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主被迫遣回乡下后 第28章

  莫布点头:“必须多留份心眼,偷鹅的贼人一般不会把它宰了吃,而是想拿去卖了换钱。”

  一只大鹅能卖七八百文,不是谁都养得起的。

  于是林殊文听取莫布的建议,在两只小鹅的右脚掌相同的地方刺了个极小的洞,需要抱起来仔细看才能发现。

  莫布午后还要回家里帮忙,不能久留。林殊文抱起一个西瓜让对方带回家吃,莫布扭捏了一会儿才拿走。

  种西瓜需要条件,其他地方不论,就论八宝村方圆数百里的一带,瓜苗很容易被雨水淹死,不光如此,上缴的税也不少。

  为此,农民会把自家瓜田看得死死的,防止被人偷了去,林殊文的瓜田之所以平安无事,多是因为地主的田就在旁边,地主是这一带的衣食父母,没人敢得罪。

  是以西瓜价钱不便宜,种出西瓜的农民,往往都选择把西瓜买给门户富裕的人家或王公贵族,想多挣点钱。

  时节暑热,听闻这些大门户还都吃冰镇过的,冰块也不便宜。普通百姓只能梦里想想,平常农户留一两个西瓜自家吃已算奢靡。

  **

  送走莫布,午后彻底闲下来的林殊文拿出在城里买的簿册,打算手写一些诗文,或画几本册子。

  郦国文人地位高,周围极少人识字,林殊文还不知道这些手写的册子能不能卖出去,但总要试一试。

  林殊文抄了一会儿书,又跑去将菜田的土翻了翻,打算明日下种子。

  门外来了人,他没有轻易开门,凑近问:“谁?”

  一墙之隔,男人的声音低沉稳重:“我来看看你。”

  “严爷?”

  林殊文忙将门打开,严融之提灯踏入,越过小院,瞧见屋内摘写的簿册。

  “这是?”

  林殊文把簿册展开:“写完想拿去试试看能不能卖点钱。”

  他不能光靠念书挣严家的钱,还想另谋一份活儿用以生计。

  林殊文没有力气,无法像莫布那样给人干活儿,且多数雇佣的人家很少招哥儿做重活儿,更不招女人和小孩做力气活儿,容易引来闲话。

  为此,许多哥儿除了打理家中比较简单的农事,想挣钱,只能做点女工的细致手艺,织布卖衣,奈何这些他都不会。

  “既然如此,”严融之把两盏灯放下,“夜里若想写字看书,或雕木头,就用这盏灯,蜡烛光暗,容易伤眼睛。”

  林殊文把两盏灯收好,沏了茶递给严融之,刚坐下,止不住微微翘起唇角。

  严融之问:“要不要继续写。”

  林殊文点头:“嗯。”

  又道:“我一早和莫布上山摘了好多蕈子,云耳和竹笋,回来的路上还装了一兜山捻子。”

  林殊文打开布帕,抓起一手山捻子带去井边洗。

  少年目光含着真挚的期盼:“严爷,尝尝?”

  严融之收下少年的好意,林殊文自己也吃了一颗,眼眸弯弯的:“好甜。”

  严融之忽然一笑:“的确很甜。”

  一早听闻少年和莫布小子去山上采蕈子涌起的闷沉之意,在此刻蓦然消散。

  不过林殊文什么都不知情,素白的小脸对着严融之,渐渐停止笑意,握着山捻子连忙又咬了一颗。

  严融之不解,看着少年陡然有了心事的模样,问:“怎么了。”

  林殊文:“……”

  他把手抬起,放到脸颊比划一下,做了个比较严肃稳重的模样。

  “严爷,你笑起来分明很好,可为何平日总是这样。”

  严融之:“是吗。”

  林殊文比划完神情,点头。

  于是严融之又笑一下,问:“像这样?”

  无意之间打开的话头,林殊文被男人眉眼扬起的笑容吸引,霎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少年脸庞微红,默默咬着山捻子,不自在地移开眼,点头不是,不点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改完了,提前更~

