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日常生活 第49章

  塞雷布斯无语地把他们带到一处泉水边让他们看自己的倒影,往泉水走去的时候路上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指着他们哈哈大笑。他们看了倒影,自己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塞雷布斯等他们笑完,问他们演员这样的形象观众还会有心欣赏悲剧的内容吗?埃斯库罗斯承认,这是很影响他作品的内容的表达。但是他们仍然拒绝剃掉胡须,最后折衷之下想到了这个办法€€€€戴着面具,把胡须藏起来。

  观众们不知原因,对此有各种猜测,议论声大到将音乐声都淹没了,直到歌队齐声唱起入场歌,剧院里才再次安静下来。

  入场歌的内容是描述女神忒提斯当年与人间的英雄珀硫斯的盛大婚礼,以及这桩婚姻的美满之处,和忒提斯新生的爱子。

  歌队们唱着歌,又一个女神打扮的演员抱着一个襁褓走上台来。

  这位女神的打扮比别的演员都出众,他竟然系着绣花腰带,光裸的手臂上戴着金灿灿的蛇形黄金臂环,脖子上还挂着一挂宝石与玻璃珠串的多层几何图形项链。这身打扮说是女神一点也不违和。他的身形虽高大,但举止非常优美,彷如一个真正的出身高贵的妇女,在歌队们唱完歌后柔情四溢地与他们应答,诉说对新生幼子无与伦比的爱。

  歌队与忒提斯歌唱的诗句非常美,韵律严整、用词高雅、情感真挚动人,许多因为剧作家过于年轻,抱着挑剔的心态观看的观众这两段歌唱听下来,不由心服,承认组委会不是乱选出来的人。

  当然观众中也有不服气的,比如往年总能拿到参赛名额的一个诗人的朋友就说不服气地道:“也就一般而已,并没有比你的作品好,组委会的人是什么眼光,竟然把名额给这个毛头小子?”

  那诗人意味不明地说:“你再往后面看。”

  他的朋友就又将视线转移到舞台上。看看了片刻,他忍不住又感慨:“马库托利斯家真有钱,以前你的剧目上演的时候赞助人怎么没有这么慷慨呢?”

  在这人遗憾的时候,塞雷布斯身边坐的马库托利斯也忍不住低声问儿子:“资助这次演出一共花费了多少钱?”

  塞雷布斯报出数目:“大致有将近八百德拉克马吧。”

  马库托利斯大叫出声:“八百德拉克马,你是不是疯了!?”

  周围的人都被他这一嗓子惊动了,向这里看来。

  与马库托利斯邻座的人很感兴趣地问:“什么八百德拉克马,马库托利斯,你赞助埃斯库罗斯花的剧目费了八百德拉克马?”

  昨天在剧场里公开抽签决定三位剧作家作品的表演顺序之前,马库托利斯与另外两名歌队赞助人,和藩属地捧着贡物的使者、战争中父亲战死的孤儿们,在名祖执政官与众多权贵人士的导引下绕着剧场□□了一周,所有雅典公民和来参加的酒神节的异邦人都认识他了。名祖执政官在抽签前的演讲中还特地对他们三人大加溢美之词,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马库托利斯未出过这样的风头,也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尊敬,本来从□□之后到现在都飘飘然的,塞雷布斯这个数字报出来,顿时把他所有的迷糊都惊飞了。

  马库托利斯本来想立刻大吼这个败家子,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之前众人还对他尊敬又奉承,不想立刻塌了这个架子,只好对邻座勉强一笑,默认了。

  他们身后两排的位置,一个人观察到这出,得意至极地压低着嗓子拍腿大笑:“八百德拉克马,这次竟然让他们花费了八百德拉克马!”

