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莱法娜先骂她的奴隶:“你们这些废物,五六个人竟然打不过一个人!养你们有什么用,明天就把你们卖给斯巴达的黑劳士!”
又指示拉住了贡吉拉的米提卡和另一个邻居:“拉紧了她!这个□□竟敢打我!”
她迈步上前似乎想打回来。贡吉拉一下挣脱了米提卡二人的手,举起棒子又冲了过来。特莱法娜尖叫一声回身逃跑,贡吉拉一路撵着她跑出了中庭。她的奴隶们傻了眼,愣了片刻,也呼啦啦跟着跑了出去。梅加娜和邻居们随后也追了出去,塞雷布斯愣了愣,跟在最后。
贡吉拉一直撵着特莱法娜跑过了好几个路口,特莱法娜不敢回头拐回来才停止。她的奴隶们也跟着她跑走了。
贡吉拉和梅加娜回来,梅加娜看着中庭里满地被踩踏的脏兮兮的羊毛,忍不住哭了起来。
净羊毛又怕脏又怕水,这一批羊毛算是毁了。
她虽然没有吃亏,但发髻和衣服都被揪乱了,一哭显得十分狼狈。
经过上次她拼死相救的事情,塞雷布斯已经把她当做了重要的亲人,有些心疼,走过去拉拉她的手,示意她蹲下来,为她擦拭去眼泪,轻声说:“别哭,只是一猫头鹰币(1)的羊毛而已。”
梅加娜被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安慰,眼泪掉得更急了。邻居们陆陆续续回来,远远地同情地看着,但怕帕拉斯向特莱法娜告状,没人敢上前。
特莱法娜逃走后没有再回来,贡吉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扔掉木棍走回来,粗声粗气地说:“哭什么!把羊毛收拾了,看还有没有能用的。”
梅加娜闻言倒是止住了泪,和贡吉拉开始满庭院收拾四散的羊毛。帕拉斯远远地躲在人群后面,瞧着她们干活,撇着嘴,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笑。
邻居们原本没人敢上前帮忙,但米提卡瞧见帕拉斯的表情,反而弯腰帮着收拾起来。梅加娜感激地低声道了句谢。帕拉斯变了脸色,想开口找米提卡的麻烦,又畏惧贡吉拉的棒子,偷偷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这第二批羊毛有一塔兰特三十明那,原本品质很不错,杂物还没挑出来就能看出又蓬松又白,现在变成了湿淋淋地混杂着灰尘污垢的一团。
梅加娜抱着一线希望问:“再洗晒一遍这些羊毛还能用吗吗?”
塞雷布斯还没开口,米提卡先惋惜地回答:“不行了。生羊毛上有油脂,能洗,再洗一遍会缩水,该毡了。可惜了,这些羊毛原本算上等毛。”
塞雷布斯也有些惋惜,这些羊毛原本至少会带来五十德拉克马的净收益的。前两批羊毛纺织都用的是波塞底普斯的人手,他猜到了波塞底普斯会找麻烦,但没想到来的是他的妻子特莱法娜。特莱法娜虽然表现的像个泼妇,但出手直击要害,直接毁了他们的原材料。
马库托利斯访友回来,一踏进中庭就感觉气氛很不对劲。以往还没走到门口,在墙外都能听见妇女们一起干活时嘻嘻哈哈的说笑声,今天所有人都默默地在做着手中的事情,连说话的人都很少。
待他看到地上那堆脏兮兮的羊毛,简直像晴天一个霹雳打在了头上。他颤抖着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贡吉拉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马库托利斯扑倒在羊毛堆上,嚎啕哭道:“命运三女神克罗托、拉克西丝和阿特洛波斯啊,我从未不敬神灵,你们为什么要为我安排下如此残酷的命运?在做面包生意的时候,我勤勤恳恳,从不敢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结果却背负上巨额债务。如今我安安分分地做羊毛生意,以期能偿还债务,又被大商人这样欺凌!三姐妹中最年幼的克洛托,莫非您为我安排好的命运就是全家成为奴隶,在主人的皮鞭下瑟瑟发抖?如果是这样,我便不再反抗!……”
他在地上打滚,撕扯着头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伤心地让灵魂是内敛东方人的塞雷布斯看来实在夸张。但是周围所有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连帕拉斯也显得有些不自在。有些感情细腻的妇女甚至也掉下了眼泪。
庭院里都是女人,男女有别,没有人上前劝慰他。马库托利斯越哭越伤心:“掌管公平与正义的忒弥斯,白袍金冠的女神,为何你任由那些已豪富的人贪婪地掠夺穷困者手中的最后一块面包?为何不用手中的利剑惩罚他们?他们要将虔诚的马库托利斯逼上绝路啊!……”
塞雷布斯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这么撒泼打滚,上前说:“‘一切收获都不会从天上掉下来’(2),父亲。公平是自己要争取来的,不能等着别人赐于。雅典有法庭,何不向法庭起诉他们?”
