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文耳朵腾地滚烫,支支吾吾地开口:“严融之,你、你能不能别总叫我这个。”
本来叫一两次就让他觉得难为情,羞得不敢回应,当时情之所至,叫就叫了。哪想后来严融之愈发顺口似的,私下里左一句右一句的宝宝,哪怕有时候管事和罗文在场,都不曾避讳。
闻言,严融之低笑。
“不喜欢么。”
林殊文盯着手指:“也不是不喜欢……”
还没等他扭捏完,男人的背影已行至门外,不久手里端了个木托盘进屋。
瓷盘放着一个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粽子,林殊文一看箬叶上系的结,立刻认出是他包好的。
林殊文笑道:“凉了就尝尝。”
严融之拿起剪刀剪开棉绳,揭开粽叶,露出已经蒸煮的糯米。
又拿起竹筷和木勺将粽子分成四块,放在一边等着晾凉些。
林殊文主动倒了两杯清茶,杯盏握在手心吹了吹,眸子笑出弯弯的弧度,一直盯着粽子看。
等粽子凉下来,他就和严融之分粽子吃。
粽子容易腻味,林殊文吃一块,剩下三块都让严融之吃完了。
“宝宝做的粽子很好吃。”
林殊文饮茶的过程险些呛到,忍不住抱上男人的脖子轻蹭。
他实在不知道严融之为什么能神色稳重的说这些甜言蜜语。
他趴到对方肩膀,忍着羞意将唇凑近了轻唤:“相公。”
于是方才神情端正稳重的男人耳朵微微红了些许,见状,少年悄悄笑眯眼睛,还把沾着油渍的唇软软地贴在男人侧脸印了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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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下起春雨,连绵飘洒的雨水滋养万物。
天不亮雨就停了,待天光漏出,炮鸣声把睡梦里的林殊文惊醒。
严融之正在整理衣袍,侧目见他呆呆望着自己,眉眼很快浮出笑意。
“殊文,新年快乐。”
林殊文“啊”一声,意识到今日是岁旦。
严融之从架上拿起熏好的春衣,内袍外搭红色的袄子,替坐在床上的少年穿好。
林殊文全身被红色柔软的春袄包裹,衣裳喜庆,衬得肤色愈发白净细腻,圈在绒领下的小脸像个雪团子。
严融之捏捏他的脸,情不自禁地啄吻一记。
“宝宝新年穿新衣,很漂亮。”
林殊文低头望着自己一身红得惹眼的新年春衣,攥住男人衣摆,凭借透入窗内的光线打量,发现严融之的袍子虽然呈现墨色,但细看之下能看到从衣袍上泛出的暗红纹路。
严融之没在新年穿过红色衣物,今年也是头一次。
他替林殊文束发,乖乖坐好的少年十分配合。
过程,林殊文借铜镜观望,一下子就看见严融之发后别的簪子是他做的那支檀木簪。
束好发,严融之拿起盒子里的平安扣替少年系在腰间,接着又从袖口底下取出一个蓝红色的吉祥荷包,递了出去。
林殊文接在手上,严融之道:“押岁钱。”
远处不知谁家一早就点起鞭炮,听着断断续续地炮竹声,林殊文收好装着押岁钱的吉祥荷包,抬起胳膊抱紧男人的腰。
他用脸蹭了蹭,很快,脸被对方抬起,眼睫的一点濡湿被吻干净。
严融之捧起林殊文的脸颊,仔细端看,又道:“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
今天是吉祥喜庆的宝!
祝各位高考的同学们考神附体,心想事成~!
