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不多一会,隧道已经到了头,前方是一座比较大的石室。
谢危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入目是一个大铁笼子,笼子里躺着一个类似鲛人的生物,骨瘦如柴,浑身是伤,鳞片已经全部拔了,新伤旧伤层层叠叠,几乎没一块完好的皮肤。
他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气息蔫蔫,无知无觉。
铁质的笼子布着厚厚一层黑色的血痂,笼子周围的地面满是陈旧血迹,旁边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各种模样的锋锐刀具,和鲛人身上的伤口全部吻合。
难以想象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谢危低低地抽了口气,脸色一瞬间难看至极。
他一步一步,以极轻的步伐走到鲛人身边,生怕惊扰了这可怜的生灵。
司昆也走了过去,一手伸入笼子,在鲛人身上轻轻一点,道:“还活着。”
谢危深吸口气,手上燃起一捧金红色火焰,没入了鲛人心口,“我护住了他的心脉,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他环视周围一圈,眼里带着沉沉怒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见,就是这么一回事。”
一道身影从隧道里缓缓走出,正是刚刚不知踪迹的阎初轮。
两人豁然转头看向他。
阎初轮神色淡然,并无惧意,他缓步走入密室,上下扫视一圈,淡淡道:“某些门派囚禁了一些远古遗族,利用他们的血修炼领悟法则,最后被更大的门派割取韭菜了。”
他微微一笑,“你说这样的门派该不该灭?”
谢危沉下心,收敛了所有怒气,淡淡道:“所以你灭了他们?”
阎初轮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只是晚了一步,被那一伙黑衣人捷足先登了,我只好把他们灭了。”
谢危看着他,道:“魔门近日屡现小门派被灭之事,一种是吸取精血,一种是被虐杀而死,刚刚你的手段很像是第二种。”
阎初轮一摊手,似有些无奈道:“啊,我干的。”
谢危眉心一皱,道:“理由?”
阎初轮想了想,说:“是他们夺取了这些小门派的精血,我为他们报仇算不算?”
谢危手一伸便召出红莲刀,冷笑一声,“你在糊弄傻瓜呢!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揍你!”
司昆忽地道:“你刚刚让那人告诉你一件事,是什么事?”
阎初轮始终淡然自若的表情倏地一僵。
他转过身,淡淡道:“私人之事,这就不劳云霄君操心了。”
司昆道:“是关于你师父血泣子的吗?”
阎初轮豁然一转头,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看样子若不是司昆修为比他高,他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这是整个魔门的事,灭门之事岂容你胡言了事?”谢危冷声道,“是你让我来找你的,如果你给不出一个解释,我有权力把你押入合欢宫,以灭门之罪制裁。”
阎初轮看了他一会,突然又心情很好似的笑了起来,“魔主果然出事了,如果你让我拜他为师,他就不会有事了,是你非要阻止我的。”
“轰!”
红莲刀裹挟着金红色的火焰带起一道刀芒,猛地朝阎初轮落了下去。
阎初轮眼都不眨,不避不闪。
刀尖险险地停在脖颈前,一线嫣红缓缓流下。
谢危冷冷地看着他,“你是没义务去提醒我即将会发生的事,但你知情不报,是为帮凶。”
两人彼此对视,眼神之间火光迸射。
忽而阎初轮拍出一掌,与谢危狠狠对了一击,两人各退了几步,阎初轮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他嗤地笑了一声,“你倒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谢危皱眉看他,从他这句话里感觉到一股复杂的意味。
阎初轮转身往出走去,淡淡道:“走吧,虽然大部分事情我并不能告诉你们,但我可以领你们去看一些东西。”
他一顿,偏头看着他们,道:“别误会,不是我不愿意,是脑子里有禁制管着,一旦说了,我就会自爆。”
谢危皱了下眉,看向身后笼子里的鲛人。
司昆一拂袖,空间波纹一闪,鲛人顷刻便消失不见,只剩了一个空荡荡的笼子。
“我放入我的空间领域里了,”司昆道,“那里灵气浓郁,他能休息好。”
谢危松出口气,两人一起跟在阎初轮身后走了出去。
三人出了门派,飞上半空。
阎初轮直接往地上放了一把火,看着一整个小门派熊熊燃烧,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烧起来了。
谢危并没阻止,这么多人的尸体,一把火烧了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他带着两人又飞了一段时间,来到了另一个小门派所在之地。
这里狼藉满布,遍地尸体,也是刚刚被灭门的,只是一个个死状凄惨,明显经历过一番折磨。