(1)雅典的4德拉克马银币上正面浮雕为雅典娜女神,背面浮雕守护圣鸟猫头鹰,因此又称为猫头鹰币。
(2)古希腊神话中美德女神对赫拉克勒斯的忠告。原话是:“一切收获都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你如果希望神}保护你,那么你首先应该敬奉他们;你要得到朋友们的爱戴,那么就该为你的朋友做好事;你要国家尊重你,你就应该为它服务;你要全希腊推崇你的美德,那么你就应该为全希腊谋幸福;有播种才有收获,你想赢得战争,就得学会战争的艺术;你要保持矫健的体魄,就应该通过艰苦的劳动使它强健。”
第10章 哭泣的马库托利斯
马库托利斯痛哭着说:“你懂什么,我们还是迈提克,波塞底普斯是公民,他就是杀了我们法庭也只会罚他几个钱而已,和他诉讼有什么用!”
迈提克在雅典很受欺负,要缴纳人头税、经商税、服兵役,富裕的迈提克还需像富裕的公民一样缴巨额的社会捐献,却没什么地位,甚至连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比如公民杀害迈提克,就仅会被判为非有意杀人,而如果迈提克违反雅典法律,则会被卖为奴隶,财产充公。此外,迈提克想要在雅典定居,还必须有一位公民做保护人进行担保,在专门的名册上登记。迈提克如果和别人发生了纠纷想要诉讼,必须得到这位保护人的同意。
马库托利斯家的保护人只是一个普通公民,几乎从来没有给马库托利斯家提供过什么帮助,但马库托利斯每年也得送给保护人价值不菲的礼物。
做迈提克唯一的好处就是如果对雅典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比如特别富裕的迈提克捐献了巨额的金钱,经过公民大会的允许可以获得公民资格。或者如果运气好,遇见雅典因为什么原因想要增加男性公民的数量€€€€这种情况极为少见,雅典历史上只有梭伦改革,或与强大的外敌发生战争男性数量剧降等少数几次例外€€€€也会接纳一部分迈提克成为公民。所以遇到城邦接纳迈提克成为公民的机会,马库托利斯原本觉得是交了天大的好运。
塞雷布斯当然知道这个,但他另有考量。
做羊毛生意和卖面包的利润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要想把这个生意做下去,和别的商人的冲突显然只是个开始。他本来计划前期尽量避免和别的商人起冲突,但已经起了冲突就不是退让可以解决的。如果一直退让,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马库托利斯家的保护人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自己不愿意和人争执,也不乐见自己的被保护人惹麻烦。他们家还没取得公民权,如果和波塞底普斯的冲突要经过法庭,必须得到保护人的允许,而他们保护人很可能不会允许。但塞雷布斯认为这也和马库托利斯能带给他的利益有限有关,如果利益足够大,塞雷布斯认为他不会不动心。
