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主被迫遣回乡下后 第48章

  午前他小睡一觉,醒后不久,徐哥儿郑哥儿,还有赵家的小子们来了。

  林殊文拿出一些干果枣糕和山楂糖给他们解馋,配上茶水。

  几人坐在树荫下,吹着穿进院里干燥而清爽的风,纵然认字练字的过程比较枯燥,但吃吃小食,喝几口茶,在此刻也能觉出几分滋润。

  赵家最大的小子说道:“虽然跟先生学字容易打盹,不过比起跟阿爹在日头底下干活儿畅快多了,有点心吃,有茶喝。”

  徐哥儿道:“你们赵家如今日子越过越好,今后定能少吃苦头,眼下就跟先生好好学着,听赵叔的话。”

  一个时辰后,徐哥儿几人将笔和纸收好。

  赵家老大道:“先生,我们今日去山上摘栗果,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郑哥儿跟着邀请:“栗果炒起来很香,还能熬汤,许多人都爱吃,若摘的果子多,过几日还可以炒熟了拿去村集卖。”

  于是林殊文答应跟他们一起到山上摘栗果,等日头没那么晒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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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天色就慢慢阴凉下来,林殊文腰间别着水囊,背后挂了顶斗笠,将宽袖的衣袍换成比较利落素净的短打,给鹅圈和鸡圈添满水,拿上钥匙就到不远的三颗树下跟郑哥儿几个人汇合。

  上山约莫二刻钟,林殊文第一次见到生长在树上的栗果。他刚出现,就听有人唤:“殊文。”

  是莫布。

  林殊文有好几日不见对方,眸子笑弯弯的:“阿布,你也在摘栗果啊。”

  过去莫布出门采集都会唤他,今日没有。

  莫布抓了下后脑,咧嘴一笑:“嗯,我给你拿根长棍,打栗果的时候当心些,别被砸到脑袋。”

  莫布听到林殊文和地主爷定亲的事委实郁闷难过一阵,所以刻意没找林殊文。

  但今日再见,少年笑眯眯地与他打招呼,莫布心底的那股忧愁苦闷顿时荡然一空。

  他发现比起回避林殊文,哪怕没有更亲近的关系,两人只做朋友依然令他喜悦。

  林殊文接过莫布递来的长棍,站在树底下望着结在树上的栗果。

  周围的人纷纷散开用棍子打下来,莫布叮嘱:“最好站远些,别跟旁人靠太近,栗果外壳都是刺,扎到身上很疼。”

  林殊文道:“我记住了。”

  一帮人在树下挥杆,栗果一颗颗掉到地上,捡起放进竹篮,接着打。

  林殊文自己打了半篮不到,胳膊酸软。

  等大家陆续停手,他放下几乎抬不动的胳膊,发髻两侧都是汗,小脸白里透红,浑身源源不断地冒出热气。

  其他人的情况比起他更是狼狈,若非顾及有哥儿在场,好几个小伙热得都想打赤膊下山了。

  徐哥儿和郑哥儿分给他一些,见状,赵家三个小子各抓起巴掌多的栗果放进他的竹篮,林殊文那半篮的栗果勉强凑合出一篮。

  他道:“大家不必如此……”

  徐哥儿道:“小先生就收下吧。”

  几个哥儿摘栗果还算麻利,每人至少都能打一篮子的份量。林殊文一张嘴说不过五张嘴,挎着竹篮跟随他们下山。

  时值傍晚,天色微暗,飘来一片黑沉沉的云。

  半途就下起了雨,林殊文将挂在背后的斗笠戴上,行至山脚,看见严融之拿着伞走近。

  四周都是半大的少年,跟同龄人话多,和脸皮厚时常能与小孩玩在一起的大人话也多。一旦面对地主爷,碍于那股威信没敢胡言乱语。

  他们纷纷朝严融之问候,旋即陆续跑开。

  莫布最后朝林殊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地主爷牵起少年的手将他遮在伞下,不由艳羡。

  接触到林殊文投来的视线,莫布一愣,咧咧嘴,继而跑远。

  ******

  林殊文拎的竹篮被严融之接到手上,他笑着问:“你忙完了吗?”