谢危和司昆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这显然就是阎初轮下的手了。
阎初轮像是心情很好,一路领着他们进了一处密室。
这里的密室比之前要大得多,但也是血腥味浓郁,密室里放了一排又一排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一个个玉瓶,玉瓶上都写着字,每个瓶子还都不一样。
鲛人,重明鸟,毕方,九尾狐,嬴鱼,赤炎兽,英招……
每一个玉瓶上都是一个远古种族的名字,浓烈的血腥味从其中散发出来,熏得整个密室都仿佛沉浸在血泊之中。
司昆拿起一个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拥有一个很大的储物空间,满满都是浓稠的鲜血。
阎初轮靠在墙壁上,懒洋洋道:“你们应该知道那些小门派的精血去哪了吧。”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吸取精血的动作,“这里的每一个人,手都不干净。”
谢危深吸口气,道:“确实该死。”
阎初轮直起身,道:“狗咬狗罢了,都不值得同情,什么时候能把那一宗给端了,那才叫大快人心。”
他转身往出走去。
三人来到地面上,这次倒是谢危忍不住出手了,手一挥,天空降下漫天火雨,眨眼就吞没了整个门派,包括那一室的罪恶。
阎初轮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忽地说:“我已经灭了这样的门派有十六个了,但我还是没找到他。”
谢危转头看向他。
阎初轮仰头看向天空,缓缓道:“我大概能猜到他去了哪,但那里防守太严了,我想尽办法都进不去,我只能在外面徘徊,不甘心的到处找他的消息,我问了他们每个人,但他们都不告诉我,没办法,我只能折磨他们,让他们告诉我。”
他有些颓丧地摇了摇头,“但他们还是不告诉我,我就把他们都杀啦。”
他说到“杀”字的时候,语气格外轻快,多少有一点神经质的感觉。
谢危皱眉看了他一眼,从这人的身上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阎初轮又说:“于是我就去找魔主了,我打算成为他的弟子,以魔主弟子的身份造访那里,但可惜……”
他看向谢危,似是无奈的一摊手,“被你打败了,于是我只好又来找他们麻烦了。”
谢危道:“是血神宗吗?”
阎初轮似乎是要点头,忽而脸色一白,唇角滑下一缕鲜血。
他一脸平淡的把血擦了,指了指脑袋,一笑,“啊,不好意思,那禁制在阻止我透漏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谢危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向血神宗的方向。
半晌,他忽而笑了笑,手一伸,一块传讯令牌突然出现在掌心上。
阙殷的声音从其中传出,“崽崽,你可以去了。”
谢危微微一笑,传过去一道灵力,“好的。”
他爹每次都是这么及时,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他转头看向司昆,道:“我欲屠魔,你呢?”
司昆举剑,缓缓道:“愿为你开路。”
谢危一笑,“那就一起。”
夕阳血红,黑云逼近。
风雨欲来,雷鸣电闪。
忽有一红一黑两道亮光破开长空冲天而起,将附近的乌云荡开一圈空白的涟漪。
如一剑西来斩万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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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血神宗不远处的一座山上。
仇回,伏贤,段鸿三人正一派悠闲的张开双臂,感慨着这大自然壮美的景色。
伏贤深吸一口气,道:“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段鸿叹息一声,“这山,这树,这生机……好久不见了啊……”
仇回蹲在地上摸着土,激动地快要流下泪€€€€这土也是生机勃勃的啊!
阙殷在一旁看着,冷漠无情的提醒,“你们才被关了一天。”
伏贤叹气,“你不懂,魔主,那地牢简直是度日如年,我感觉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出来了。”
段鸿补充道:“还每时每刻都在喂老鼠。”
仇回幽幽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阙殷问:“外面的空气好?”
三人深深吸气,同时点头,“当然!”
阙殷仰头看了眼周围,怀疑他们待的不是一个天地。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拳头大的冰雹哗啦啦砸下来,砸得三人鼻青脸肿全身湿透,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人脸上,都快把人淋出一层水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