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暴君宠幸了 第8章

他接过药来一饮而尽,苦味顺着舌根蔓延开去,伸手任那小太监伺候他穿衣,头还在沉沉发着痛。

说起来按照赵琨的性子,既然留下来了,怎么样也是会留到他醒来的,如今去了御书房,大抵是临州又出了什么事。

“听闻是因为殿下您呢……”小太监小心翼翼道,“今早几个大臣在御书房遭陛下训斥,出来时见您过来,寻人打听才知道是陛下下旨让您住在宫中。”

“嗯?”韩桃抬起眼。

“现下几个老臣都过来了,闹得厉害。”

韩桃心下了然,他之前就劝过赵琨,自古君王断袖,史官笔下无好话,赵琨非得把他留在宫中,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又如何能不被诟病。

韩桃叹口气起身来,这祸惹的,他也有一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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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但是韩桃午膳都没用过。

他又贴了贴额头,任宫婢为他围上了大氅,还是韩桃之前在大殿穿的那件,看来赵琨是送给他了。

他还是准备回长英殿,御书房的事说到底他还是站在大臣这边,如果他们能说动赵琨放他出宫,也是好事一桩。

他虽想见着赵琨,却不想赵琨背负骂名。

几个小黄门跟在他身后,远远从御书房外头绕过的时候,韩桃就看见前边跪了一帮人,最前排是清一色的朱红官袍,耄耋老人,次一排的大臣要再年轻些,而最后一排的大臣官服是绿色的。

这跪法也跪出了阶级来,倒也算整齐。

最前头的几个大臣正在那,正对着紧闭的殿门吹胡子瞪眼。

“什么承恩侯……亡国奴领了这封号,合该一头撞死在柱前。”

“早前便听闻这位南燕七皇子,乃是个天降祸种,在南燕皇宫整日勾着自己的亲皇兄厮混……当年陛下回国不久,他就成了新皇的豢宠……”

“他若真有身为南燕皇子的几分血性,就该自请入牢里!”

韩桃脚步一顿,身后跟着的人都小心翼翼看他面色。

这声音自然也能传到御书房内,韩桃呼吸不自觉的紧促起来,他垂手看自己的指尖,发现在微微的发颤。

他沉默半饷,牢牢握住自己手腕,摁了下去,仿若无事般地就要接着往前走去,与此同时,御书房的门也应声打开。

“都在聊些什么?”韩桃隔着外围的宫墙,透过宫墙的雕花镂空处,听着赵琨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来让寡人也来听听。”

他一下停住脚步,扭过头看去。

“陛下!”几个大臣急急跪了上去,有的甚至还要来抓赵琨的脚。赵琨嫌弃地踢了踢,一下收回脚来,淡漠地靠上了门框。

“陛下,承恩侯不可留啊!若留南燕皇室后嗣,他日反生复国野心……”

“还请陛下三思!”

“复国野心?”赵琨扫视一圈,毫无意外地发现了躲在宫墙边的那道身影,眸光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南燕皇室男丁除七皇子外,朕全要阉了做太监€€€€既如此,众卿家就不必担心复国野心了罢。”

“阉了……?”

“这€€€€”

几位大臣一下怔愣,无一不被赵琨这番言论吓到,古往今来还未曾有哪个帝王在灭了人家国之后,下令将皇室子弟阉割的。

“陛下,若是囚禁或处死便罢了,这宫刑恐怕太过残暴啊。”

“从未有此先例……”

“那寡人便开这个先例!寡人既留他们性命,又如何算得残暴?”赵琨看向宫墙外的韩桃,笑意逐渐肆意起来,“寡人说过灭南燕,即便是临州倾覆,也要拿下南燕,为的就是承恩侯!”

宫墙外,韩桃眼皮一跳。

“寡人既付了这般大的代价,承恩侯,自然要留在宫中伴驾左右,众卿家便当他是圈禁在此间,左右……他也出不去。”

那嗓音懒散随心,明明相隔十数丈,赵琨的言语却明明白白地递了出来,如同看不见的锁链缠锁来,一下子叫韩桃透不过气。

他心脏猛烈跳动着,知道赵琨从未原谅过他所作的一切,只是这股怒火,赵琨不会对着他来发泄。

韩桃一下快步往前走去,而御书房前,赵琨笑意缓缓放大。

“承恩侯走这么急做什么?”他从台阶上下来,玉珏叮当,朗声喊道,“莫不是羞了脸面,被人叫了几声亡国奴,就当真要卑躬屈膝地躲起来?”

韩桃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寡人今晚可要召人侍寝,承恩侯好生准备!”

满地的大臣皆变了脸色,大喊荒唐。

“李德,”赵琨轻轻抬手吩咐老宦官,“他是不是还没有用过午膳?叫御膳房做些吃食过去,清淡点,备两份。”

“两份?”老宦官一愣。

“一份作晚膳,多出来的算作宵夜,叫空青看着他吃下去。”赵琨转身进门,没再顾外头跪着的大臣,倒是想着把这个当做对韩桃的惩罚也不错。“若是他吐了,菜量加倍。”

老宦官迟疑了一下,最终应是。

作者有话说:

赵琨:我要狠狠报复他,就罚他一天四顿,撑死他。

第10章 寡人特意来的

而长英殿内,空青听着几个小黄门描述赵琨在御书房前说的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陛下当真如此说?”

