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许子晨,景程心里难免有些发闷,在惯性地推动下,他再次环抱上了宋临景,想再次靠原始的底层欲望来将胸腔中蒸腾着的烦躁驱逐。
但宋临景显然发现了他的意图:“景程。”
他眉心微蹙,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景程的腕骨以作阻止:“我们上次聊过这点,你怎么答应我的?”
景程这才如梦初醒般地一怔,不情不愿地的将试探着下抚的手收了回来,他撇了撇嘴,嘟囔道:“坏习惯,要试着去改。”
宋临景奖励般地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夸奖道:“真听话。”
“嘿,卖你个面子你还来劲了是吧?”景程眉尾一挑,那几根总是喜欢和宋临景逆着来的反骨又难以自制地开始要发作,他按着对方的后脖颈,半扯半咬地与对方接了个杂着一丝血腥味的吻,待稍微缓解了那股难捱的躁动后,才弹了弹宋临景的耳廓,带着点戏谑地再次出声道,“宋临景,你得重新洗澡了。”
他的鼻尖贴着宋临景的鬓角向下,缓慢地挪移到脸侧,又凑到唇角,景程一寸一寸地嗅着,又用灼热的呼吸燃点着对方天生敏感的皮肤,直到宋临景的脖颈又泛起大片粉红,才用漾着轻浮笑意的语气,耳鬓厮磨般评价道:“你身上全是我的味道,真奇怪,你不是咽下去了么?”
宋临景也不羞恼,只是在景程看不见的角度下眸色一沉,他若有所思地揉着景程的后腰,态度如进行商务报告般地认真严谨:“今天最开始的那次忙着帮你解衬衫扣子,没留意,不小心弄到头发里了。”
景程喜欢听宋临景用这副姿态说这种话,总有种将高不可攀、难染凡尘的人扯进自己那摊泥沼里的快/感。
没混到一起前,景程对这个念头敬谢不敏,只觉得对方永远干干净净才好,现在嘛……
景程吸了口烟,带着几分捉弄的意图,趁其不备地与宋临景接吻,呛得对方咳嗽了几声,原本就被情/欲染上稀薄色彩的眼尾这下更红了。
现在,他希望每天都能用自己来将宋临景涂抹得更浑浊些。
不过……虽然在荒岛上借着酒劲儿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在那之后,两人回宁城的这十来天,手和嘴换着帮忙,却再也没尝试过全套。
各自忙各自的事情鲜少见面是一方面,但主要是景程心里还没太拧过那个劲儿来。
上次那荒唐的一天两夜,主要还是因为他被酒精麻痹到几乎没有判断和反抗的能力,虽说算是心甘情愿,体验也出乎意料的还不错,但景程从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时尝试过,又是浪荡多年才在宋临景这栽了跟头,或多或少会有点想在对方身上找回场子的执着。
所以这几次,宋临景好像很容易满足似的没多加试探,景程就也没主动提。
宋临景毕竟之前没有过经验,所以对于对方来说可能别的方式也同样快乐,可景程却不同了,这之间的区别,没谁比他更清楚了。
两人现在的互相安抚对他来说和望梅止渴没什么区别,随着次数的增多、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羁绊缠绕得更紧密,景程想要更过激的亲昵的念头就日渐浓厚。
经过上次,他虽然也隐约意识到,这种崭新的尝试似乎也挺值当,甚至微妙的感觉持续得都更剧烈绵长,但……
景程还是有点不甘心。
他目光淡淡地扫视着宋临景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躯体,只觉得愈发口干舌燥起来。
等宋惟生日宴结束,一定得找机会哄宋临景补偿给自己一次,大不了以后两人换着来呗。
景程心里默默做出决定,只觉得做出最大让步的自己简直善解人意得不行。
他掐灭了烟,偏过脸再次与宋临景接了个短暂的吻,这才终于舍得站起身,一件一件将两人扔了满地的衣物捡起来,并从中挑出自己的,快速地往身上套:“行了,你去洗澡,我得先去露个脸。”
“不一起洗么?”宋临景语气淡然地抛出了邀请。
意志力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景程,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极为不舍地拒绝了对方:“一起洗估计又得至少一小时打底,今天来的都是熟人,至少得去喝几杯意思一下。”
还没等宋临景露出半点失望的表情,景程便笑盈盈地做出了补充:“结束我跟你回家,明天咱俩正好直接一起去机场,怎么样?”
