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普拉托的的实力顿时起了敬畏之心。这种敬意在又有一些商人去兑钱,普拉托竟然还有钱兑时更上层楼。
消息传到一些特定人群的耳朵里时,他们却十分惊慌。
“你不是说索菲尼斯科答应不再兑钱给那小子了吗?”
“他是答应了啊!这小子又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猫头鹰币?”
“除了铸币厂还有哪里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猫头鹰币!快再去问问索菲尼科斯,他是不是骗了我们?”
索菲尼斯科被问到头上,笑眯眯地回答:“我是没有再兑钱给他了呀,那个店铺现在是我的了。我想在港口区直接设一个兑换钱币的点。放心,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意,那边的费率我会和你们保持一致,你们来铸币厂换钱还是老价钱。”
质问他的人:“……”
他们不能像打压塞雷布斯那样欺负索菲尼斯科,索菲尼斯科是给他们饭碗的人,人家突然不想给了谁也没办法,何况人家还没说不给。
去质问他的人铩羽而归。
去质问索菲尼斯科的人带回索菲尼斯科涉入他们这一行的消息,雅典所有钱币兑换商都很惊慌,约了个时间凑到一起商量对策。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暂时没有办法,先观望着。
没了人找麻烦,普拉托银行第二次开张以后很顺利。唯一的麻烦可能是生意太好了点,索菲尼斯科送去的猫头鹰币常常不够换,但铸币厂产能有限,索菲尼斯科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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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尼斯科不能把铸币厂的所有产品都交给普拉托,因为雅典国有银矿将出产的银锭委托给他们铸币厂加工,在普拉托之前,这是铸币厂最大最稳定的一笔生意。即便有了普拉托,他也不能放弃这笔生意。一则他身为雅典公民的有为城邦服务的义务,再则如果不和普拉托比,这笔生意收入也算丰厚。
还有从前的老客户,虽然不大重要的订单他已经尽力推掉了,但还有一些人是他不能得罪的。
索菲尼科斯不是没有想过扩大产能,但是铸造猫头鹰币需要最精湛的手艺,有这种手艺的匠人是可遇不可求的。这种匠人自由人多半都有自己的店铺,不会给别人打工,奴隶没有几个主人舍得卖掉。
索菲尼斯科只能让铸币厂的匠人们赶紧带徒弟,但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见效的。
眼见着大笔的生意做不了,这可太让索菲尼斯科难受了。尤其是塞雷布斯还每次对账时都会告诉他,这次又有多少人要来兑多少钱没有兑到。每当塞雷布斯这么说时,他都觉得有一大笔的钱长着翅膀从自己的口袋里飞走。要知道在普拉托这里他赚到的可只不是铸造费,还有丰厚的兑换费用!
不用塞雷布斯催促,索菲尼斯科也知道这样不行。现在还不是航海季,等到航海季到来的时候,雅典海商云集,铸币厂这点产能根本就不够看。
索菲尼科斯很奇怪,这些年到雅典来的海商确实一年比一年多,但是也不至于淡季生意都这么好!
