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俊是个典型的宅男,只有司华遥要出门时,他才跟着,平日里只宅在家里,要么看书,要么习字,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他并不清楚有关流言的事。
“你们都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定会平安回来。”司华遥安抚地笑了笑,道:“皇上召见,我不能怠慢,先走了。”
黄灵见状忙说道:“阿遥,待会儿看完榜,我们去宫门口接你。”
“你们看完榜,直接回宅子,有春海等我便成。”
司华遥没再多说,径直出了雅间。
窗口的人消失,楼下的人群总算回了神,纷纷看向茶楼的大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华遥走了过来。随着他的靠近,拥挤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让司华遥顺利来到告示牌下。
看着面前正值壮年的德辉,他的心里不禁感慨万千,躬身行礼道:“草民司华遥见过公公。”
德辉打量司华遥,他在宫中见过各色美人,却没有一人比得过面前的少年,再加上他的学识,怪不得会有流言传出,这就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德辉笑吟吟地说道:“司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皇上钦点的状元,咱家在此恭贺公子金榜题名。”
见德辉笑脸相迎,司华遥算是放了心,道:“多谢公公。”
“话不多说,皇上还在等着,公子便随咱家走一趟吧。”
“劳烦公公带路。”
直到德辉带着司华遥上了马车,人群才像是点了播放键一样,重新恢复了喧闹。
“那就是今年的金科状元,长得真是好看!”
“他方才还对我笑了……这样的大才子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也不知他是否婚配,我家妹妹年方二八,便是给公子做个妾室,也能光耀门楣!”
……
“他能当上状元,还不是凭着那一副好相貌,啧啧。”
“就是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知道有多脏。”
……
“我看是你们的嘴脏吧,嫉妒人家高中状元,就出言诋毁污蔑。”
“就是就是,方才我们让路时,状元郎还点头致谢,这般彬彬有礼之人,怎么可能做那种腌€€事,定是被人污蔑!”
“肚子里没几两墨水,脏东西倒不少,我们家的泔水都比你们的心干净!”
人群沸腾起来,那些造谣的人纷纷被围攻,一嘴难敌千口,只能如丧家犬一般,狼狈地逃了。
蒋冲等人在楼上目送司华遥离开,心中难免担忧。
邵阳山出声说道:“看那宦官对阿遥的态度,皇上召见应该不是坏事,你们也不必太担忧。”
黄灵有些坐不住,道:“不行,我得回家一趟,向父亲探探口风。”
蒋冲点点头,道:“没错,黄大人是这次殿试的监考,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黄灵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却又顿住了脚步,道:“蒋大哥,你也回侍郎府,向高大人探探口风。”
蒋冲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
“那我回王府等信儿,若是你们有了消息,便给我送个信儿,好早做应对。”
“成,那就这么定了。”
众人相继离开,转瞬间雅间里就只剩下邵阳山。
邵小虎见状出声说道:“公子,外面人少了,咱们也下去吧。”
邵阳山沉吟片刻,踱步走出了雅间。
马车上,司华遥和德辉相对而坐,道:“公公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
德辉被问得一愣,这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初见面,而是多年老友。
“劳公子挂心,咱家一切都好。”
“草民方才有些唐突,还请公公见谅。”
现在的德辉被高怀压制,虽然都是赵连章的贴身内侍,但德辉的地位要低得多,还时常被高怀欺负,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无碍,公子也是好意,咱家心领。”
“实不相瞒,公公与草民敬爱的长辈长得有些像,所以草民看着公公便会忍不住想要亲近。”
德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听闻公子是个孤儿。”
司华遥明白德辉的意思,道:“是,草民的父母离世多年,草民是被老师抚养长大,只是老师也在三年前离世。我说的长辈是老师的一位好友,儿时他带过草民。”
德辉点点头,道:“那公子这位长辈去了何处?”
“他回老家了,那里有他的妻儿,我们有五六年不曾再见。”司华遥顿了顿,接着说道:“公公若是经常睡不好,还是去找太医瞧瞧,别误了病症。”
司华遥神情真挚,看不出一丝伪装,德辉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道:“多谢公子关心。待咱家空闲了,便去找太医瞧瞧。”
司华遥闻言不禁长出一口气,原剧中德辉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救过来,就在半年后。司华遥想让他早点查出来,早治早好,不用多受罪。
马车很快来到宫门口,司华遥和德辉相继下了马车,随后便带着司华遥进了宫。一路弯弯绕绕,司华遥非但没有迷路,反而明确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御书房。
第110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司华遥谈吐大方,不卑不亢,很容易赢的人的好感, 德辉也不例外。
来到御书房门口,两人停住脚步, 德辉小声提醒道:“待会儿皇上问什么, 你便答什么, 多余的话不要说,可懂?”
