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日常生活 第5章

  马库托利斯狡黠地也用《工作与时日》里的一句诗一语双关地回答:“‘信任和猜疑同样有害于人’啊。”

  这个回答倒是很机智,尤尼科斯哈哈一笑,没有再为难他。马库托利斯检查了仓库里的羊毛完好无损,放下心来,与奴隶们把陶罐卸下,和尤尼科斯又返回了铁匠铺。

  这个偏僻的小镇难得有人来,镇民见到外来者都很新鲜,友好地为他们让出靠近火炉的好位置。

  火炉边的一个皮肤黝黑的铁匠正在打铁,用钳子夹着一块铁料在火上煅烧的通红,然后又用锤子反复击打,火星飞溅。马库托利斯四人一路上被冷雨冻的骨头缝里都是冷的,顾不得被火星烫到,凑的特别近。

  铁匠看清塞雷布斯的脸,用下巴点点给自己烧火的人旁边的位置,笑着说:“小厄洛斯,坐这里,这边溅不到火星。”

  塞雷布斯一看那个烧火的是个十来岁的男孩,笑着说了声“谢谢”,走过去坐下。那男孩从他进门就一直盯着他看,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说:“你的鞋子都湿透了,脱下来烤干再穿吧,不然会生病的。呶,你可以把靴子支在这儿。”他指指火炉的泥壁。

  塞雷布斯一路泥泞地走过来,靴筒里面都能倒出水来了,大方地又道了声谢,把鞋子脱下来放到他说的地方烤着。

  男孩跟他搭话:“今天天气不太好,是吗?”

  火炉边暖烘烘的,舒服极了。塞雷布斯把冻僵的手脚靠近火焰暖和,说:“是的,糟糕透了。”

  男孩说:“你们从哪里来?”

  塞雷布斯答:“雅典。”

  男孩说:“你们怎么下着雨来?听说你们是要趁我们的河洗羊毛的,这种天气洗不成羊毛啊?”

  塞雷布斯笑而不语。

  那边马库托利斯和众人互相问候了“快乐”,也从天气开始聊了起来。不过成年人们显然明白马库托利斯这么急切赶来的原因,没人问这个,而是感慨了几句糟糕的天气后,就开始猜测这天什么时候能放晴。

  马库托利斯是最盼着天赶紧晴的人,在他看来,下雨就是他的口袋破了,钱在哗哗往外淌。但这显然急不来。

  聊完天气后众人好奇地打听马库托利斯怎么洗羊毛。马库托利斯和塞雷布斯在收羊毛那天已经看好了地方,打算在河流一处弯道的沙洲上生火烧水洗涤。沙洲附近有很多灌木丛,旁边还有很多大石,既方便打柴又方便晾晒羊毛。

  不过因为下雨,现打的柴火肯定用不了了,他们又要多一笔开支€€€€购买干柴。

  马库托利斯说了买柴火的事情,一个村民说:“你们只要山毛榉吧?”

  马库托利斯奇怪:“什么柴火都行啊!”

  那人说:“我看你们就拿了陶罐,没带山毛榉灰,你们怎么洗羊毛?”

  马库托利斯更加奇怪,不确定地看了塞雷布斯一眼,说:“洗羊毛得用山毛榉灰?什么柴灰都行吧?”

  那人也很奇怪,说:“别的柴灰怎么洗的干净?山毛榉灰还好说,我看你们也没带尿,咱们这里是个小地方,那么多尿可不好找。”

  马库托利斯疑问:“……尿?”

  那人说:“是啊,生羊毛不用尿洗不白。”

  塞雷布斯的笑容有点僵。

  尤尼科斯也有点怪:“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上回你们的生羊毛怎么洗干净的?”

  塞雷布斯代替他回答:“就是用普通的柴灰,我们洗的也很干净。”

  先前那个村民是个行家里手,不以为然地说:“那肯定不白。羊毛不白,是要掉价的。”

  马库托利斯若有所思。

  下雨天干不成活,众人在铁匠铺闲谈到该吃晚餐的时候才散去。

  马库托利斯四人跟尤尼科斯回到庄园去,尤尼科斯夫人热情地招待他们吃了一顿饭。吃过饭天色已晚,乡村也没什么娱乐,四人回到仓库睡觉。四人钻进羊毛堆里,把亚麻袋子盖在身上,感觉倒比在家里还暖和些。

  马库托利斯问塞雷布斯:“羊毛用尿洗真的更白些?”