马库托利斯呼天抢地,悲叹自己的命运,塞雷布斯想和他好好谈谈,但是他哭的太投入了,完全没有冷静听人说话的意思,塞雷布斯只好在一边等着他哭完。
马库托利斯哭得有的邻居实在看不下去,把自己的丈夫叫回来劝慰他。他哭得街坊四邻都来围观,声音嘶哑、身体抽搐,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本来挖别人的工人,这件事本身是他们先有不对。马库托利斯当时太急躁了,塞雷布斯怕他走投无路之下再做出些什么事来,为了安抚他,早些让他见到钱,做的急功近利了些。但看到马库托利斯哭成这个样子,所有看到的人都很同情他,没人责备他们什么,一面倒觉得波塞底普斯家太过份。
听到众人议论纷纷,塞雷布斯察觉马库托利斯哭成这样是有目的的,于是默不作声,看他想干什么。
几个男人扶起了匍匐在地上的马库托利斯,安慰他,一个络腮胡地大个子甚至义愤填膺地说:“难道波塞底普斯家做了什么生意旁人就不许做了吗?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兄弟,你向法庭诉讼他,我们都愿意给你做证人!”马库托利斯哭诉了自己的顾虑。
麦西俄斯这所宅子的位置在外邦人聚集区,这里住的大都是迈提克和外邦人。外邦人比迈提克更加没地位,他们多数贫穷到连担保人都找不到,平时没有任何福利与保护,雅典和别的城邦发生战争时还得充当苦力和辅兵。这里的人没几个没受过公民欺负,许多人想起了自身的遭遇,沉默了,有些比较敏感的妇女甚至也伤感地哭了起来。
正在气氛最压抑的时候,一道低沉地男声从门口传来,问道:“这里怎么了?”众人转头望去,发现一个穿着牛皮盔甲、手拿长矛的男子站在门口。
这个打扮,是城里维持治安的警吏。
警吏都是由公民担任的,而且在城邦内手掌大权,众人纷纷调整表情,不敢再流露出怨恨的情绪。
男子走进门来,边走边说:“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这么多人在哭?”他走近人群,看到地上脏兮兮的羊毛,眉头一皱,问,“有人打架了?”
中庭里有人认识这个男子,叫着他的名字,陪着笑说:“俄勒克利斯,不是打架,是这位马库托利斯,他被人欺负了,我们在安慰他呢。”
俄勒克利斯看向马库托利斯,问:“哦?怎么回事?”
马库托利斯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抽泣着说不出话来。络腮胡大个子代他说了原委,中间好几个人插话补充细节,言语间对波塞底普斯家的行为都十分痛恨。
俄勒克利斯听完,表情也有些同情,向马库托利斯确认道:“是这样吗?”
马库托利斯哭着点了点头,把塞雷布斯拉到跟前,说:“大人,我们并不是有意和波塞底普斯起纷争,只是处境实在太艰难了,可怜我的儿子才六岁,就要沦为奴隶!”