司华遥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多谢公公提点, 草民定不敢忘。”
德辉满意地笑了笑,转身进殿回禀,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回转, 道:“公子,皇上让你进去。”
司华遥应声, 深吸一口气, 迈过门槛走了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见赵连章,不知为何竟还有点紧张。他低着头走到殿中, 行礼道:“草民司华遥参见皇上, 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赵连章抬头看了过去, 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是, 皇上。”
司华遥应声, 抬起了头,视线却保持低垂的状态,直视君王是大不敬之罪, 现在的他实力弱小,暂时还得缩着脑袋行事。只是他感觉到殿中有两个人的气息, 眼角余光扫了过去,竟发现赵韩青也在,就坐在靠窗的软榻上。
赵连章看着殿中的司华遥,不禁被其完美的容貌所惊艳,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父皇。”赵韩青见状眼底闪过不悦,出声提醒道。
赵连章猛地回神,怪不得会有那种传言流出,这等容貌也只能是谪仙降世。想到这儿,赵连章越发深信赵韩青的梦境,看向司华遥的眼神也越发兴奋,道:“果然是一表人才,不负朕之所望。”
这还什么都没问,就直接下了定论,司华遥不由怀疑赵连章是颜控的可能性,想虽是这么想,该谦虚的,还得谦虚,“多谢皇上夸赞,草民愧不敢当!”
“你的试卷是朕亲阅,写得很好,发人深省,只是有些地方,朕有疑问,召你来便是为此,想听你好好说说。”
“是,皇上。”
“你文中提及许多地方利用职权强征暴敛,可有化解之法?”
“皇上,现今的赋税制度是田赋和丁银合一,可改为以田亩为基础征收赋税,以食物计征为主,统一税率,废黜各种名义的摊派。”
赵国的发展与历史中明朝的发展类似,包括各种制度,应该是作者以明朝历史为背景,架构出来的虚拟朝代。而司华遥所陈述的正是明朝名臣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放在现代是不行,但在赵国的这个时期,还是很先进的。
赵连章闻言不禁眼前一亮,道:“详细说说。”
司华遥沉吟片刻,主要是回想他看过的《明朝那些事儿》里有关‘一条鞭法’的描述,随后组织言语,详细地解说起来。
赵韩青的目光始终放在司华遥身上,看着他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让原本就无可挑剔的容貌更上一层楼,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好在赵连章的注意力都在司华遥身上,若是看到赵韩青此时的表情,定会心生疑虑。
待他说完,赵连章不禁龙颜大悦,道:“好,好啊!大才,果真是大才!不负朕之所望!”
“皇上过誉,草民实不敢当!”司华遥被夸得有些心虚,说得难听点,他这就是偷,偷了张居正他老人家的成果,幸好这只是个虚拟世界,否则他的罪过就大了。
“当得,当得!”赵连章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转头看向赵韩青,道:“青儿说得没错,你确实身负大才。”
司华遥闻言恍然大悟,他说怎么赵连章这时候召见他,原来是赵韩青的缘故。他若是重生,应该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为何非但不打压他,还在赵连章面前力挺他,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草民谢太子殿下赏识。”
“不必多礼。”赵韩青从软塌上下来,躬身说道:“恭喜父皇喜获大才!”
“好!好!”赵连章眉开眼笑,难掩喜气。
赵韩青接着说道:“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父皇恩准。”
“青儿有事直说便可。”
“状元郎大才,儿臣十分欣赏,能否让他偶尔来东宫伴儿臣读书?”
这是赵韩青来御书房的主要目的。虽然他是太子,却因为年幼和身份,不能时常出宫,两人即便同在京都,也很难相见。若是司华遥能做他的侍读,那他们便能日日相见,且名正言顺。
司华遥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赵韩青的意图,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这是想把他留在身边看着,只待时机成熟,再将他拿下吧。
司华遥刚想开口阻止,就听赵连章说道:“有何不可?按照惯例,金科状元应担任翰林院修撰,便再让他兼任东宫侍读便是。”
得,一个皇帝,一个太子,他们说的话,他一个草民如何反驳?
“皇上,草民才疏学浅,恐耽误太子学业,还请皇上三思。”
司华遥清楚以他们的身份,自己即便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赵韩青的想法,这么说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哎,为人谦逊是好事,却也不能太过,此事便这么定了。”
无视司华遥的挣扎,赵连章直接拍板。
司华遥心中一阵无奈,却也知道既成事实,他无法改变,只能谢恩道:“多谢皇上、太子殿下赏识,草民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至于要怎么做,还得看他自己。
说的人心里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事听的人很满意,赵连章心情愉悦,道:“今日你便先回去,待明日早朝时,朕再宣布此事。”
“是,草民告退。”
赵韩青见状忙说道:“父皇政务繁忙,儿臣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赵连章看看赵韩青,又看看司华遥,笑着说道:“去吧。”
司华遥闻言眉头微蹙,低垂着头等在一边,让赵韩青走在前面。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前世他是摄政王,若非他同意,赵韩青只能走在后面,如今自己是一介布衣,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这落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相继走出御书房,德辉见状招来一个内侍,让他送司华遥出宫。
赵韩青出声阻止,道:“不必,我有话与状元郎说,事后会派人送他出宫。”
“是,殿下。”德辉应声,挥退了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