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一阵剧痛,疼得他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赵清宁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焦急地喊道:“快,传太医!”
“药!”小亮子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解赵韩青身上的荷包,道:“王爷,皇上必须马上吃药!”
“慌什么!身为皇上的贴身侍从,怎能如此经不住事?”赵清宁眼神锐利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扬声说道:“影一,出来!”
赵清宁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出现在人前,道:“王爷。”
“把皇上抱进去。”
影一应声,来到近前,将赵韩青拦腰抱起,走向司华遥的卧房,小心地将他安置在床上。
小亮子终于拿到了药,又倒了水,由影一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废了好大功夫才将药喂了进去。
一炷香后,太医王守军来到了摄政王府,为赵韩青诊脉。他刚拿出脉枕,赵韩青便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惨白着脸,死死地捏着他的肩膀,道:“司华遥呢?司华遥在哪儿?”
王守军被吓了一跳,忙说道:“回皇上,微臣不知,微臣也是刚到摄政王府。”
赵清宁见状连忙上前,道:“皇上,你方才吐了血,太医是来给你看诊的,你快躺下。”
赵韩青一把推开王守军,眼睛赤红地大声说道:“朕方才不是下令要封锁城门吗?搜,马上去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
看着赵韩青疯魔的模样,赵清宁似乎明白了什么,“皇上,你清醒点,摄政王此时早就出了京都了,你就算把京都翻过来,也找不到他。”
“你怎么知道?”赵韩青瞪着赵清宁,朝他冲了过来,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走,故意瞒着朕?”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可是司……”赵清宁及时住了口,看了一眼王守军,道:“在他心里,我们是一样的,他怎么可能把如此机密的事告诉我?”
赵清宁被他抓的很疼,用力挣开他的束缚,皱着眉头揉着被抓过的肩膀。
赵韩青赤着脚,不管不顾地往外走,道:“找不到,那就去追,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追回来!”
赵清宁见他失了神智,扬声说道:“影一,把他打晕。”
影一向来唯命是从,纵身来到赵韩青身边,一个手刀下去,赵韩青便失去了意识。影一接住他倒下的身子,重新放回床上。
赵清宁见状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王守军,道:“快点诊脉吧。”
王守军看看昏迷的赵韩青,又看看赵清宁,害怕地吞了吞口水,慌忙垂下头,来到床前给赵韩青诊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手,思量了思量,道:“王爷,皇上本就有心疾,如今又气急攻心,若不能保持心态平和,好好调养,怕是会影响寿数。”
赵清宁看着床上的赵韩青,心情有些复杂,思岑了一会儿,道:“你该干嘛干嘛去,这里有本王在。”
王守军连忙应声,拎着药箱出了卧房。来到院子里,微风吹过,后背顿觉一阵凉意,他才恍然回神,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听着脚步声远去,影一出声说道:“王爷不是一直想做皇帝吗?这可是个好机会。”
赵清宁正在想事,影一这冷不丁地开口,吓了他一跳。他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说道:“他是本王的亲哥哥,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难不成你想让本王弑亲?”
影一十分不以为然,“自古皇家无亲情,王爷若想要皇位,就不该心慈手软。”
赵清宁沉默片刻,道:“你可有想过为何司华遥突然离开?”
“他自知命不久矣,离开是为了安置那些死忠他的下属。”
虽然他和司华遥是敌对的立场,却不得不说司华遥此举,很是让他钦佩,司华遥没有抛弃那些效忠于他的人,能做到这一点的主子不多。
“司华遥是否真的病重缠身,你我都不能确定,万一这只是他玩的另一个游戏呢?他隐在暗处,看着我们兄弟自相残杀,然后他再出现杀掉我,完成他的复仇,最后改国号为‘司南’。那他的复仇计划就算圆满了。”
高智商的人都有着普通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方式,就好似司华遥迟迟不复国,跟赵韩青玩什么游戏一样。
影一微微蹙眉,道:“王爷要三思,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一想到司华遥在暗处虎视眈眈,赵清宁心里就一阵发毛,若他的猜测为真,倘若没了赵韩青,那司华遥要折磨的就是他,他可不想做司华遥的禁囹,道:“还是等等吧,等确定司华遥的消息后,再另行打算。”
影一虽不赞同,却并未多说,他只是一名影卫,学的是如何杀人和如何保护主子,对出谋划策并不擅长,既然主子已经做了决定,那他服从便可。
待赵韩青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晌午,他坐起身,扬声喊道:“来人。”
小亮子听到召唤,推门走了进来,道:“奴才在。”
“传旨下去,司华遥欺君罔上,着刑部捉拿,凡能将其捉拿者,赏金千两,加官进爵。”
“是,皇上。”
小亮子闻言心中发苦,那可是摄政王,身边高手如云不说,还带走了近一半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就刑部那帮人,怎么可能捉得住。
“记住,朕要活的,若谁敢伤他性命,朕诛他九族!”