看到漂亮的塞雷布斯,俄勒克利斯表情更和缓了些,说:“我会再去问波塞底普斯,如果事情真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会警告他,让他不再这么做,并赔偿你的损失。无关的人都散去吧,白天是工作的时间不是吗?并不是只有噩运才会使人沦为奴隶,懒惰也一样。”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散去,马库托利斯对俄勒克利斯再三感谢。俄勒克利斯弯下腰摸了下塞雷布斯的头说:“不必谢我,谁会忍心看到小厄洛斯遭遇噩运。”
塞雷布斯道了声谢。
俄勒克利斯离开后不知是否真的去警告了波塞底普斯,波塞底普斯虽然没有真的送来赔偿,但接下来几天也没有再来找麻烦。马库托利斯在雅典一直待到第二批布织好并卖出。
第二批布又卖了个好价钱,但是织工们交还布匹时,却都歉意地表示以后不能接马库托利斯家的活了。不用说,这自然又是波塞底普斯家动的手脚。马库托利斯又气又急。
这批羊毛织好得到了19浮的布匹,净获利近100德拉克马,这样高昂的利润让马库托利斯实在不能放手,即使知道后面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难做。
得知梅加娜在特莱法娜来找麻烦之前其实已经和一些与波塞底普斯家无关的织工联系过,除了为波塞底普斯工作的织工,还有别的织工能为他们工作之后,他立刻又出城去乡下收羊毛了。
但这次马库托利斯一去二十多天,回来却只带回了少的可怜的一点羊毛,梳好连十五明那都不到。他跑遍了雅典城附近所有牧羊人的家,几乎所有人都告诉他,今年的羊毛已经卖完,来年的也被预定走,没有羊毛可以卖给他。
卖羊毛给他的都是些只捎带着养了一两只羊的散户,拿出来的羊毛既零碎品质又差,几乎都不能用。就这样这么一点羊毛都还是他在好几家买下的凑到一起才凑到的。
第11章 地毯
这么一点羊毛也不必找人,贡吉拉和梅加娜两人半天就梳好了。
马库托利斯在家跳脚咒骂波塞底普斯家,塞雷布斯觉得,波塞底普斯一家估计还没这个能量,应该是全雅典的羊毛商联合到一起在抵制新人。
这也很正常,这么赚钱的行当,不可能让谁都来插一脚。
商人们做的很彻底,连雅典的集市上出现一点羊毛也都会很快消失不见。
好几个羊毛商派了奴隶在市场上转悠,只要看到品质能看得过去、可以织成布的羊毛立刻就买下,连价都不怎么讲,让以前习惯有需要时自己买一点羊毛纺线自用的市民们都买不到羊毛了。卖羊毛的商贩都高兴极了,好羊毛卖完,把先前没人买的碎羊毛、粗羊毛都拿出来卖了。甚至还有人异想天开地把根本不能纺线的山羊毛拿出来试图卖掉。
马库托利斯原本也寄希望于在集市上还能收到些羊毛,可是居然接连几个集市都没有买到一点。他渐渐也发现了针对自己的不止就波塞底普斯一个人,许多生意涉及纺织的雅典大人物都敌视他,又惶恐又愤懑,惊慌失措,时常在家里发脾气。
接连下了几场雨,天气更加寒冷。马库托利斯又一次从集市上空手而归,正在家里例行跳脚,塞雷布斯和梅加娜却从集市上带回了一堆羊毛。
马库托利斯本以为他们是抢到了羊毛,大喜,仔细一看却是一堆又粗又短、根本没人要的粗羊毛,怒道:“这根本织不了布,买它做什么?什么时候了还糟蹋钱?”
塞雷布斯理解他的焦虑,虽然现在并不是收羊毛的季节,但以目前商人们针对他们的力度看,明春剪春毛时他们也未必能抢到多少。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想试试有没有别的出路。他告诉马库托利斯:“我们想试试做个新东西。”
他让贡吉拉和梅加娜把这些羊毛洗晒过、梳好,拿去请人纺线。
纺线的女工看看羊毛的品质,说:“这毛很难纺。就算纺出来线也会很粗,是没法用来织布的。”
塞雷布斯说:“请只管纺好就是,我们有别的用途。”
女工技艺高超,真的将这些毛纺成了些粗线团。
塞雷布斯将线团拿回去,用木头绑了个半浮大小的方形框架,让贡吉拉和梅加娜将线一圈一圈均匀地绕在上面作为经线,然后又将经线一根根间隔着分别在两根棍子上打结,使它们分成两层,这样在编织纬线时分别提起两根棍子就能使得经线分层交错。之后,他让两人像织工织布那样先织一根纬线,用耙子压实,然后提起棍子让经线交错一下,再在第二排将毛线绒头从两根经线中间穿过,绕前经一圈,再从后经绕到前面,形成“8”形,然后将线切断,形成一个绒头。在第二排均匀地打上一排这样的结,用耙子压实、再用剪刀把绒头剪齐,接着第三排再织纬线,第四排再打结,这样周而复始,织出了一小片长绒毯。
这是新疆栽绒地毯的编织方法,他去当地旅游时到工厂里参观过,工艺既简单又复杂,只要图样好颜色配对,成品能做到极尽华美。
贡吉拉和梅加娜从未见过在自己手中诞生的这种织物,抚摸着那毛茸茸的手感,问:“塞雷布斯,这是什么?”