  塞雷布斯说:“父亲,尿液是很难收集的。而且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

  马库托利斯说:“我觉得他说的不假。这人咱们还去他家里收过羊毛,他养的羊不比尤尼科斯少,养羊的都会收拾羊毛。要是咱们的羊毛更白些,上次那布每浮价能再高半德拉克马。”

  塞雷布斯沉默了一下,说:“从雅典运尿液到这里是不现实的,山路太难走,我们这次只运陶罐来就险些在路上碎掉。我知道别的漂洗方式,能洗的更干净。这批羊毛品质一般,不值得太麻烦。下次收到好的羊毛再说吧。”

  马库托利斯想想从雅典到这里的路,知道塞雷布斯说的是实情,叹息着打消了这个念头。

  幸运女神眷顾着他们,阴雨没有像他们担心的那样持续好多天,第二天就出了太阳。

  马库托利斯在尤尼科斯庄园买了干柴,和两个奴隶运到事先看好的沙洲上,又把陶罐和羊毛搬去,然后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灶,坐上陶罐,生了火,烧起热水来。

  雨后的河水不是太清澈,但洗涤羊毛是足够了。天空蓝到几乎是葡萄紫的,漂浮着洁白如羊群般的云朵,有灰鹤在云层上鸣叫。风吹过山坡上木叶尚未脱尽的灌木丛,木叶飘飞,有一些飘入河中,随波而下。

  一罐水烧到微微烫手的温度后,马库托利斯和一个奴隶把水罐抬离火焰,另一罐水架上去。

  把生羊毛投入热水,又倒进去一些从尤尼科斯庄园带来的柴灰使劲搓洗,羊油、羊汗和泥沙等脏东西很快和毛分离。再把沾染了柴灰有些发灰的羊毛捞出来,装进亚麻布袋子里,在河里就着流水冲洗,洗净后捞出来,挂到通风的树枝上控水晾干。期间他们不错眼地看着,一发现天气有变化就赶紧将羊毛收进库房。

  羊毛不能直接在太阳下暴晒,也不能淋雨受潮,但阿提卡冬季的天气变化往往特别迅速,风雨说来就来。他们没敢一次性把羊毛全洗完,而是分批次,这批晾干了再洗下一批。第一批羊毛就用了六天才晾干。

第8章 来历

  将第二批羊毛也洗了,吩咐两个男奴仔细看着晾干,马库托利斯和塞雷布斯带着头一批羊毛回了雅典。

  这批羊毛有一塔兰特多一些,贡吉拉又请邻居们帮忙梳理。由于人多,一天就梳好了,梳好后得到了九十五明那的净毛条。之后塞雷布斯让她和梅加娜把毛条分送到几户人家,请人纺成线€€€€贡吉拉和梅加娜发现都是她们在波塞底普斯家见过的熟面孔。

  纺线是需要几天时间的,马库托利斯送羊毛回来本来打算亲自看着梳毛纺线、找人纺织€€€€他认为妻子是女人,小打小闹就算了,做不了大生意€€€€结果发现五岁的儿子就把事情管的井井有条,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他内心十分别扭。

  塞雷布斯实在是聪明的过了头,半点也不像个五六岁小孩。以前做面包生意的时候,塞雷布斯就偶尔会出主意,让他和贡吉拉把面包做出更多的花样,使得生意十分红火。现在做这个羊毛生意,更是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主意,每一个环节都是他在把控,老练周到,非常违和,简直像小孩子的躯壳里装着一个精明世故的老商人。

  在雅典做不了什么事,又担心看羊毛的两个男奴隶不用心,他又返回了弗瑞阿利亚。

  马库托利斯不知道自己对儿子的猜测极其靠近真相。

  塞雷布斯躯壳里虽然不是个老商人,也确实不是真正的小孩,而是一个来自两千多年后的成年人灵魂。真正的塞雷布斯半岁多时一次生病发高烧没有再醒来,醒来的是个叫许巍然的中国人。

  刚发现自己变成了个婴儿时许巍然差点疯掉。他原本生活好好的,没有生病,也没有对自己的人生有何不满,在一个正常地日子里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变成了这样。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他三观都要裂了。

  刚开始时周围人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也搞不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说话,又花了更长时间才弄清自己是在哪里。古希腊语里“雅典”一词的发音和中文音译差着十万八千里,需要像太平洋那么广阔的想象力才能联想到。周围人飘逸优雅又豪放的穿着打扮倒是挺有古希腊风的,但是等能出门了一看,城中土丘上那些建筑明显不是恢宏的帕特农神庙。而且能跑能跳自由活动后他发现城里(以人数和发达程度来说其实只能算小镇)居然还有个城主(主),觉得更不可能是据说自由民主的古希腊了。

  不过不久之后城中发生了政变,城主(主)被赶走了,政体变成公民大会,他才怀疑起自己可能是穿越了时间长河,灵魂来到了两千年多前的雅典。只是他所在年代可能比较早,帕特农神庙还没建,雅典政体刚开始改变。

