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滕颖之在他身边翻了个身,靠得更近了些,气息湿湿热热地扑打在滕凇颈窝,“哥哥……”
滕凇闭着双眼回应他,“没走。”
滕颖之唔唔两声,轻轻说:“我想吐。”
滕凇瞬间睁开眼,立刻就掀了被子将蜷缩成一团的少年抱起来,迈着长腿直奔洗手间。
滕颖之被半瓶酒烧得胃里难受,一落地就跪在马桶前把酒液和那碗寿星面吐了个干净。他头发有点长,滕凇在后面撩起他耳鬓的头发抓在手里,轻轻拍着他的后心,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
不知道他难受得呕吐是喝多了,还是自己那碗难吃的面给他吃吐了。
“好点了吗?”等他没动静了滕凇才出声问。
滕颖之点点头,脸色苍白,虚弱得不想说话。
滕凇接了杯水给他漱口,催他上床休息,自己留下来处理现场。他本想把滕颖之支走,能趁机换身睡袍,结果滕颖之还是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就赖在身边不动。滕凇无法,只好冲了水带着他回到卧室。
两人就这么囫囵睡下了。
翌日清早,滕颖之在被窝里捂着钝痛的脑袋直哼唧,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他口渴得难受,慢吞吞地从被窝里拱出去,然后就猝不及防地撞见了滕凇的睡颜。他并没有被滕颖之先前那些€€€€€€€€的动静吵醒,正在熟睡,俊美迫人的面庞因为额间散落得碎发而少了些平日的尊贵疏离。
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滕先生,此时只是个正常的被清早困意挟持的年轻人。
滕颖之却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吓得险些叫出声,然后他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隔壁的客房。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被贺霁下.药了?他爬床的剧情提前了?他要死了吗?
滕颖之紧张得手都在颤抖,轻轻掀开被子,看到哥哥赤.裸的精壮胸膛时几乎两眼一黑,再也忍不住喉咙里的惧意,啊地一声往后躲,然后咕咚跌落床下。
滕凇终于被吵醒,他睁开双眼时正巧看到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从床沿冒出来,声音带着些刚睡醒的惺忪,“你又闹腾什么?”
哥哥没有像剧情里那样在醒来后勃然大怒,这让滕颖之稍微放松了些,但腿还是软的,跪坐在地毯上怕得发抖。
滕凇醒了就直接起床,睡了一夜腰间的浴巾早就松了,他不得不用一手拽着,姿态颇有些狼狈地走向衣帽间,只给滕颖之留下一道带着隐约愠恼的修长背影。
衣帽间里,滕凇一把扯了浴巾,换衣服的时候打算等会好好教育一下喝醉酒就会耍酒疯的人。
而滕颖之早就趁着他换衣服的空档溜了。
回到自己房间滕颖之慌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直在想剧情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同时又很绝望的安慰自己,算了,也许提前过剧情是件好事,大不了死回自己的世界。
虽然回到原本的世界也没什么好的。
做好最坏打算的滕颖之逐渐安静下来,他伸手捂脸,然后被睡衣袖子上的小纽扣硌了一下。
滕颖之一愣,他穿着衣服,身上的睡衣整整齐齐!
他冲进衣帽间,对着镜子扒开领口,细嫩的皮肤上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而原漫画里,爬床后的少年几乎满身都是激烈情.事造成的红痕和掌印。
滕颖之愣了一会,又下意识地垂下双手捂住屁股。
嗯……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这个时候被酒腌得迟钝的大脑才正常运转,昨晚死拽着哥哥浴巾不撒手,还嗷嗷叫不准他走非要赖在他身边的画面呼啦一下涌现出来。
“啊!”滕颖之的脑袋更疼了,他面红耳赤地捂着脸蹲下来,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就蹲在原地自我消化了许久,虽然赧然羞耻,但那个剧情并没有提前,还是让他十分庆幸。
滕颖之迅速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出去,隔壁的门开着,正有佣人推着吸尘器进去打扫,显然哥哥已经不在了。
滕颖之劫后余生心情特别好,脚步轻快得蹬蹬跑下楼,正巧看到大厅沙发上一身睡袍的哥哥姿态倨傲地坐在那看新闻。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两腿交叠,清晨的阳光和那一身居家的衣袍都让他看起来满是慵意。
陆伯端了杯红茶正要过去,滕颖之连忙半路截下来,自己送到滕凇身边,乖乖地说:“哥哥,您喝茶。”
滕凇目光淡漠地睨他一眼,“还知道心虚,看来没喝断片。”
滕颖之还保持着那个端茶递水的姿势蹲在沙发扶手旁,低着头乖巧挨训。
听到哥哥低沉的声音洒下来,“以后还喝吗?”