  明晚也是零点前后更两章二合一~~

第26章

  夜里下起了雨, 林殊文用了新灯,光线比蜡烛亮许多,写字的时候眼睛不觉干涩。

  寝屋的窗户敞开, 雨水沥沥地打着芭蕉叶,有些扰人。

  林殊文望着漆黑的午夜, 期盼不要打雷。他把纸和笔都都收了,拿起一块崭新的木头, 雕另一只猫。

  矮桌的盒子里已经摆着两只姿势各异,神态不同的猫, 坐的卧的, 这只他打算雕一只趴在地上舔尾巴的。

  村里的野猫到了春日的时候最多,偶尔林殊文还能被趴在院子围墙上叫/春的猫闹醒。

  村民不会过分驱赶野猫,是以村里的田地很少闹鼠患,多数都被野猫捕捉了。

  听莫步说,十几年前还有村民捕鼠吃,后来有一次遇上鼠疫, 致使许多村民都生病,人死了不少,是以周围一带的村民都很少捕鼠吃。

  想着心事的时候, 院子外传开尖亮的叫声。

  林殊文推门提灯, 凭借光线在雨幕下看见一只蹲在屋檐下避雨的野猫。

  野猫怕生, 他便没上前, 朝着猫“咪咪”叫了几声, 重新把门关好。

  小鸡和小鹅在下雨前就被林殊文收进屋内放了,等它们长得再大一些, 收进笼子里带进屋就不合适。

  正胡乱想着心事, 院子外的门锁响动。

  林殊文重新打开门, 将立在墙角的油纸伞带上,走到门后,轻轻问:“谁?”

  漆黑的夜色闪过一道雷光,他脖子后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遏制。

  “是我。”

  似曾相识的画面,林殊文仰视雨夜里过来的男人,把对方迎进屋。

  “严爷。”

  严融之把门带好,恰有一道雷劈过。

  林殊文浑身僵硬,入夏后的雨时常伴有雷声,使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警惕忐忑。

  严融之迅速揽起浑身僵硬的少年走入屋内,合上门,余光扫了眼此刻很是兴奋聚成一团叽叽叫闹小鸡,注视少年,道“听见雷声,过来看看。”

  身边有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使得林殊文紧张的情绪逐渐扫空。

  他垂眸:“我胆子没那么小。”

  昧着良心说话,两只白玉似的耳朵先出卖他,仿佛抹上一层红色胭脂似的。

  严融之没有戳破,望向桌子上的簿册和纸笔:“在写字?”

  林殊文轻声:“嗯……”

  少年的字很漂亮,可以说得上字如其人,秀气却不失灵动飘逸,有序工整,可见其下笔时的用心和专注。

  可惜这样的兴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打断,严融之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偏过脸问询:“要继续写吗?”

  林殊文坐下,提笔蘸墨,笔尖半晌落不下纸。

  雨下得愈发大了,窗外的芭蕉树,屋顶的瓦片,院里的菜地,到处都充斥着声音。

  雷鸣沉闷,林殊文握笔的手指一顿,放下笔,问:“严爷……是特意过来陪我的么?”

  少年总是含蓄的,纵使有了心事,从不会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放出来让别人瞧见,所以许多人都觉得他乖顺温吞。

  林殊文此话问出来,心口犹如被雷劈了一下,鼓噪得很,还有点后悔就这么说出来了。

  不等他扭捏,听到低沉的回应。

  “不错,担心你出事就过来瞧瞧。”

  林殊文盯着放在膝盖的手指,干干开口道:“……哦。”

  严融之没有就此话继续追问,视线偏向纸张:“为何不继续写。”

  林殊文摇头:“不写了。”

  他将簿册和毛笔收进柜子一层,看着盒子里的两只猫,扭头朝严融之的背影投去一眼,双手合上盖,打算雕完这些木头再一并交给对方,就当是个惊喜吧。

  闲下无事,林殊文应了严融之的话尽早躺上床休息。

  伴着雨声,他一时半刻还没有睡意,干脆合上眼说话。

  少年声音清亮:“严爷,明日我要去田里洒新种子,您来么?”

  严融之道:“来。”

  又过片刻,林殊文还问:“小鸡小鹅过不久就会越长越大了,我想请个师傅在院里搭一间小棚,天一冷,或下了雨就把鸡跟鹅收进去。”

  夏秋两季还好,天一寒,没个遮风的地窝着取暖这些鸡鹅很容易冻死。

  严融之眼底闪过笑,跟个雪团子一般卷在被褥里的少年,不像从前那般,需要旁边有人推他一下才动一点,眼下林殊文动起过日子的念想,知道为今后做打算了。

  **

  翌日,下了一夜的雨彻底放晴,窗外的芭蕉叶被日头晒得泛光。

  院子的石板亮堂堂的,林殊文放出小鸡和小鹅让它们自己跑着玩,先整理了菜地,因为要重新下种子,这会儿地空着,不怕鹅崽鸡崽凑近菜地捣乱。

  忙完菜地的活,林殊文喝了碗南瓜粥,带上几包种子径直往田地去。

  他今日醒得晚,昨夜严融之几时离开的都不明白,一觉昏昏沉沉的,许是半夜踢了被褥有点着凉。

  未到田地,看到有人收西瓜。

  城里来了管事,替主人家收西瓜的,品相越好味道越甜,价钱给得就越多。

  林殊文在暴雨来临前就花了点钱托人帮忙把地里的西瓜全部收了,如今都放在屋内。

  听严爷说如若瓜收得晚些,遇上昨夜暴雨,被水泡过后的瓜味道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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