“当真!”

“难不成今晚,陛下真是要让殿下侍寝……”

几个人窃窃私语,空青转头看向坐在廊庑下的韩桃,大概知道为什么这位殿下快步走进来时是这样的羞恼意了。

廊庑下的灯笼晃晃悠悠,不过大半日的功夫,营缮司就将长英殿修缮得十分好了,还有些需要补足的,因到了放衙的时候,韩桃便让他们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他手里被空青塞了暖手用的手炉,坐在廊庑下有几分神思恍惚。灭了南燕,虏他入宫,韩桃本以为赵琨就算不恨从前的人事,也该有些隔阂,然而如今看来却是多了几分疯劲,谋划诸多只为了将他留在身边。

赵琨以前有那么疯吗?

韩桃垂眸,摩挲着手炉的镂空花纹,感受着传递而来的暖意,不知为何竟有些喜欢赵琨的这股疯劲,抛去其他因素,赵琨这样对他,反令他多了几分安全之感。

人可真奇怪。

“殿下,该用膳了。”空青过来轻唤他道,“御膳房那说,陛下下了旨,殿下今晚还要用夜宵。再不用晚膳的话恐怕夜宵就该吃不下了。”

“……”韩桃揉了揉眉心,“他这是想让我积食吗?”

“膳房准备的都是好消化的,殿下您这么瘦,也是该多吃些。”

韩桃只好慢慢起身,去用膳了。

天边火烧云烧得正美,像泼墨一般泼开了一大片金红,倦鸟归巢,天色渐暗,宫人们就开始忙活着点起蜡烛与灯笼。提灯的宫婢进出着,连带长英殿也添了几分人气,热闹起来。

韩桃吃完没多久,御医就过来诊脉了,诊完觉着比中午时要好些,至少烧是退了,人也精神许多。

“侯爷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转。”

“这也能诊出吗?”韩桃微微有些诧异。

院使做了个揖。“非也,老臣是看侯爷吃了不少,想是胃口有些开了。”

“嗯。”

“但听说陛下今晚召€€€€”院使一顿,有些不好说出口,又措了措辞道,“但侯爷现在身子尚虚,半夜也有发热的可能,操之过急,容易伤身。”

一旁空青轻咳一声。

院使顿时明白过来。“杨某稍后去上道折子,陈明情况。”

“烦劳院使大人。”空青屈了屈身。

御医走后韩桃仍是坐在原处,吩咐宫人撤去碗筷,宫中消息瞒不住,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搞得人尽皆知,越是如此,赵琨却非要搞得声势浩大,好像巴不得所有人都知他如今什么身份。

是怕他起了离开的心思吗?

他望向窗外,天已经全然黑下来了,下午刚烧过一场,又走回了长英殿,如今四肢还酸痛着使不上气力。

明日再沐浴吧,韩桃想了想,吩咐宫人熄灯,起身准备上榻。

“殿下您€€€€这便要睡了?”空青一愣,“院使大人虽要上折子,但说不准陛下还会再过来看您。”

韩桃抿了抿唇,把冷了的手炉递还给空青。“我是病者,没有再照顾他的道理。”

“也是……殿下身体为重。”

“宫门锁后,不必再开。”

于是长英殿的烛火便一盏盏地压灭了,韩桃简单擦洗了下身子,趁着最后一点昏暗的烛光更衣上榻,听着空青掩门退下,宫门落锁去。

底下的宫人也不走动了,通通回房歇下。

等到赵琨坐着御辇过来的时候,长英殿已经是一片黑了,安静得好像没有人居住。老宦官敲了敲宫门,也没人来开。

赵琨撑手看了眼老宦官,后者则低下头来。

“想是承恩侯要休息……”

“去,把门撞开。”

“陛下,”老宦官劝起来,“撞门声音太大,把侯爷吵醒就不好了。”

“那叫寡人怎么办?”赵琨面上已然有些不高兴。

他就知道韩桃脸皮薄,听了侍寝消息传满皇宫的事情定然要发脾气的,却也没想一下就这么硬气,也不怕他吃闭门羹后恼怒起来,硬闯进去对这具又软又烫的病体做些什么。

“陛下,不如老奴叫人搬个梯子过来……?”

赵琨啧了一声,几分不耐烦。

于是月黑风高,跟来的绣使搭着木梯上了宫墙,转身落了下来,再来给赵琨开门,赵琨本也是有功夫的,但平日里自然是不显于人前,因此是踏着门槛走了进来。

空青提着灯出来撞见赵琨,急急行了个礼。

“奴婢竟该死睡熟了去。”

赵琨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走过。几个宫人见状怯生生围了上来,拉着空青问如何是好。

“这你们就不懂了,”空青却看向赵琨推开主殿的背影,轻轻笑了下,“你们以为承恩侯真睡下了不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陛下生不起气的。”

“竟是这般……”几人有些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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