滕颖之连忙摇头,“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哼……”滕凇扔了手机端起热腾腾的红茶呷一口,懒得搭理他。
陆伯的红茶被截走也没走,夹着托盘走过来。他在滕氏多年看得出滕先生压根没有火气,小少爷这么积极认错也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没置喙,只道:“滕先生,先生和太太一早就来过一次,在主栋那边等着,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见一见。”
“让那两个蠢货去书房候着。”滕凇将红茶杯掼在桌面,喀嚓一声险些磕碎。
陆伯应了一声,心里清楚,滕先生现在有火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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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哥哥是特意回来接他的。
滕颖之意识到哥哥在生气,更加鹌鹑了,一早上都特别乖巧,甚至早饭的时候哥哥没有停下,他也不敢停,闷头吃东西。
滕凇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见他精神一直绷着,乌黑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就是不敢抬头,心里有些好笑。
现在知道怕了,昨晚拽他浴巾时没见这么胆小。
整个早餐时间餐厅都安安静静的,滕凇不发一言,滕颖之做贼心虚。
直到滕凇用餐后上楼去换衣服,滕颖之才放下吃了一半的紫薯粘豆包,捧着肚子松弛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都撑得快吐了!
厨房给他煮了解酒汤,滕颖之休息半天才把剩下的一点汤喝完。
听到外头传来的沉稳脚步声,他忙不迭地跑出去追在西装笔挺气势迫人的滕凇身后,似乎想问什么,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一路送他离开自己的小楼。
滕颖之唉声叹气地到沙发上坐着,撑得难受,但心情还不错。
他知道哥哥去书房肯定会训斥爸爸妈妈的糊涂,在为他出头,保护他。心里美滋滋的,一时觉得外面的风和雪都是暖的。
滕颖之发起了饭晕,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小少爷。”陆伯又端着精致的托盘过来,放在滕颖之面前。
托盘上有个印着奢华的百达翡丽标志的表盒,旁边还有一盒没开封的新款手机。
滕颖之先拿了手机,陆伯道:“滕先生清早让舒总给您送来的。”
对哦,昨晚跟哥哥说过他手机坏了。滕颖之把盒子拆封,又让人去房间把他的手机卡拿回来,自顾自在那摆弄,心情又好了不少。虽然早上哥哥的态度有些冷淡,但显然没有生自己的气,手机坏了这种小事他都记着。
“这也是哥哥送的吗?”滕颖之看着那个华丽的表盒,不是已经送过生日礼物了吗?