“我早上还要去临市开会。”宋临景面色如常地答道。
景程一愣,但倒也没多遗憾:“噢,没事儿,反正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有时间在一起。”
宋临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扯过一旁的浴袍,便往浴室走去,可他才刚碰到门把手,却被人从身后拽了个踉跄。
“别不高兴。”景程一边单手系扣子,一边弯着眼睛耐心哄道,“你不是惦记着公开么,待会儿满足你。”
“哦?”宋临景挑了挑眉,字里行间藏着几分阴阳怪气,“怎么突然不怕我耽误你行情了?”
“嘶,讨打是吧?”景程装模作样的瞪了瞪眼睛,威胁的架势却没能维持几秒就破了功,他笑嘻嘻地耸了耸肩,“我对之前那些人,在长期关系确定后也会带出来让大家认认脸啊。”
他勾了勾唇角,表情玩味地扫了宋临景一眼,态度轻佻地调侃道:“一视同仁,省得有些人天天污蔑我对他不够公平。”
宋临景不置可否,但脸上倒是浮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来。
景程从不否认宋临景长得好看,不绷出冷漠表情时则出众得更晃人眼了,想到对方刚刚心甘情愿为自己做的事情,景程心里十分没出息地漾出阵阵满足。
“行了,去吧。”景程不老实地在宋临景这耍了几下流氓,又依依不舍地盯着对方看了好些眼,才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快点洗。”
“我等你。”
第67章
说是等宋临景,那倒也不能窝在哪个角落干等着,毕竟他元旦活动结束之后就没再露过脸,这段时间因为处理许子晨的事情还停业了好几天,今晚邀请的又都是熟客,景程多少得挑几桌坐一会、聊聊天。
原本时间安排得倒是正好,基本都能照顾到,哪成想宋临景竟然一声不吭地突然杀了过来。
景程做好头发正站在后门抽烟呢,一个低头的工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直接就被按到了墙上,在认出对方是谁后,景程回应得倒也不含糊,两人一路亲着就进了办公室,胡闹完一看时间,俨然已经快后半夜了。
[小曲经理:哥,人呢???]
[说好的准时来热场呢???]
[全世界都在问你在哪,你再不出现我就造谣了哈!]
[你办公室里什么动静?????]
[……算了,我就当你死了吧。]
[你好,我想辞职。]
景程边整理着已经被各种姿势压得没有抢救余地了的发型,边查看着小曲经理无能狂怒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好半天,到底是没找到能阻止对方骂街的话术。
但凡刚才他没靠那点微薄的毅力坚决拒绝美□□惑,一个头昏脑涨地接受了宋临景的共浴邀请,那别说热场了,估计等散场他都不一定能脱身。
嘶……宋临景不会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吧?
景程整理衣领的动作一顿,朝浴室的方向瞥了一眼。
磨砂玻璃影影绰绰地透出里面赤/裸的身影,雾气蒸腾,热度攀绕着浅淡的柑橘香从门缝间挤出来,熏得整个室内都漫着散不尽的潮湿。
景程眼前甚至能浮现出花洒下宋临景的躯体,匀称漂亮的肌肉,动作时的线条清晰流畅,水流从发丝滑落顺着脖颈向下,蔓延到每寸宋临景曾握着他的手一同描摹过的地方,对方皮肤敏感,稍微力气重了就会浮出红红紫紫的痕迹。
景程不自觉做出吞咽的动作。
他甚至能回忆起宋临景腰侧皮肤的纹路。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把昏君做到彻底,干脆直接鸽掉所有人,陪马上就要正正经经跑去开会的宋临景玩个尽兴,猛然响起的手机却将他及时扯了回来。
是忍无可忍的小曲经理:“哥,我说真的,你今晚要是不出现,我明天绝对吊死在你家门口。”
景程:……倒也不必。
景程边用“马上来”“两分钟”敷衍着,还不忘敲敲浴室的门,体贴地提醒道:“衣柜里有几套我的换洗衣服,你喜欢哪套穿哪套哈。”
在得到宋临景有些含糊的“嗯”后,景程这才意犹未尽地出了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鲜劲儿还没过,加上宋临景这个人实在太会吊人胃口,景程这么离不开热闹的人,竟然罕见地对于今晚的场面提不起多少兴趣,甚至难得的有些疲于应付。
昏暗的厅内氛围灯摇曳闪烁,刺耳的音乐声有节奏感地轰得耳膜隆隆响,带着醉意的欢声笑语杂着偶尔的几下尖叫,各色香水与浓烈的酒精味绞缠在空气里,时间已过午夜,场内气氛正热,显然,派对主人的姗姗来迟并没有影响宾客们出来玩的心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只离开了半个多月,景程站在门口,却莫名生出几分迈不动步的陌生感。
明明这才是他最熟悉的环境,最自如的舒适圈,一直经营着的生活,可短短十多天的被迫脱离,竟让景程有些微妙的恍惚。
他感受不到从前的那种亢奋,反而觉得疲惫,还有些困倦,甚至有种想要直接离开,拉着宋临景出去找家大排档,点上盆热腾腾的海鲜粥,听对方聊聊最近公司股价或类似的无聊话题。
景程隐约能猜出致使自己产生变化的原因在哪,可他下意识地并不想承认。
也不是不想,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不敢。
眼前摇晃着的如旖旎幻境般的混乱,是他一直以来精神世界的投影,如果连这些支撑着度过无数个漫长夜晚的东西他都不再喜欢了,景程并不会觉得安稳,反而会有种不知道自己内心本就摇摇欲坠的“自洽”,是否能被健康地重塑的不确定感。
他并不希望自己改变太多,尤其是在与这个让他不自觉被影响了的人未来渺茫时。
毕竟原本的现状虽然算不上多好,但起码能让他跟这个世界达成一种平衡,改变后会怎样,或者……与宋临景彼此厌倦后会怎样,景程不想为这段关系承担如此沉重的代价。
“景哥,你怎么才来啊!”
