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本书生,不谙世事…… 第18章

  公子晦的话音一落,被五花大绑的舒国使者们瞬间乱了套,大声喧哗起来。

  “怎么回事?君上为何如此说法?”

  “是啊!君上这是怎么了?”

  “咱们是君上派遣而来的使者啊,君上为何要这般说?”

  “必然、必然是权宜之计……”

  不等那些使者抱有侥幸心理,公子晦又道:“邹安瑾一直自诩是孤的恩人,若是没有他毒杀孤的大哥昭明,又如何能轮得到孤来做这个舒国的一国之君?仗着那点小小的恩惠,仗着他邹氏的卿族权利,耀武扬威,指点江山!你难道忘了么……孤才是舒国的主人,孤,才是舒国的一国之君!!”

  邹安瑾眯着眼睛,他终于开口了,嗓音虽沙哑,却平静,幽幽的道:“舒晦,原来你对本相的恳求,都是假的。”

  “自然!”公子晦大笑:“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卿族臣子罢了,竟妄图踩在孤的头上!孤实话告诉你罢,就你这样跋扈嚣张的性子,别说是我大哥了,孤亦每时每刻都想杀你后快!今日梁国若能代劳,孤感激不尽呢!”

  邹安瑾的性子虽飞扬跋扈,但他聪明通透,别看他年纪不大,但因着邹氏世代在舒国做卿族,因此他早早便入了官场,沉浮多年,自然生就了一副玲珑剔透的心肝。

  邹安瑾被下狱的那一日开始,他便有所怀疑了,按理来说,那头老鹰的脚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邹氏的族徽,除非是有人在邹安瑾淬毒之后,又对老鹰动了手脚。

  换句话说,邹安瑾聪明了半辈子,竟被旁人给算计了。

  公子晦志得意满,催促道:“快啊,动手!快些动手!你们梁国人杀了我舒国的国女和天官冢宰,孤才更好名正言顺的大举入侵,片甲、不留!!!”

  啪、啪、啪€€€€

  是清脆的抚掌声。

  便在这样胶着的场面中,竟有人拍手,且拍的很是轻快。

  随着抚掌之声,一声尖锐的鸣叫盘旋在舒国黑甲的头顶,舒国的精锐纷纷抬头去看,是一只黑鹰!

  白头、黑羽、利爪、锐目,引颈高鸣,振翅冲天。

  那头黑鹰拔身而起,在舒国黑甲士兵的头顶盘旋一周,冲入凌霄,随即又俯冲而下,略过梁国士兵的头顶,扑簌簌扇着宽阔的翅膀,稳稳下降,十分乖顺的落在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肩膀上。

  年轻男子还保持着抚掌的姿态,他便是那个方才轻快拍手之人€€€€一身象征着诸侯权威的黑色朝袍,头戴玉坠冕旒,玉色与黑色衬托着年轻男子如玉莹白、吹弹可破的皮肤,四指宽的玉带紧束细腰,分明如此纤细羸弱,却自有一股柔韧质感。

  黑鹰落在男子肩上,亲昵的蹭了蹭男子的面颊,一脸乖巧又讨好。

  公子晦睁大了眼目,不可置信的瞪着那高调登场的年轻男子:“梁羡?!你、你不是……”

  无错,正是梁羡!

  梁羡端着手臂,纤细润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黑鹰,做出悠闲自得,飞鹰逗鸟的昏君姿态,实则心中感叹着,高调登场也不容易,玉玉这几日是不是吃栗子吃太多了!沉得手臂直打抖,幸亏黑袍宽大,否则装逼不成,反遭社死啊!

  “不是什么?”梁羡保持着悠闲自得的笑容,微微抬起纤细的天鹅颈,将傲慢的姿态展露的淋漓尽致:“孤不是被毒死了么?倘或孤当真被毒死,还如何看你舒晦的笑话,是不是?”

  白清玉站在一旁,用最平静淡泊的口吻,说着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拱手恭敬的道:“君上英明,言之有理。”

  作者有话说:

  最近都是中午12点更新呦~

第21章 闷骚

  ☆昏君是在指桑骂槐☆

  梁羡转头看向邹安瑾,笑眯眯的道:“邹相,如何,看清楚舒晦的嘴脸了么?”

  邹安瑾闭口不言眯着眼睛,只是冷冷的凝视着被层层黑甲包围的楼堞,眼神似乎没有任何焦距。

  梁羡道:“无妨,你若是还未看得透彻,孤这里,倒是有法子帮你看得更透彻一些。”

  他说罢,招了招手,道:“带人上来。”

  踏踏踏!是跫音,两个虎贲军押解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走上来。

  “君上!君上饶命啊!”那男人正是国师陈金石,陈金石大喊着:“君上,小仙不知做错了什么,君上饶命,饶命啊!”