陆伯笑道:“这是滕老爷子送您的生日礼物,昨晚上就送来了,您喝醉了就没拿来。”
爷爷的礼物!滕颖之很高兴,但一下又想到什么,欣喜的情绪减弱了些。
他把表盒打开,里面是支新一代鹦鹉螺,雪白的表盘奢华又低调,是经典的日常款,很适合滕颖之这种不用出席商务场合的年纪。
滕颖之年纪不大,今天才是20岁的第一天,又是身量纤细的Omega,物质生活从小就十分精细,养得靡颜腻理,看着其实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像个嫩生生的高中生,不似已经可以投简历实习的大三学生。
所以这块表,适合他的年纪,但并不是那么适合他本人。
“贺霁的礼物是什么?”滕颖之试戴了一下,表带有点大。
陆伯蹲下来准备给他取几扣下来,调整尺寸,“一样的。”
嗯……这是爷爷要一视同仁的意思,应该的。滕颖之淡淡的想,然后阻止了陆伯调整表带的举动。
他继续摆弄手机,轻轻道:“收起来吧,我戴着不太好,让贺霁看见了他肯定要生气。”
于情于理,流落在外的真少爷被找回家门都应该得到补偿,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爷爷想必已经知道了爸爸妈妈的行为,可以补偿,但不能偏颇,但他们偏偏就做了后者。
这送来的不是礼物,是对父母的敲打。不过太含蓄了,爸爸向来糊涂肯定察觉不出来,至于妈妈……妈妈眼里只有贺霁,也不一定能看出爷爷的意思。
滕颖之乖巧地退让,不想在新年临近的时候再惹了贺霁不痛快,到时候又在爷爷面前给他使绊子,打扰了爷爷的新年。
陆伯有些心疼他乖觉,“小少爷,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一样,您不必处处忍让。”
“我没有忍什么呀,贺霁觉得我是既得利益者,他才应该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我得到的不能越过他也不能和他一样。他拿到爷爷的礼物肯定很开心,会一直佩戴,如果看到我也戴着跟他一样的手表,也是爷爷送的,那他肯定就不开心了,他不开心,万一我们又闹出什么矛盾,那这个年还过不过了?”滕颖之很坦然,他知道陆伯是向着他的,言语间便也没遮掩什么。
倒是惹得陆伯叹了口气,怨贺霁不懂事,怨滕颖之太懂事,偏偏小少爷本身面对贺霁时天然就是吃亏的。
他没再说什么,将手表送上楼收起来。
滕颖之没什么不高兴的,他知道爷爷的心意就好。
下载回一些常用的软件,登上去后涌出很多生日祝福,他抿着唇轻笑着,一一回复。
其中有一个不怎么联系的同学发来一句,【生日快乐!新年快乐!】
蒜头王叭:【谢谢,不过还没新年呢。】
同学很快回复:【怕来不及跟你说新年快乐啊,就提前一并说了吧。】
滕颖之笑意散去,情绪一下变得悲伤起来。这个同学算不上有多熟悉,可能连普通朋友都不算,没什么太多的交集。滕颖之刚穿过来那年,这个同学就因肾病入院了,他去看过几次,病人状态一次比一次差。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肾.源,只能拖着。
上期末的时候得知消息,身体已经被拖垮了,即便能找到肾.源,身体情况也不足以支撑手术。
说白了就是等死,对方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才提前来说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没几天了,不会那么快的。滕颖之想了想,把这句话删了,没有发出去。
他们随便聊了两句,对方说要睡了才结束这次的闲聊。
滕颖之陷入长久的沉默里,情绪很低落。他觉得自己和同学有些像,生于富贵门庭,起点就是很多人的终点,但这一生还是很潦草匆忙,吃够了苦头才能走,什么都留不下。
“哎……”滕颖之躺下来,伤春悲秋,然后因为早上吃得太撑险些吐了,又赶紧爬起来。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便跑到画室继续画画,一上午都泡在画室里,直到陆伯来敲门提醒他下去用午餐,才意识到过去了那么久。
楼下餐厅空空荡荡,滕颖之在自己位置上落座,随口问道:“哥哥还没回来啊。”
陆伯道:“滕先生早上见完先生和太太后就直接走了。”
滕颖之一愣,“走、走了?”
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还等着他一起回来吃午饭的。
滕颖之忙低头发消息,【你怎么走了?】
过了几分钟滕凇才回复:【上班。】
蒜头王叭:【那好歹告诉我一声啊。】
如果不是昨晚回来给他过生日,哥哥今天本来就是不在这里的。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他没有告知一声就直接离开,还是让滕颖之很失落,好似离家出门根本不需要和家人知会……即便这儿根本不是哥哥的家,那、那至少他是他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