第98章 悲剧演出(下)

  他的同伴称赞道:“你这个主意可是够损的,一句话让人家花了八百德拉克马。我真想到前面去仔细看看那个优卑亚乡下人这时的脸色。”

  两人笑完了,前一个人又不满足地说:“这只是小打小闹,我们还是得想个正经主意,把那个该死的普拉托弄垮了。兑换钱币是门好生意,不能就这样让那个面包贩子独占。”

  他的同伴不怀好意地一笑,说道:“别急,我们有的是机会。我刚得到消息,普拉托开始想往外面放贷呢。”

  前一个人眼睛一亮,说:“他们居然还想放高利贷,贪婪的优卑亚人,也不怕噎死!这回,我们给他来个大的。”

  舞台上的歌队对女神说出那个著名的预言,女神陷入悲伤之中,双方对唱的大段唱词流畅华美,明喻暗喻排比对比交汇,十分精彩。女神表达了一定要使爱子逃脱那可怕的命运的决心之后,歌队退场,舞台上的布景全部更换,变成了斯库罗斯岛皇宫的背景。

  与女神奢丽的卧室不同,斯库罗斯皇宫的布景粗犷大气,有一把铺着兽皮的王座、几名身穿甲胄的卫兵,地上也铺了一大块地毯,不过地毯上的图案是狩猎女神举着弓箭追逐猎物。

  忒提斯将爱子托付给斯库罗斯国王,国王承诺将他当做女孩养大,让他远离兵戈。忒提斯和国王交流的过程,埃斯库罗斯做了一些让此时的人们看起来非常新奇的创新€€€€他没有全用唱段来演绎,而是让女神和国王进行了一些对话。

  习惯悲剧演出从头到尾都是歌曲的观众们初看有些不适,但是习惯后却觉得别有意趣,甚至觉得比歌声更能让人身临其境。

  第一出悲剧《忒提斯》,舞台上共换了三套布景:忒提斯的卧房、斯库罗斯的宫殿、阿喀琉斯与女伴们嬉戏的庭院,二十五套服装。

  第二出悲剧《阿喀琉斯》三套布景,主帅阿伽门农的帐篷、阿喀琉斯的帐篷、特洛伊城下的战场,盔甲十五套、兵器盾牌三十多件、战车三辆。

  第三出悲剧《奥德修斯》倒是只有一幕布景,可是场面却一点也不小,舞台整个被深深浅浅的蓝色布匹铺满了,充做河水,几株高大的白杨被通体漆成黑色,错落地竖立着,完美营造出阴森的冥界景象,让人入眼心中就是一冷。如果不是表演时间在阳光灿烂的下午,配上乐手专为这一幕所做的凄迷音乐,剧院里的观众能被吓跑光。

  最后一出羊人剧布景又用了斯库罗岛皇宫的庭院,除了特制了一些羊角羊尾,和几件鹿皮衣之外,倒没有多用别的。

  但即便如此,这一天演出下来光服装就有六七十套,加上各种精致奢华的布景道具,也足以让所有观看了演出的观众们看的眼花缭乱、瞠目结舌€€€€无论是雅典人还是远道而来的外邦人,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手笔。

  马库托利斯看到后面,被层出不穷的换来换去的道具服装弄的都要心脏病发作了,别人看是美轮美奂的舞台的服装,他看着那就是自己哗哗往外淌钱的钱袋子。他捂着胸口问塞雷布斯:“这四场演出真的只花了八百德拉克马?”

  塞雷布斯说:“不到八百德拉克马,有许多道具是借来的,也有许多是我们自己做的。比如布料,都是我们自己的染坊染的,花费并不多。”

  马库托利斯颤声说:“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布料衣服什么的,以后收拾收拾都还能卖,还能再收回来一些钱……”他努力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反正钱已经花出去了,拿不回来了,不要再想了。他怕自己想的太多,会马上心痛到死在这里。

  在场的人中有和马库托利斯一样想法的,之前听说马库托利斯家花费了八百德拉克马后幸灾乐祸的人就也为这前所未见的铺张所震撼,怀疑地道:“这四场演出真的只花了八百德拉克马吗?”

  他的同伴眼神炙热,垂涎地道:“我听说马库托利斯家还有染坊,也许他们没把衣服、布料什么的花费都算上。这个优卑亚人家真是肥的流油啊!”

  除了不怀好意的恶人,其余的观众则只是单纯地震撼于这几场演出的新奇与奢华。新奇的是表演方式,对白与面具的创新,加上埃斯库罗斯的剧本写的极好,主人公被推动着一步一步走向无法抗拒的命运悲剧,合情合理又震撼人心,演员们的表演又都全情投入,使观众们享受了一场精神与视觉的双重盛宴。奢华自不必说,许多城邦举国之力举行的重要酬神仪式都没有这么铺张。

  这天的演出结束之后,全雅典城的人都在议论。人们的注意力放在两点上:第一,埃斯库罗斯实在才华横溢,他创新的新表演形式比原来的好看的多!