他不知道的是,塞雷布斯请了许多旅店的服务员宣传猫头鹰币。以前来雅典的商人或者不知道,或者兑换不便,猫头鹰币的潜力远远没有被全部挖掘出来。
索菲尼斯科更不知道的是,塞雷布斯将兑换钱币的本金从普拉托抽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普拉托的地皮从主人那里买了下来。即使房屋的主人趁火打劫,要价至少比旁边店铺高四分之一。
除了普拉托的地皮,他还用所有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将附近能买到的店铺都买了下来,甚至为了能让地皮连在一起,不惜又借了一笔不小的贷款。
他想把这一带的地价炒起来。普拉托带来的利益实在可观,而现在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为了以防万一,他想尽量多做一些防范。
而且雅典现在正在上升期,港口这么好的位置的店铺,买下来是稳赚不赔的,何乐不为呢?如果不是非雅典公民无权在雅典购置地产,这里的地价必然更加可观。
没有公民权的人是无权在雅典购买地产的,以前马库托利斯购买的导致他们家破产的房屋就是因为签订合同时马库托利斯尚未正式获得公民权,想强占财产的人被处死了也没有追回来,而是被城邦收归公有了。
除了买店铺,塞雷布斯其余的精力都放□□员工上。除了开业时已经招聘的那些人,他又买了几个识字的奴隶,并聘请了好几个公民与公民之子精心培养。
兑换业务渐渐走上正轨,他开始为吸储做准备了。
第77章 储蓄(改错字)
塞雷布斯聘请的公民主要是学习金银成色的分辨,以及简单的做账。
古希腊数字很复杂,古希腊人尚无“位值”的概念,用来记数的是阿提卡数字的首字母,例如1=ioΣ=l、5=Πente=Π、10=ΔeΚΑ=Δ、50=ΠenteΔeΚΑ=ΠΔ、100=eΚΑton=……等等。这些字母可以重复四次,表达不同的数值,例如ll、lll、llll。众多不同的符号,给算术运算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运用这样的数字做复杂的账目,不说一般人是否能胜任,就是塞雷布斯自己审查的时候也要花费很大的精力。他毫不犹豫地把阿拉伯数字拿出来传授。但是一般成年人对新知识接受的较慢,对他这个年纪的雇主也会心有疑虑,塞雷布斯观察过他们中间没有特别出众的才智之士,就没有浪费过多的精力□□,而是将重点放在了自由人和奴隶少年们身上。
雅典城邦虽说公民间贫富差距相对较小,但毕竟还是第四等的日佣级公民最多。日佣的意思是指为主要靠为别人工作所得的薪水生活,自然富裕不到哪里去。因此虽然法律规定父母有使孩子接受教育、学会一技之长的义务,否则年老时孩子便可以不赡养父母,但这种家庭的孩子,多半都只接受了七年基础教育就出来讨生活了。
七年基础教育只够学完基础的读写、算术,但这对塞雷布斯来说已经足够了,甚至可以说是最完美的优质生源。再大、学的再深一些的孩子就不会对新知识全盘接受了,而且这些孩子数量众多,他能开出的条件不错,可以尽情的精挑细选。
除了公民之子,他还买了一些年龄不等的未成年奴隶。雅典的奴隶市场上常有接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出身奴隶贩卖,普拉托员工全部用奴隶当然不行,但是运作渐渐规范之后他相信奴隶的忠诚度反而会高于自由人。
等这些少年们学会阿拉伯数字后他精心地教导他们账目。普拉托以后的业务肯定不止兑换和储蓄,放贷、异地汇款、商业保险、海事保险、贵重物品贮存……他都打算要涉及,这些少年们是重要的人才储备。
北风之神翻搅的大海波涛汹涌,海面上的商船渐渐断绝。当人们在希顿外面罩上厚重的希玛纯,农人们不再到霜天冻地的田里去干活,市民们都闲聚到炉火温暖的铁匠铺和旅店里取暖,谈天说地时,塞雷布斯准备好了。
他找到索菲尼科斯,问:“索菲尼科斯,你的铸币厂新员工培训的怎样了,能上手了吗?”
索菲尼科斯说道:“还早着呢!一个好匠人十年也未必能磨出来,就算只学铸猫头鹰币,也起码得三五个月吧!”
塞雷布斯皱起了眉头,说:“你用的全是新人索菲尼科斯?我说过你应该买些有手艺的匠人,这样太花功夫了,春季航海季就要到了,这样太耽误事了!”
索菲尼科斯不以为然道:“不知世事的男孩,匠人哪是那么好买的?而且你知道一个好银匠得多少钱吗?眼下生意少,我叫人赶赶工,多预备些存货也就是了。航海季还有一个多月才到,到时候耽搁不了生意!”
塞雷布斯说:“你能存下多少?从安特斯特里昂月(1)开始铸币厂至少得保证每天能为普拉托提供一千五百个猫头鹰币的供货量,赫卡托姆拜昂月(2)至少得再翻一倍。铸币厂现在每天的产能有多少?”
索菲尼科斯说:“一千五百个猫头鹰币,赫卡托姆拜昂月还要再翻一倍!那就三四个塔兰特了,普拉托每天能兑出去这么多钱!?”