塞雷布斯说:“这个是铺在地上的毯子。”此时的希腊语中尚未有“地毯”这个名词。或者有,但他没有听说过。他用语言直接描述了用途。
贡吉拉惊讶极了:“铺在地上的毯子?”
雅典人生活简朴,连僭主家和神庙里也没有在地上铺毯子。何况这块织物如此绵软美丽,如果能织出大大的一块,躺在上面应当像躺在云朵上一样舒服。
它应当出现在国王的寝宫,承载绝色宠妃的娇躯。塞雷布斯竟然会想把它铺到地上,用脚去践踏,这种想法实在奢侈到不可思议!
马库托利斯这些天一点一点看着这块毯子成型,非常激动,说:“不管用来做什么,它一定值大价钱!从来没有人织出过这样的东西,它一定能卖出个高价!哈哈哈,那些人以为让我买不到羊毛就能困死我,他们做梦去吧!我要发了!€€€€快把它织完,我要将它拿到港口去,它一定会轰动整个雅典!”
塞雷布斯制止道:“不,这一块不能卖,它不是成品,只是试试看能不能做得成。”
马库托利斯不以为然:“它已经够漂亮了,谁知道它是不是成品!不是成品也能卖出个好价钱!”
塞雷布斯说:“父亲,你觉得这块毯子的织法复杂吗?”
马库托利斯不解道:“当然复杂,你母亲和保姆织了半个月才织成这么一小块。”
塞雷布斯摇头:“不,它并不复杂。我、母亲、梅加娜三人原本并不会织布,用了半个月就将它做了出来,那些熟练的织工呢?她们拿到毯子,只要拆开看一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以前没人这么想过要这么做而已。只要明白织法,很快她们就能比我们织的还好。我们只有第一块毯子能卖上大价钱,后面我们是比不过他们的。草草把东西拿出去,只是为他们添一个财源而已。”
马库托利斯想想明白他说的对,不甘道:“那你说怎么办?”
塞雷布斯说:“我们得把第一块毯子做到尽善尽美,让人模仿不来,一次把名声打响,让所有商人都知道最好的毯子是马库托利斯家产的。”
马库托利斯摸摸毯子,无法理解地说:“它还能怎样完美?”
塞雷布斯说:“它还能更大,并且织出图案。”
马库托利斯骇然道:“你的意思是在上面绣花?”
在古希腊,刺绣是一种贵重的装饰品。只有特别有钱的人家才有一两件有绣花的衣饰。马库托利斯只在街上见过著名□□爱葛莎系过一条绣花腰带,还听说雅典最有钱的人卡利亚斯有一件衣缘绣了花的紫色长袍,连国王也未必有。塞雷布斯居然想在这云朵般地毯子上绣了花让人放在脚下踩吗!?
塞雷布斯道:“不是绣,是织,直接织进去。”
马库托利斯打断他,激动地说:“不管是绣还是织,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染料有多昂贵吗?藏红花的价格比它等重的黄金还贵,一件红袍可以在斯巴达人那里换到十个奴隶,至于腓尼基人的神赐之色(1),把我们全家人绑一起卖了都买不起半德拉克马!你去哪里弄颜料来织花?”
塞雷布斯愣了一下。穿来这么多年,他也知道此时颜料很昂贵,但还真不知道昂贵到这地步。沉默了下,他说:“颜料的事父亲不必担心,我来想办法。但在此之前,父亲得花钱做一件别的事。”
马库托利斯不信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别的什么事?”
塞雷布斯说:“我们要买两名好织工。”
赚钱马库托利斯很开心,要花钱却像割他的肉一样。他忙说:“你母亲和梅加娜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