  第二,马库托利斯家是真有钱,这次他们到底花了多少钱?

  有猜一千德拉克马的、有猜两千的,还有夸张的小道消息说是一塔兰特。明确听到塞雷布斯父子谈话的人把真实数字说出去,但没有人信,因为很明显的,光演员们女神装扮时所佩戴的珠宝首饰价格就远不止这个数€€€€就算不是专门为了这几场演出购买的,马库托利斯家能拿出这么多珠宝,也可以想见其财富有多么惊人了!

  这天的演出之后,第二天、第三天的悲剧演出,乃至其后的喜剧演出都没有什么人关注了,哪怕其中有一些作品也很优秀。

  人们津津乐道地谈论第一天演出的每一个细节,女神们的衣服首饰、英雄们的盔甲武器,忒提斯卧房、斯库罗斯皇宫、阿伽门农大帐、阿喀琉斯大帐不同图样的地毯与陈设……

  让塞雷布斯都没想到的是,他家的染坊趁这个机会清空了不少存货并拿到了一大批订单€€€€女神们美丽的衣服和充作冥河的大批蓝色布料为染坊做了个活广告,将它的名气一下子打了出去。

  除了这处无心插柳之外的收获之外,马库托利斯家的地毯也再一次名声大振。这一个航海季雅典已经有仿制地毯售卖,但这次悲剧表演直观地将马库托利斯家的产品展现在人们面前,其精美程度不是那些粗劣的仿制品可以相比的,简单粗暴地告诉了所有人,地毯他们家的才是正宗。

  虽然悲剧演出结束后雅典城里本来就已经沸沸扬扬都在谈论马库托利斯家,塞雷布斯仍然特地雇佣了一批人,尽可能地大力宣扬马库托利斯家的财富与普拉托的实力,甚至他本人身上的神奇传闻,想把这个品牌植入到雅典人与来雅典的外邦商人头脑里去。他甚至故意让人把传闻编的更曲折离奇,期望这些消息能传到海外去,最好能被海商们带回自己的家乡。

第99章 体育场(上)

  潘那希尼恩运动场(1)内今天的气氛有些不一般,无论是正在运动的人们,还是在场地周围散步闲聊、谈论自己的演讲诗歌、演奏音乐的人们都有意无意地关注着爱神厄洛斯祭坛的方向。在那里,有一队裸体的十三四岁少年正在老师的带领下进行赛跑前的热身活动。

  不过人们注意他们并非因为他们赤身裸体,运动场里正在进行运动的人们都是赤身裸体。人们都往那里看,是因为其中有一名少年实在太漂亮了。

  他头发乌黑,皮肤光洁,一双眼睛如密林间的深潭般宁静幽邃,加上挺直的鼻梁和玫瑰色的双唇,一张脸仿佛被爱神细细亲吻过。他的身体也美极了,四肢匀称修长,虽然尚未有成年人精心锻炼出来的漂亮肌肉,但静立时如同白杨般挺拔,动起来时又如未长成的豹子般敏捷优雅,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

  他身边是一群同样赤裸着身体的同伴,身后是雕塑名家托尔米德斯最新的杰作,一尊精美的大理石厄洛斯雕像。

  神像刚放置到运动场时曾引起过轰动,因为雕塑家用了全新的手法来塑造这尊神像,不同于一般神像的僵硬板滞,这尊小爱神像仿如一个真人,它的唇角含着狡黠的笑意,一手握着弓箭,皮肤丰润的仿佛能呼吸。这尊神像安置到运动场后得到了数不清的赞美,人们或者是直白的称赞、或是为它写诗谱曲,人人都叹服雕塑家手艺的精湛绝伦,承认居住在奥林匹斯山上的小爱神应当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那个少年站在那里,他那些单独出去应当也能让人由衷赞一句“美少年”的同伴们与这尊爱神像全部黯然失色。

  他的同伴们与那具完美的身体相比总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而那尊爱神像,则仿佛成了人类对神明的拙劣模仿,那名少年才是爱神本尊。

  那少年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牢牢地吸引着所有的人的视线,矜持的人暗自关注他,热情的人就直白地赞叹:“看哪,伽倪墨得斯(2)在那里!如果我是宙斯有多好,此刻就变成兀鹰,将他掳到奥林匹斯山上去为我斟酒!”