  “哦?”梁羡逗弄着黑鹰:“你不知做错了什么?”

  “正、正是……”陈金石唯唯诺诺的,好像自己是个小可怜,道:“小仙……小仙当真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君上明示啊。”

  “好!”梁羡道:“孤便给你个提醒€€€€便从你通敌叛国,勾结舒晦说起罢。”

  陈金石浑身一震,矢口否认:“君上明鉴!一定……一定是有小人想要陷害小仙,小仙忠心耿耿于君上,怎么会通敌卖国呢?”

  “是嘛?”梁羡一笑:“看来你是不想说真话了?无妨……”

  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垂头看着两米高的楼堞,纤细白皙的手掌在楼堞的城门垛子上轻轻拍了拍,悠闲的笑道:“这城门不算太高,摔下去定死不得人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孤虽昏庸无能,但也不忍杀生,

  这样罢?孤便令人将你五花大绑,脑袋朝下的扔下去,你放心,死不了的,顶多……摔个半死,把脑壳摔裂,把脑浆摔得稀巴烂而已。”

  “君上?!”陈金石大吼一声,努力向后仰着身子,身边的虎贲军却已经动了起来,虎贲陛长姚司思亲自动手,别看他身材瘦削,但手劲儿颇大,一把拎着陈金石的后脖领,将人往城楼边拖拽。

  “君上!君上€€€€饶命啊!小仙、小仙没有通敌卖国啊!”

  陈金石一口咬定,死不悔改,似乎觉得自己喊得声音大一些,梁羡便会信了他的鬼话。

  梁羡幽幽一笑:“这世上有两样东西,是永远不能相信的,丞相你可知是什么?”

  白清玉很配合的道:“卑臣愚钝,还请君上明示。”

  梁羡道:“自己的运气,还有……男人的嘴。”

  白清玉:“……”总觉得昏君是在指桑骂槐。

  梁羡说罢,似已然有些不耐烦,摆摆手:“扔下去。”

  “敬诺!”姚司思铿锵答应了一声,拽住陈金石,压住他的后脖颈,作势将他往楼堞扔下去。

  “啊!!啊€€€€!!”陈金石吓得惨叫:“我、我说!!我说!”

  梁羡微微抬手,姚司思立刻住手,冷喝道:“快说!莫要废话!”

  陈金石脸色惨白,也是他胆子太小,本就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又能有什么骨气呢?连声道:“君上饶命!君上饶命,是……是舒晦那个贼子,他、他先找到小人的!是舒国的贼子,蛊惑了小人……”

  梁羡瞥斜了一眼邹安瑾,道:“继续说,把你们的诡计,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都是舒晦!都是舒晦!”陈金石已然破罐子破摔,干脆将所有的屎盆子全都扣在公子晦的头上,大喊道:“是他说给我好处,让我与他合盟,利用邹安瑾毒杀君上,事发之后,再……再嫁祸给邹安瑾。”

  梁羡挑眉:“哦?为何?邹相可是舒晦上位的大恩人呢,你怕是在说假话。”

  陈金石生怕梁羡不相信,大喊着:“真的是舒晦!是他!什么狗屁的恩人?舒晦嫌弃邹家权势滔天,早就想要铲草除根了,舒晦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君上您信小人,相信小人啊!”

  陈金石没有骨气,将与公子晦的合谋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如何利用国女出嫁作为幌子,如果计划铲除邹安瑾等等。

  梁羡其实早就知晓,让陈金石当着众人面子说出来,无非是说给邹安瑾,还有舒国的甲士们听的。

  梁羡笑眯眯的道:“邹相,你可都听清楚了?奈何邹相的一片赤诚之心,全都喂了狗呢。”

  何止是邹安瑾听得清清楚楚,楼堞之下的舒国黑甲武士也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窃窃私语起来。

  “君上竟要杀了邹相?”

  “君上如何能这般做法?”

  “正是啊,若是……若是太子还在的话,决计不会做出这样背信弃义之事……”

  公子晦眼看事情不妙,嗤一声拔出自己腰间宝剑,震声道:“我舒国的将士,不要被这昏君的言辞所蛊惑!如今我舒国大军兵临城下,很快整个梁国便都是我们的了!杀!!与孤杀入城门,片甲不留!”