“是,皇上。”
听到这儿,小亮子直接在心里为刑部的人点了根蜡烛,本来这任务就难如登天,赵韩青再给司华遥弄个免死金牌,那还怎么抓?好在他不是刑部的人,小亮子忍不住庆幸,退出殿门去拟旨。
“来人。”赵韩青再次叫道。
殿外的小喜子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奴才在。”
“传令下去,捉拿司华遥的男宠,一个也不放过。若他不回来,朕就杀光他们。”
他昏睡了这么久,又不知司华遥去往何处,真的无从找起,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办法。
“是,皇上。”小喜子不敢怠慢,慌忙去传令。
司华遥一行人走走停停,走了一个月终于来到了出海口,又做了一个月的船,这才来到他们的目的地。
司华遥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能撑到登岛,也是凭着心中那股执念,他要亲眼看看这座岛是什么样的,他还有许多事不曾交代,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们走了。
“王爷,咱们到了。”
司华遥难得清醒,在春海和洪阳的搀扶下起了身,宫怜和邵华给他披上了斗篷,章进则递给他一个手炉,在众人的簇拥下,他艰难地走出船舱。
岸边站着很多人,他们安静地等着他的到来,齐齐跪倒在地,扬声说道:“恭迎王爷!”
看着面前迎接自己的人,司华遥露出微笑,道:“都起吧,寒冬腊月,又在海边,冷得很。”
“谢王爷。”众人相继起了身。
春海出声说道:“王爷,海边风大,咱们先去住处,待休整一番,您再训话。”
司华遥点点头,道:“你来安排便可。”
姜然上前,道:“王爷,这里没有车辇,就由属下背您吧。”
司华遥没有逞强,仅仅是站这儿一会儿,就几乎耗去了他全部的力气,他不可能走得过去。
胡逸见状出声说道:“我们给王爷做了顶轿子。”
话音落下,人群向两侧分开,一顶轿子出现在众人眼前,虽然外观看上去不够精致,确是正经的八抬大轿。
原刑部侍郎董舒上前一步,道:“时间紧迫,材料也有限,这轿子不比京都的辇车,还请王爷恕罪。”
“挺好,你们有心了。”司华遥看得出,他们对他皆是真心,他也心存感激,道:“你们跟随本王日久,如今却因本王逃到这荒岛上,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是本王对不住你们。”
“王爷,您折煞我等了!能追随您,是我等之幸,我等不悔!”
“是啊,王爷,您为赵国,为百姓,为我等操劳太多,能有您这样的主子,是我等几世修来的福分!”
“誓死追随王爷!”胡逸跪倒在地,扬声说道。
“誓死追随王爷!”
众人纷纷跪下,高声呼喊,一声大过一声。
司华遥看着他们,不禁热泪盈眶,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他得到的,远比付出得多。
“你们的忠心,本王收到了,本王就把这座岛交给你们了。”
“谨遵王命,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华遥在众人的搀扶下上了轿子,轿帘落下,挡住了海风,随即平稳地抬了起来。
轿子里面铺着厚厚的褥子,司华遥坐上去就好似坐在床垫上,很软也很舒服。轿帘很厚重,轿子的两侧还做了挂钩,能很好地做到防风保暖的作用。
这是他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做过最朴实的轿子,却满满都是他们的心意,司华遥很感动,也很欣慰。
许是轿子抬得太平稳,司华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三日。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头顶是陌生的床帐。
“王爷,您醒了。”
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司华遥转头看过去,竟发现宫怜他们都在。
司华遥虚弱地开口,道:“你们怎么都在?”
春海出声说道:“寒冬腊月,都无事可做,便想守在王爷身旁。”
司华遥哪能不清楚他们心中所想,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章进见状上前一步,半扶半抱帮他坐了起来,宫怜则拿了靠枕,给他靠着。
“我这是睡了多久?”
“王爷,您睡了三日。”
“三日啊,怪不得又渴又饿。”
邵华忙倒了杯温水,递到他的手边,道:“王爷喝水。”
司华遥接过水杯,笑着打趣道:“你瞧你这眼睛红的,你要不说话,我还以为站我面前的是只兔子呢。”
邵华闻言眼里泛起泪光,道:“我去厨房,让他们给王爷做些吃的。”
见气氛凝重,司华遥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话,只是看情况效果不佳,看着邵华跑出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道:“宫怜,你跟去瞧瞧,给他带个披风,他身子弱,千万别着凉。”
“是,王爷。”宫怜应声,不舍地看了看司华遥,转身走了出去。
司华遥扫了众人一眼,“正好你们都在,我索□□代几句。”
众人心里一揪,明白司华遥这是要交代后事。
胡逸见无人出声,整理好情绪,接话道:“王爷,您刚上岛,还没四下看过,待您精神好了,属下带您四处转转,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司华遥虚弱地笑笑,“我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若再睡过去,还不知能否醒来,此时若不说,怕是没机会了。”
章进红了眼眶,蹲在床前,握紧司华遥的手,道:“王爷,兄长找到了回春草,真的找到了,只要等他们回来,您就有救了,您再撑一撑,求您再撑一撑……”
“他们要回来了?”司华遥的眼睛亮了亮,不为他们找到了回春草,而为他们能平安回来。
章进忙不迭地点头,眼泪夺眶而出,“回来了,最多一个月,他们就能上岛。”
“林江和章辙都好吗?没受伤吧?”
“没有,他们都很好。”章进用袖子胡乱地摸了摸眼泪,深吸一口气,道:“王爷,您只要撑到他们回来,您的病就能好。”
“章进,我的身子,你最了解。”
章进呼吸一滞,眼泪再次涌出眼眶,是啊,司华遥的身子,他最清楚,根本撑不到他们回来,可……可一想到他会死,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箍住一样,疼得无法忍受。
司华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先去一边冷静一下,我有话要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