  刚来到雅典的著名米利都诗人提波斯正在与追随者们在列柱中庭附近谈论自己的新作,惊艳地问:“那是谁的儿子?他美的像被阿芙洛尼忒和佩尔塞福涅共同爱恋的阿多尼斯(3)!”

  追随者们也都神往不已地望着少年的方向,其中一个人回答道:“那是我们城邦有名的神眷之子塞雷布斯。真让人羡慕啊,正值青春年少,有这么漂亮的相貌,家里又那么有钱,他一定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古希腊人认为世间最幸福的人应该有漂亮的相貌、丰裕的钱财和健康的身体,塞雷布斯长的漂亮、家境富裕,还是医药之神的宠儿,身体也不可能不健康,没有一处不符合条件。

  提波斯望了少年一会儿,却说:“但我看他的表情,却并不像很高兴。”

  塞雷布斯此时确实很不高兴。任谁被一大堆人盯着裸/体看都不会很高兴的€€€€古希腊人们除外,以他们的风俗与思维方式,此时应当不但很高兴,说不定还很自豪。

  但塞雷布斯毕竟不是古希腊人,他是一个能分清楚这些眼光都是什么意味的成年人。

  穿来这么久,他已经完全了解古希腊人的恶习,他们病态地迷恋男童,不以之为耻,反冠以塑造美好心灵,灌输美好品德和勇气的名义将行为合理化,甚至美化,以之为荣。

  教育下一代必须与之建立心灵、乃至于肉体上的暧昧联系吗?绝非如此吧?但古希腊人们荒诞地全民都没有对此觉得有任何不妥,连柏拉图都只是提倡只精神恋爱。

  当然塞雷布斯明白,人们多么容易受环境影响,当你出生起所见的情形就是这样,你会理所当然认为世界就该如此运转,难以想象还有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就算两千多年后的人也一样如此,两千多年后的婚姻制度难道就没有荒谬之处吗?许多地方一样荒谬,但是人们也一样习以为常。

  但塞雷布斯不会因为所有人都已习以为常而妥协。

  穿越到两千多年前,屈从于恋童癖们的意志而被猥亵,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是在力量不足的时候,他也不会愚蠢地直接与整个社会对抗。

  去年,普拉托的生意遭受到了一次极大的挫折,银行放出去的十一笔高额海事商业贷款,商船载货出海的时候接连遭到海盗袭击,商人们血本无归。按照惯例,这种情况下普拉托是要本息豁免贷款的。普拉托用于放贷的钱是别人放的存款,消息传开后存款的客户们怕自己的钱被赔光,争相挤兑。

  塞雷布斯将家里的产业全部抵押出去也没有抵挡住这股风潮,就在普拉托即将被逼到破产的最后关头,阿尔刻迈翁家注资稳住了局面。为了感谢阿尔刻迈翁家的援手,塞雷布斯将10%的股份赠于了阿尔刻迈翁家族。但普拉托因此事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

  事后塞雷布斯调查此事,发现这是有人在针对自己。雅典有人特意给海盗送消息,告诉海盗这些船上载了什么货物、出航路线时间、船只的武力情况,让海盗来打劫这些船只。塞雷布斯当然不会白白吃这个亏,但因为缺乏证据,走诉讼的话那些人会受到的惩罚有限,他用自己的手段私下报复了回去。

  这件事情雅典一些有权势的人多少猜到了些内情,他的报复手段在这些人看来有些过于残酷,让人不安,对他起了忌惮之心。雅典现在还是他的根基所在,他尚未有到别处立足的实力,因此不愿意在还站不稳脚跟的时候再表现的过于与众不同。