“景老板好久不见啊。”
“就是就是,怎么才来?我们都喝好几轮儿了。”
“你这必须得补上!”
几个凑在门口吸烟区的客人,率先发现了呆愣在原地的景程。
景程瞬间从方才那点有些低落的情绪中脱离,脸上也条件反射般地漾出轻佻的笑容,熟练地派了圈烟并寒暄了几句,然后便顺势跟着去了他们的卡座。
这个时间段,大家其实喝得都进状态了,能认出眼前人是谁就算酒量不错,所以倒也好糊弄,随便掺和着玩几把游戏、开开玩笑,找好间隙扯个理由离开也不会有谁阻拦,不过由于都是些常来玩的,所以等景程挑拣着敬了几次酒走到自己卡时,差不多也用了四五十分钟。
放眼打量过去,是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的酒后众生态€€€€沙发上倚着歪着的、角落里接吻亲昵的、凑在一起摇骰子的、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抱头痛哭怒诉“没人爱我”的,基本都是景程狐朋狗友里的典型。
这局攒得有水平。
景程表情中的笑意终于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放松。
准备好随时以死明志的曲经理不知道在哪忙活,腻腻歪歪黏黏糊糊的宋临景还没杀过来盯梢,景程倒也乐得个自在。
“景程!这!”容希盈看起来没喝多少,理智尚存,眼力良好,瞬间就发现了不远处的景程。
得到召唤的景程立马快步走了过去,随便从桌上捞了瓶啤酒,便晃悠着直接在对方身边落座,他轻飘飘地与容希盈碰了一下,清脆的“叮啷”声中,景程挑着眉语气戏谑地问道:“今天没带小男孩?”
“带了,不过不是给我自己带的。”容希盈从手边的果盘里捏了颗葡萄喂进景程的嘴里,撇撇嘴说道,“我祖母这个月办十周年法事,老头子勒令我要禁欲。”
两人实在熟悉,又都是边界感不强的人,所以这种亲昵的行为还算经常,虽说有段时间没见了,但景程依然接受程度良好,甚至还指了指某块切得格外规整的蜜瓜,示意对方再喂自己吃口那个。
听了对方的解释,景程忍不住乐出了声:“一整个月啊?那可是怪辛苦的。”
说完,还没等对方回应,景程便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补充问道:“不是给你自己带,那是给谁?”
“你啊。”容希盈答得利落爽快,眼睛笑得弯弯的,唇角弧度漾着几分逗弄的意味,她凑近景程的耳朵,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
“他刚刚去接电话了,应该马上就回来。”
景程闻言一怔,原本轻松的神色都难免僵了几分,他有些心虚地朝身后看了看,确定宋临景暂时还没过来后,也放低了语调,小心翼翼地与对方耳语道:“你跟人家怎么说的?能不能抓个别人顶包啊?我这……不太方便。”
容希盈眉梢一挑,显然对景程的反应有点疑惑:“干嘛?送上门的帅哥你不要?”
她上下打量着景程,沉默片刻后,才像是终于为对方的反常表现找到了个合理的解释一般,表情也从不解,转变成了泛着丝丝同情的试探:“你不会……阳痿了吧?”
“大小姐,你可盼我点儿好吧!”对于这种质疑,景程选择坚决捍卫自己的尊严,他撞了撞容希盈的肩膀,张口想解释,却又有点无从开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挣扎。
景程脑袋向后一仰,解释得十分苍白:“跟这没关系,总之你得想办法把人给我弄走。”
待会宋临景来了要是撞上了,指不定要怎么阴阳怪气地闹别扭脾气呢。
难哄得很!
景程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