  马库托利斯从来不关心赚钱以外的事,直到去年许巍然在广场看到一个老人充满激情地演讲,要改革公民大会,把四百人议会改为五百人、把城中原本的四个部落重新划分为十分、推行陶片放逐法,周围人说他叫克里斯提尼斯,塞雷布斯才搞清楚了自己在时间长河中的确切位置。

  他穿到了雅典克里斯提尼改革的时候,大约是在公元前500年左右。

  不过搞清楚了也没有什么用,他还是五岁的古希腊小孩塞雷布斯,变不回2017年的许巍然。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如果冥冥之中有神明,这是神明的意思的话,他也不明白把自己送来这里有什么意义?他并没有改变历史、做出一番雄图霸业的雄心壮志,也不知道古希腊历史有什么需要改变的。事实上,他对历史不感兴趣,对外国史一点都不熟悉,对古希腊的了解仅限于高中历史书上的那点知识。

  他迷惘地过着枯燥的小孩子生活,直到克里斯提尼和伊萨格拉斯政治斗争失势余波竟然波及到他们家,使得他们差点全家沦为奴隶时,他才恍然惊觉身处的环境有多么危机四伏。

  搬进麦俄西斯的宅邸之后他刚开始思考怎么赚钱,马库托利斯又给了他一棒子。

  赚钱在他看来并不难,雅典是座港口城市,在他看来到处都是商机。可是马库托利斯太急切了,在他还没详细计划好怎么做时就迫不及待地带来了奴隶贩子。

  马库托利斯只是这具身体的父亲,还是那种从来不管孩子的父亲,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然不至于伤心,但不免有点自尊心受伤€€€€居然差点被个两千多年前的小面包商卖掉!

  如果真的阴沟里翻船被阉割了卖到波斯,他后世的敌人和朋友们知道了都会笑掉大牙吧?他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不能接受现实这没什么,但穿成小孩就真把自己当小孩了?居然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到别人手上,浑浑噩噩过了四五年!如果不是梅加娜忠心耿耿,如果不是贡吉拉性格刚烈,他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下次再遇到危险,还能这样幸运吗?

  塞雷布斯彻底醒了神。

  古希腊和古代中国有很多地方类似,其中有一点就是布料价格昂贵,衣服是重要财产。在出事之前塞雷布斯去逛过集市,知道羊毛织物不仅在雅典价格高昂,还特别受外邦商人的欢迎。在适宜航海的季节,雅典集市上有多少布匹都能被外邦来的商人全部买空。

  搬到新住处,恰好邻居们都在为布商工作,他跟着贡吉拉和梅加娜去羊毛商人那里,观察来往的梳羊毛、卖线和布匹的女工,计算出了羊毛纺织的成本,利润之高让他为之惊叹。他深切明白了为什么古希腊神话中会以金羊毛作为财富的象征。

  投资成本灵活、利润高、资金流转快,还没什么门槛,这实在是一门好生意,非常适用于突破他们家眼前的困境。

  他留心着波塞底普斯那里的好工人,还利用年纪小的优势到一些人家里观察了下纺线、织布的工艺€€€€都很原始,纺线用的是纺锤,就是一截安了钩子的骨头或者是木棒,把毛条固定在钩子上,旋转纺锤,拉出线来;织布则类似于后世新疆有些手工地毯的编织,需要两个人的配合,是用垂直式木织机,就是一个竖着的大方框,将经线绕在上下机梁上,一个人拿着梭子穿纬线,一个人拿着耙子将线压实(1)。

  这些工具的效率低下,远远不如中国古代的纺车和织机。不过即使用这些原始工具,纺织业利润也足够高昂。

  马库托利斯离开雅典后,塞雷布斯就让梅加娜去寻找城里的其它羊毛商人,守在他们的店铺外,尽可能地多认识一些纺织好手。前两宗生意做的太急切了,会有一些后患,估计等马库托利斯把下一批羊毛送回雅典时就会发作。

  果不其然,五天后马库托利斯带着第二批羊毛回来,堆在中庭里正给邻居们分发时,一个浑身挂满珠宝,穿着昂贵的棕黄色希顿的妇女就带着四五个健壮的奴隶气势汹汹闯了进来。塞雷布斯认出是羊毛商人波塞底普斯的妻子特莱法娜。

  特莱法娜扫视了一圈中庭,尤其是堆在地上和已经装进一只只篮子里的羊毛,声音尖锐地高声说:“米提卡,克拉伊丝,看来你们找到了更大方的新雇主,波塞底普斯家将来不能雇佣你们做活了!!”

第9章 女人们打架

  身材高瘦的邻居克拉伊丝急忙站起来,陪笑说:“特莱法娜,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们没找别的雇主,这是贡吉拉的羊毛,我们只是偶尔给她帮个忙。”

  特莱法娜嘲讽地问:“哦?她没有付钱给你们?”