第64章
男人低沉缓慢的新年贺语就像一记小锤子, 在林殊文心脏和耳膜旁边连续敲打。
他反复舔了舔唇,嘴角和眉眼始终弯弯地扬起,酸涩挥之不去。
他哑声道:“我都没准备新年贺礼送你……”
严融之将林殊文牵起, 走出寝屋。
“我较殊文年长,又是你的夫婿, 送份过年小礼是应该的。”
夜里下过雨,地面仍湿漉漉的, 吹过身上的风刺得手指微微生疼。
林殊文很快被严融之牵入饭厅,厅门落下帘子遮风, 内室还置放燃烧木炭的火盆。
落座不久, 管事送来两份汤圆。
新年一早吃汤圆,象征着团圆和满。
林殊文笑眯眯地向管事招呼:“过年好。”
管事笑着回应,又道:“大的那碗味道淡些,小的那碗比较甜。”
味甜的汤圆自然是让林殊文吃的。
严融之余光瞥见少年悄悄往大碗瞄了眼,遂舀起碗中一颗汤圆喂到他嘴边。
“尝尝。”
林殊文听话吃了,又低头去尝自己碗里的, 对比之下,大的那碗几乎尝不出几分甜味。
他舀碗中的一颗汤圆递到男人嘴边,严融之摇头失笑, 到底还是吃了, 过甜的汤圆使得他无奈, 之后饮茶散了散嘴里的甜腻。
过年有祭庙迎神的约定, 天蒙蒙亮, 村里每家每户都备好蒸熟的鸡鸭鱼肉,又备了粽子茶水小食, 分别装进竹筐里, 盖上盖子, 垫层布,分别把竹筐挂在扁担两头挑起。
神庙有两处,一处在山上,一处是村里修建的祀堂,今日严融之也要带林殊文去庙里拜神迎神。
吃完汤圆,后厨把拜神的东西备好,罗文负责拎着。
下起连绵细雨,三人出门。
昨日夜里许多农户都放鞭炮,路上随处可见地飘着许多炮竹红纸,去往山上和庙堂的人络绎不绝。
上山路窄,地面又泥泞,扛着祭祀品的村民自发沿着山道排队慢慢前行,鞭炮燃起的声音从山上同一处方向远远传来。
林殊文跟着严融之排在村民身后,周围村民带了小孩一起排队的,林殊文从肩膀挂的布带里取出东西,给孩子发糖,还发用红包叠起来的押岁钱包,每个红纸包里都装着铜板。
领到糖和押岁钱红包的孩子纷纷笑红了脸,异口同声地朝他们道新年贺语。
沿山道排队慢行将近半个时辰,林殊文终于走到山神庙的面前。
山神庙不大,建在石壁半凹的位置,底下是一块空地,周围都是树木野草。
空地可站二十余人,排进来的村民把带来的祭品摆在空地,烧香朝着山神的方向迎拜。
严融之和罗文都在摆祭品,林殊文弯腰蹲下,帮忙从竹筐里取出屠苏酒和酒杯,摆好酒杯后分别满上。
他一身漂亮的红色春袄,招四面八方的目光注视,孩子们的神情更是充满艳羡。
摆好供品,燃香后林殊文站在严融之身旁,两人齐齐朝着山神庙的方向拜。
过来拜神的村民都在庙边或空地边缘点燃半臂短的鞭炮,虽然飘了小雨,但村民仍避开树木草丛,若在神庙发生火灾,不仅冲撞神仙,还怕新的一年给家里带来祸灾。
拜过山神庙,林殊文又跟着严融之去村里的祀堂。
祀堂门外站满村民,里面的人拜完了,候在外头的人陆续进去。
约莫二刻钟,轮到林殊文跟在严融之身后走进祀堂。
他们从竹筐取出供品摆放,燃香虔诚祭拜。
林殊文的心愿很简单,他只希望以后的日子和此时一样,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走完两座神庙祭拜,临近正午。
林殊文和严融之回家吃了午饭,小坐休息片刻,门外来了给林殊文拜年的赵家三个小子。
赵家三小子个头相较之前又拔高了不少,尤其老大老二,老三没长什么肉,因为个头抽高些许,看起来瘦长瘦长的。
三个孩子都穿着新衣,脸上充满笑意,围着出门迎接的林殊文说许多吉利话。
用完午饭后菜都收了起来,桌上摆有招待客人的年糕小食。林殊文招待三个小子坐下吃,还给他们发押岁红包,分糖果。
老大笑呵呵道:“我跟老/二老三坐一会儿就走,跟虎子他们说好等会儿放炮玩,先生要一块玩么?”
这几日林殊文时常能听见炮声,过去不曾碰过炮竹,听赵家老大问起,不由被勾起好奇心。
有几位负责帮严家管理田地的人过来,严融之把人都叫去书房谈话,不知要谈到几时。
林殊文犹豫稍瞬,很快答应。
他披上斗篷,戴了毛绒绒的帽子,随赵家小子们去跟虎子约好放炮的地方。
在他身后不曾察觉的方向,罗文不紧不慢跟上,并未打扰他出门玩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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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聚集许多小孩,有的已经开始点上炮玩了。
长鞭炮只能由大人放在家里点,小孩们能玩的只有短鞭,还有单个的纸炮。
林殊文见赵家老大老/二刚来就烧了几个纸炮玩,还塞进用湿土拢好的小土堆里,纸炮一响,湿土顷刻间被炸开。
纸炮的玩法有许多种,林殊文站在边上看,赵家老三把手里的一枚纸炮递给他,问:“先生要玩么?”
林殊文还在迟疑,另一只就被老三塞了根燃烧的香。
旁边的孩子们喊:“很好玩的!”
“先生试试嘛。”
“先生不敢点俺替你点!”
最终好奇占据了上风,林殊文学一帮小孩把纸炮插.进拢起来的小土堆,香还没碰到火芯,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