人出去说话。
宫怜始终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他的心里有些发酸,却也为邵华感到高兴。像邵华这般娇弱的人,也唯有司华遥这样的人能护得了。以前他们总觉得这王府是束缚他们的牢笼,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他们的依靠,而面前的男人也成了他们家人般的存在。
司华遥来到外间坐下,看向章家兄弟,直截了当地问道:“他的情况如何?”
章辙看了章进一眼,道:“回王爷,公子的情况原本是不容乐观,不过现在有了王爷的支撑,草民相信公子定能撑过去,当然草民等也会竭尽全力。”
司华遥点点头,道:“好,本王信你们,需要什么直说便可。待邵华病愈,本王定会重赏。”
两人躬身行礼,道:“多谢王爷。”
司华遥转头看向春海,道:“去把姜然叫来。”
“是,王爷。”春海躬身退出门外。
“你们都退下吧。”
“是,草民告退。”
章家兄弟相继退了出去,唯有宫怜没有动。
见他看过来,宫怜出声说道:“王爷,我想留下照顾邵华。”
“后日便是大考,若因他耽误了,他知道后定会心生愧疚,于他的病情不利。你回去专心备考,邵华交给他们照顾就好。”
宫怜没想到司华遥还记着这事,心中忍不住欢喜,道:“是,宫怜遵命,宫怜定不负王爷所望。”
司华遥笑了笑,道:“去吧。”
“宫怜告退。”
等了一会儿,春海便带着姜然进了门,行礼道:“属下参见王爷。”
“起吧。”司华遥摆了摆手,道:“你再回苏州一趟,暗查邵家不法之事。”
姜然会意,道:“是,属下即刻启程。”
“这段日子你在外奔波已是辛苦,歇两日再走也不迟。”
“多谢王爷体恤,属下告退。”
见姜然离开,春海出声说道:“王爷是想为公子报仇?”
司华遥深吸一口气,道:“以邵华的性子,定不想本王因此为难邵家,只是本王心中实在气闷,总不能让他们好过了去。”
许是邵华与司华遥一样身体孱弱,再加之他单纯善良,春海对邵华总会多几分亲近,方才看他奄奄一息的模样,也是心疼不已,道:“那邵家如此对待公子,明显未将王爷看在眼里,是该出手教训。”
司华遥喝了口茶,压下心底的郁气,道:“楚熙的伤如何了?”
“每日都有张太医亲自给殿下换药,现下已然消肿,只剩下些许结痂的伤口未愈。”
司华遥将茶杯放下,道:“这几日事忙,也没留意他的事,那日他说想要亲手处置几人,后续如何了?”
春海如实答道:“回王爷,那几人都死了,是殿下亲手所杀。”
“死了?”司华遥挑了挑眉,道:“怎么死的?”
“活活打死。”回想福禄回禀时的神情,春海便知当时的场面是多惨烈,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道:“王爷,因此一事,奴才觉得七殿下并非看上去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