  克拉伊丝迟疑了一下,说:“付了,但是……”她们是靠两只手吃饭的,手停口停。租住在这所宅子里的人没有很有钱的,即便同情贡吉拉一家,也没有能力帮助他们。她们可以为贡吉拉梳羊毛,但不能不吃饭。贡吉拉付了报酬。

  特莱法娜假笑着说:“这还不是你的新雇主?”忽然又突然翻脸,恶狠狠地说,“以后你就接她的生意吧,别想再赚波塞底普斯家一分钱了!”

  克拉伊丝惊慌失措地说:“特莱法娜,请不要这样,我这就把羊毛还回去,我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要养活呢!”说着就把身边篮子里的羊毛倒回了贡吉拉还没有分完的羊毛堆里。

  特莱法娜环视庭院众人,被她目光触及到的人都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目光,去把羊毛还给了贡吉拉。

  波塞底普斯家是雅典城里能数得着的大羊毛商,几乎一整年都能给她们提供工作,梳羊毛是她们家庭的一项重要收入,没有人敢舍弃。与波塞底普斯家相比,本钱微薄的贡吉拉只能偶尔提供一些工作,她们只能选择得罪贡吉拉。

  不但如此,邻居中最爱在别人背后说长道短的、黄头发的帕拉丝还讨好地说:“特莱法娜,别生气,咱们不知道这个女人得罪了你,以后一定不再给她梳羊毛。不但我们不梳,还告诉附近的所有的人,让大家都不给她梳。”

  其他的邻居们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说话。

  特莱法娜露出一个吝啬地笑容,赞赏地说:“还是你懂感恩,帕拉丝。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一直有工作做,而且是好工作。不像很多人,波塞底普斯家给着她们工作,让她们能养活一家人,她们却一点感恩之心也没有。眼看着有些忘恩负义的□□像老鼠一样破坏主人家的生意,不但不制止,还要去帮助老鼠!”

  米提卡等人交换着眼神,都露出些不安地表情。

  梅加娜从邻居们把羊毛还回来时就想说话,帕拉丝出那个损主意时怒瞪着她想出言骂她,只是一直被贡吉拉制止,这时生气地说:“你说谁是老鼠?”

  特莱法娜早就等着有人接口,猛地冲到贡吉拉跟前一脚踢散了地上的羊毛堆,恶狠狠地等着说:“说的就是你们,□□!当初你们背着高利贷,像乞丐一样出现在我丈夫面前,乞求我丈夫给你们一份工作,好有一碗饭吃。我丈夫怜悯你们,叫你们梳羊毛,你们却偷窃我们的工人!没有一点感恩之心的□□,天生就是做奴隶的下贱胚子!”

  梅加娜在特莱法娜踢羊毛的时候尖叫一声,怒斥:“你怎么敢这么做!?”冲过去想和她厮打。塞雷布斯拉一下没拉住她,但特莱法娜带来的一个奴隶却截住了她,和她打成了一团。

  特莱法娜骂完,回头骂自己带来的奴隶们:“蠢货们,还在等什么!?”

  其余的奴隶们冲上前来,对着羊毛堆乱踢乱踏,拿起羊毛四处乱丢,还有人故意丢进蓄水池里。贡吉拉怒道:“不!”拿起一根木棍去打这些糟蹋东西的奴隶。

  她力气很大,特莱法娜带来的奴隶们虽然都很健壮也打不过她,挨了几下后都躲着她。但她们毕竟人多,一分散开来贡吉拉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羊毛被弄的一片狼藉。

  贡吉拉大怒,也不管羊毛了,拎着棍子向罪魁祸首特莱法娜冲去。特莱法娜身手远不及她矫健,没有躲开,连挨了两棍,痛得大叫:“哎哟!哎哟!你这个疯女人,你敢打我!……”

  场面眨眼间乱成一团,塞雷布斯很少见的有点傻眼。他并非没有见识的人,前世为了生意,他甚至被卷入过子弹横飞的叙利亚战场,但他还从来没见过女人们打成一团。他有心去帮梅加娜,但仔细看其实梅加娜占着上风,只是一时脱不开身。贡吉拉这边更不用说,虽然保卫羊毛失败,但一直是她在追着别人打。况且以他这五六岁的小身板,上去也根本帮不上忙,只会添乱。这一刻他深刻想念恰巧出门去拜访朋友的马库托利斯。

  特莱法娜惊慌失措地躲闪,喊她的奴隶们:“快拦住她!别管羊毛了快来拦住她!……”又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的克拉伊丝等人喊道,“你们是在看笑话吗!?快过来拉住这个疯女人!……”

  米提卡对邻居们说:“咱们快去把她们分开。”

  于是一群人一拥而上,把两波人硬生生隔开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