  雅典富裕家庭的男孩到十三四岁时是必须要上体操学校的,这是走向公共生活的必经之路,非常重要。他们要在学校里锻炼体魄,学习五项竞技,雅典与外邦战争不断,除非残疾或已经老到、病到拿不起刀枪,一般公民都必须上战场,这能帮助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

  塞雷布斯原本并不排斥上体操学校,他对古希腊人对体育锻炼的重视也是久闻大名,可是他没有想到古希腊小孩上体育课时是不穿衣服的。

  他当然可以让人给自己做一些适合运动的衣服穿上,但那会比赤身裸体还惹人眼,以雅典人八卦程度,能惹得全城议论。他也可以不上体操学校,聘人单独教他,但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已经报了一个奥林匹克马术比赛的冠军所办的体操学校,无缘无故退学不免得罪人。

  奥林匹克比赛的冠军的名望比打仗获胜的将军还高,何况是专属于富人的马术比赛冠军,可以说是雅典的英雄。塞雷布斯不想随便树敌,经过几次接触觉得这位冠军人不错,也很会教学,就接着上了。

  体操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们都没有邪心,赤裸相对时所有人都坦坦荡荡,塞雷布斯也不觉得不自在。锻炼赛跑学校的场地不够,到体育馆来,被众多意味不明甚至下流的眼神注视,他却不能不恼火。

  作者有话要说:调整了下后文,这章重写了好多遍,断更了好多天,一直在等更的大大们对不起啦

  (1)潘那希尼恩体育场实际上建于公元前330年,但我找不到雅典纯血公民常去的体育场名字,所以暂时借用一下,有哪位大大知道告诉我一声,我改过来。

  (2)特洛伊王子,传说因为貌美被宙斯掳走斟酒,是天上水瓶座的来历。

  (3)原本是为爱神所爱的俊美青年,被野猪咬死,爱神悲伤不已,请求冥后将他复活,但是冥后也爱上了他,于是他一年四个月时间在人间陪伴爱神、四个月时间在冥界陪伴冥后、四个月时间归自己支配。

第100章 体育场(下)

  塞雷布斯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何见不得人之处,所以体操学校裸体上课的习俗虽然让人意外,他也入乡随俗了,但训练场上这些目光过了头了。

  面无表情地在老师的指导下和同伴们在运动场上跑了几圈,他拿定主意以后除了马术与驷车,别的体操课都不上了。

  科德勒斯完全可以胜任指导他锻炼体魄的任务,直接学习从科德勒斯从血海里炼出来的搏斗技巧,绝对比在体操学校学练掷铁饼、角力、摔跤、赛跑更实用。

  运动场的跑道是沙土跑道,跑起步来尘土飞扬,跑完步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大汗,混着满头满身灰尘,难受极了。运动场里设有专门的浴室,老师带他们去浴室洗澡。

  进入浴室,塞雷布斯再次被刷新了三观。所谓的浴室里并没有水,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摆放了一些矮床,和许多橄榄油罐,墙上挂着一些半月形的铁刮刀。

  一些锻炼完毕后满身灰尘大汗的人们,就坐在、或者是半躺在那些矮床上,用橄榄油涂遍全身,把皮肤按摩酥软,然后用铁刮刀把污垢刮去。

  塞雷布斯走到门口,橄榄油混合着汗臭的浓重味道就扑面而来,险些让他窒息。他在门外站住脚,门边的一张矮床上正好有一个人从身上刮下来一团灰褐色的、混合着油脂、汗水和泥垢的混合物。那东西黏在刀身上,他顺手一甩,就向塞雷布斯飞来。

  塞雷布斯以从未有过的敏捷速度猛然一退,那东西擦着他的脚趾,溅落在他脚指头前方一厘米处的土地上。

  塞雷布斯脸上的表情,裂了。

  前世横穿叙利亚战场,被人用手枪指着头他都没有这么惊恐过。

  他再也没有勇气靠近浴室一步。老师奇怪地问:“塞雷布斯,你怎么不进去?”他胡乱找了个借口说:“老师,我忽然想起来一件急事,要立刻回家一趟。”去更衣室拿了衣服胡乱穿上,狼狈地独自向运动场外走去。

  看见塞雷布斯落单,运动场内许多蠢蠢欲动的人都立刻向他的方向移动,想截住他跟他说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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