  严融之:“忙完了。”

  瞥见少年乌发微湿,就叫他取下斗笠,出汗带着斗笠容易闷得难受。

  林殊文把斗笠重新挂回背后:“这些是栗果,炒着吃很香。”

  严融之忽然开口:“可以唤我名字。”

  自定下亲事,两人相处时林殊文既不叫“严爷”,也不唤其他,一口一个“你”。

  林殊文“唔”了声。

  严融之道:“若觉得别扭,就叫名字。”

  他望着少年:“殊文。”

  林殊文眼睫一颤。

  自己的矛盾和别扭,似乎总逃不过男人的眼睛,连挂在嘴边的话,都能觉出异样。

  他垂下脑袋,盯着脚边落下的雨珠。

  严融之耐心等待。

  “严爷……”

  林殊文话顿了顿,舌头在嘴里绕了几个结,那句“融之”实在叫不出口,最后变成小声的“严融之”。

  严融之听到了,低笑一声。

  周围雨水朦胧,林殊文仰头望着对方:“严融之,你别笑话我。”

  严融之眼底笑意不减,少年可爱得紧,私下的亲密举止此刻不便做,于是低头,下颌在林殊文的发端轻微蹭了蹭。

  “就这么唤,挺好。”

  林殊文被蹭住的额头瞬间涌起一阵阵发麻的感觉。

  “严融之……”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

  差点赶不上。

第44章

  赶在雨势变大前两人回到旧屋, 严融之将滴着水的伞立在屋檐一角,林殊文将竹篮带入屋内。

  放下竹篮里的栗果,他很快走到屋檐底下, 朝两只在雨水里扑棱翅膀的鹅喊:“快进棚。”

  大鹅抖动雨水冲得干干净净的白色翅膀,叫了几声, 一前一后走回它们的木棚底下。

  林殊文跑到鸡圈外,几只母鸡正安安静静窝在一个角落, 便安了心,重新进屋。

  下雨的缘故, 夜色来得比往时早。严融之将屋内的灯点亮, 从垒好的柴堆取下几块,准备升火做饭。

  林殊文问:“晚上还炒栗果么?”

  少年心心念念要吃炒栗果,严融之笑了声,道:“炒。”

  林殊文欣喜道:“那我把栗果剥了。”

  栗果外壳都是刺,严融之担心他扎伤手。

  “晚点我来弄。”

  林殊文道:“我小心点就是,严融之, 你教我。”

  严融之又笑了下,林殊文忽然哑巴似的噤声。

  雨水淅沥的动静愈发变大,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灯火:“我这样叫你是不是不好?”

  严融之道:“自然不会。”

  走到少年跟前, 半蹲下。

  严融之半蹲的姿势, 视线与少年齐平。

  “我教你, 要小心些弄, 若扎伤了手以后几日都做不了簪子。”

  林殊文保证:“会很小心的。”

  去掉栗果外面那层带刺的外壳比较麻烦, 严融之从木柜上找了把剪刀,挑出一个栗果, 用鞋底踩压搓几圈, 两只脚尖将栗果往外扯, 有了裂痕,再用剪子慢慢剪开外壳,取出栗果。

  严融之不放心林殊文自己弄,看着他做了一遍。

  林殊文动作小心,踩了一圈刺壳,确保没有被扎到脚底,才被放开继续弄。

  ******

  林殊文的旧屋里不缺吃食物,时蔬一类可以随时从菜地里拔。

  加之不久前从田里带了足够吃半个月左右的瓜果,还屯有腊肉鸡蛋熏肉,几个罐子分别都养了些还活着的虾跟螺,想吃什么都方便煮杀。

  他平素胃口就小,严融之还不时地给他开小灶,本来瘦弱的少年渐渐长回些肉,下巴不再似来时那一阵子瘦尖尖的,伸手能捏出柔软的肉来。

  严融之用卤汁炒了一碟肉,切出小半个瓜熬清汤,又抓了把地瓜叶子,将其根茎去皮洗净,锅下少许辣椒跟着蒜蓉爆炒,待地瓜叶子一同熟了,浇灌热油淋下。

  回头见林殊文仍在专注地用脚踩栗果尽力去带刺的外壳,再看少年手边仅仅堆了几个去掉壳后的栗果,不由好笑。

  雨声虽然未减,林殊文右耳微微一动,捕捉到男人低沉短促的笑。

  他抬头,目光闪烁,两只手翻了翻展示给对方看,解释道:“没有划伤手。”

  严融之把菜端上桌,转身去屋外打水放入灶台烧的功夫,林殊文已经将两个人的米饭盛好。

  用饭的时候严融之道:“改日找位师傅给我们算算八字,选几个好日子。”

  林殊文咽了一口汤,险些呛住。

  要找师傅算日子,那就是摆婚宴酒了。

  他轻轻点头:“好。”

  比较贫瘠的人家,只要定了亲,通常办喜事都是自家关起门一起吃顿饭、见过人就算成了。

  若家里花钱认真准备的,都会请亲朋好友或乡邻们吃喜酒,当日新人还会举行拜堂礼,热热闹闹的,叫旁人做个见证。

  林殊文心道:不管怎么成婚,他都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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