塞雷布斯说:“这个数量也未必够,你别忘了,明年(3)有泛雅典娜节(4),所有属地都会来使者,这两个航海季来雅典的外邦人会比往年多得多。伊拉菲波利昂月(5)还有大酒神节,每天一千五百个猫头鹰币只是保守的估计!”
索菲尼科斯连连摇头道:“那不可能!就算我那些新奴隶都训好了也不成!铸币厂产能没那么大,就算新奴隶们都能派上用场了,作坊全力开工,每天也不过最多能产一千左右的钱币罢了。”
塞雷布斯说:“这差太远了!你得再买人,或者是雇工。”
索菲尼科斯再次摇头不同意:“我不会再买人了,我养不起那么多奴隶。就算这两个航海季生意好,之后谁知道会怎样?如果到时候订单特别多,我会考虑雇工。塞雷布斯,我认为你太乐观了,每天兑换三四塔兰特,这怎么可能!”
塞雷布斯说:“就算过了泛雅典娜节的年份也不必担心钱币的销路,索菲尼科斯。你铸多少我都有把握兑出去,我对此很有信心,否则我不会又雇佣那么多人,不是吗?我保证增加人手只会为你增添财富,而绝不会成为你的负担。退一万步说,就算到时候真的生意不景气,他们成了负担,我也愿意接手,绝不让你赔本!”
索菲尼科斯还是摇头:“塞雷布斯,我们慢慢来不也很好吗?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冒险。这样顶多少赚一点,却不会赔钱,这才是做生意的正确方式。我一直觉得你太爱冒险,有些盲目扩张。那样做生意赚了固然获利丰厚,但万一赔了呢?”
塞雷布斯看了他一眼,说:“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错过这个好机会了,索菲尼科斯。但是我不能错过,你知道我又新雇了多少人,我得养活他们。既然你不愿意增加产能,我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索菲尼科斯很惊讶:“你有什么别的办法?”
塞雷布斯说:“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说完他微笑了一下,又若有所指道,“我确实喜欢冒险,它能让我热血沸腾。”
“把钱藏在自己家中的秘密地方,无论多长时间过去,它都还是只有那么多,甚至有可能不幸遭贼被偷去。而存在我们银行,财富却会增长……”
人群汇集的市政广场上、热闹的集市中央,因为店面奢华在雅典名气不小的普拉托银行的员工,穿着制服站在台子上激情澎湃地向人们宣传他们新推出的服务€€€€储蓄。
把钱放到银行里,钱还是自己的钱,随时可以取用,但却能生息,这对以前从来没有这个概念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此时的人们钱除了再投入生产或者放贷没有别的增值方法,但贷款不是什么人都能放的,如果也不想再投入生产的话,就只能白放着。普拉托银行如果能保证安全的话,这项服务实在让人动心。
可是就是安全这一点让人放心不下。毕竟这可是钱啊,存进银行,他们不还了怎么办?