  梁羡懒洋洋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袍,感叹道:“舒晦,你如何这般笨呢?孤已然是假中毒了,难道便没有应对你军的计策么?”

  公子晦眼睛一眯,心窍咯噔一声,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得身后“杀€€€€!!”的呐喊声,紧跟着是轰隆隆的轰鸣声,仿佛洪水猛兽,从天边的地方,带起阵阵黄土,奔腾逼近。

  黄土簇拥着黑色红边的旗帜,上书€€€€梁!

  “是梁国的大军!”

  “包抄了我们的后路!”

  “快看,是、是梁国大司马姚铮!!”

  梁国的黑甲大军黑压压的逼近,直接包抄了舒国的后路,而那领兵的一头白发,却老当益壮,不正是梁国的不败战神,姚司思的祖父姚铮么?

  公子晦的兵马被姚铮断了后路,而他们的前方便是梁国紧闭的楼堞大门,可谓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啪啪啪!梁羡又在抚掌,笑道:“关门打狗,有趣儿有趣儿。”

  公子晦气得浑身发抖,沙哑的道:“梁羡!我舒国的儿郎,都是铮铮铁汉,你以为如此便能将孤困住不成?!今日孤便要……”

  不等公子晦撂下狠话,梁羡故作迷茫的道:“谁要跟你硬碰硬?孤梁国的甲士,也都是铁血男儿,但铁血男儿也是爹生娘养肉长得,孤心疼的紧。舒晦,你放心罢,打你,还用不着如此麻烦。”

  他说着,向后看了一眼,朗声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何人?”

  一道人影步上楼堞,一点点展露在众人面前。边关凄凉的风沙撕扯着男子质朴的素色长袍,却一点子也不显简陋,反而衬托着男子高贵的气质与姿仪。

  “是、是太子!!”

  “是太子!太子还活着!!”

  舒国的黑甲,不知是谁先爆出了这么一句,紧跟着黑甲混乱起来,窃窃私语变成了洪水一般嘈杂,压都压不住。

  那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楼堞的男子,正是舒国的太子昭明,本该已然被邹安瑾毒死的太子昭明,此时他便如此拔身而立,接受舒国甲士的万众瞩目。

  梁羡道:“舒国的将士你们看清楚了,这才是你们舒国的正统,这才是你们该奉为国君,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之人,你们是打算继续助纣为虐,还是打算弃暗投明?”

  白清玉站在楼堞之上,声音清冷的朗声道:“弃暗投明者,舒太子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

  舒国黑甲将士面面相觑,一来是因着太子昭明的高调登场,二来也是因着舒国前有狼后有虎的处境。

  “不许投降!!不许投降!”公子晦怒喝,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我才是舒国的一国之君!谁也不许投降!杀!!给孤杀入城门!怯战者,杀无赦!”

  公子晦的怒吼声回荡在滚滚的黄沙之中,但更像是强弩之末的嘶喊,楼堞之下已然有人扔下武器,一旦有第一个人开头,紧跟着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扔下武器之人。

  “放肆!!我才是舒国的国君!不许怯战!杀!给孤杀,片甲不留!!”

  公子晦嘶吼着,却在此时,“铮€€€€!!!”

  公子晦表面大吼大叫,乱了章法,谁知他竟留了一个心眼子,暗地里偷偷卸下肩上长弓,一声金鸣,冷箭直冲梁羡的面门而来。

  “君上当心!!”姚司思押解着国师陈金石,根本来不及护驾,只得大喊一声提醒。

  梁羡虽看到了冷箭,但他完全不会武艺,定在原地根本无法反应。

  一只大掌突然搂住梁羡的腰身,猛地将人一把带入怀中,是白清玉!

  别看白清玉乃文人出身,但武艺不弱,反应也机敏,搂住梁羡后退三步,因事出突然惯性极大,白清玉给梁羡做了肉垫,二人重重跌在楼堞地上。

  梁羡撞在白清玉胸口,硬邦邦的胸肌撞得梁羡一个酸鼻,竟不由自主的堕下生理泪来,配合着他柔弱的外表,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白清玉眯着眼睛,狐疑的打量着自己怀中泪眼婆娑的梁羡,心中蹊跷,这昏君自小习武,也曾上过战场,如何面对冷箭之时,仿佛全然不会武艺了一般?

  白清玉对上梁羡秋水一般雾蒙蒙的眼眸,不知怎么的心窍一紧,莫名喉咙发涩,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日“醉酒”,“梦中”的痴缠场面,他搂住梁羡的手掌下意识用力,紧紧扣住那不盈一握、纤细又柔韧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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