围观宣传的人很多,大家议论纷纷,听了一场又一场,对保证安全的措施再三询问,存钱的人还是不多。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大家都心有疑虑。
直到几天后,阿尔刻迈翁家的人当众往普拉托存入了三千德拉克马。
雅典肯定没有人敢骗阿尔刻迈翁家!把钱往普拉托存的人忽然激增。
作者有话要说:(1)雅典历法的八月,跨公历的2月至3月。
(2)雅典历法的正月,跨公历的7月至8月。
(3)雅典新年是夏至后的第一个朔日,一般在公历7月。
(4)这里指四年一次的泛雅典娜节,规模盛大,可与奥林匹克运动会相比。
(5)雅典历法的九月,跨公历的3月至4月。
第78章 燕子来了
“非常感谢你,卢西乌斯。”塞雷布斯说道。
卢西乌斯往普拉托存钱之后,他带着礼物亲自登门道谢。
他很明白这笔存款的意义,这等于是用阿尔刻迈翁家族的信誉替他背书。
卢西乌斯看到他就想起自己远在异乡的幼子,柔声说:“不必谢,塞雷布斯,我很高兴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你救过我的儿子,我一直很感激你。”
其实上次钱币兑换商们联合起来为难塞雷布斯的时候他就打算伸出援手,只是塞雷布斯自己飞快地就把麻烦解决了,他没来得及。
塞雷布斯知道像阿尔刻迈翁这样的大家族不愿意欠人情,让人家偿还了反而好€€€€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对阿尔刻迈翁家有什么恩情,哈律斯那件事,他为的是哈律斯,但他不能干涉别人怎么想。
而且虽然就算卢西乌斯不出手,他也有别的办法吸储,但他在雅典的根基太薄弱,确实很需要像阿尔刻迈翁这样有名望的大家族的庇护。阿尔刻迈翁家这个姿态一摆出来,他不知会少多少麻烦。
卢西乌斯这么说,他没有过多地€€嗦,只是将谢意记在心里,等待日后有机会回报。他也自信会给于阿尔刻迈翁家族满意的报偿。
吸储业务势头正好,塞雷布斯反而有了一点空闲。
他前期准备工作做的严谨,流程理的很顺,员工们培训也到位,虽然有新业务开展,但反而没有培训时忙。那时他又要理流程又要培训员工又要计划新业务怎么展开,连学校都很长时间没功夫去了。
恰好,吃豆节(即皮亚诺普西昂节)到了,他决定让自己放松一天。
节日这天,天色一暗下来,男孩子们就成群结队戴着缠着羊毛的橄榄枝冠,嘻嘻哈哈挨家挨户敲门,口里唱着吃豆节的歌谣讨要糕饼和酒:
“燕子来了,燕子来了,带来好季节,带来好年景,白肚子,黑脊背。
“你这富裕的人,快些将糕饼拿出来,外加一罐好酒,再加一篮乳酪,免得燕子糟蹋你家的豆子和麦子。
“是让我们走,还是让我们拿上?不给我们可不行。我们会拆门板,拆门楣,抢走你屋里坐着的那个女人,她娇小,带走不难办。
“你拿什么来?要拿大的来!
“快给燕子开门,快给燕子开门,我们不是老人,我们是小孩!……”
家里的门被敲响之后,贡吉拉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把早就准备好的糕饼和干果递给男孩们,并往他们带着的陶罐里倒了一些葡萄酒。他们笑嘻嘻地走了,临走前还邀请塞雷布斯一起去别人家讨要,塞雷布斯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这几个月他一直忙普拉托的事情,阿里斯提德好像也有事情在忙,两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他想要趁今天去拜访一下阿里斯提德。
男孩们走后贡吉拉也递给塞雷布斯一顶缠着羊毛的橄榄枝冠,说:“你也出去玩玩吧,塞雷布斯!”
塞雷布斯就也戴着橄榄枝冠笑嘻嘻出门了。
他到了阿里斯提德家,在门外敲敲门,阿里斯提德来开门,他也很有童心地唱道:“富裕的人,快将糕饼拿出来,外加一罐好酒,再加一篮乳酪!”
阿里斯提德大笑,真的给了他一块糕饼、一块乳酪,并且举着葡萄酒瓮晃了晃,说:“你的酒罐呢,白肚子黑脊背的燕子?”
塞雷布斯指指自己的小腹,说:“在这里呢!”
阿里斯提德愉快地笑着把他迎进门,两人走到中庭的火堆边坐下。阿里斯提德兑了淡葡萄酒,两人端着酒杯谈话:“你近来可忙碌的很啊,塞雷布斯,连学校都不去了。”
塞雷布斯说:“这一阵子过去,我会接着上学的。不过我确实没时间按部就班地上学,我必须雇、或者买一个家庭教师老师了。你有什么人选推荐吗?”
阿里斯提德摇头说:“能教的了你的人不好找,我问过安格斯你的学习进度,普通的教师教不了你。你也知道,真正有学问的人是不会愿意做家庭教师的,你只能买个好奴隶。不过这种奴隶也不好买,你最好跟掮客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帮你留意着。”
塞雷布斯皱眉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谈我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好像也很忙碌?”
阿里斯提德晃了晃酒杯,说:“我开始参与公共事务了。”
塞雷布斯挑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