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燃知心虚,镇静道:“没觉得,你开车别乱看。”
吴至咕哝:“真的眼熟,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方燃知掏出手机,面上无异手速奇快地打字:【先生,你别离我们的车那么近呀,会被发现的,吴哥都说车眼熟了[紧张]】
我是知知:【要不你稍微开快点,走前面叭?】
陆霁行回复:【堵车。】
哪里堵车,他们周边明明畅通无阻,方燃知不能虚,不然才更显得有鬼。
这时,陆霁行的消息又过来了:【下午我还会来紫荆,已经联系了往家里装监控的公司。】
陆霁行:【只只,最后问你一次,让我装吗?】
差点把这件事忘了,方燃知低头打字,很坚定:【让。】
陆霁行:【监控权限要随时向我打开,不能关。】
我是知知:【好。】
红旗LS7 像前天某场生日会时惹眼地行驶,全然不怕被拍行程似的。这种定妆照也确实会向粉丝公开,并不隐秘。
陆霁行淡漠地收回视线,单手掌住方向盘,另一手给方燃知按语音框发语音:“只只,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紫荆的家里还有个暗室。”
紫荆别墅的不动产证件送给方燃知的时候,里里外外是全部装修好的,立马就能入住。方燃知没听陆霁行提及过,他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
“嗡。”
语音又过来了一条。
“那是用来管教不听话的小朋友的。”陆霁行平缓道,“只只,在外面乖一点,我就不带你去参观暗室。”
第31章
入住紫荆一年, 方燃知从未发现什么暗室,觉得这只不过是先生在跟他开玩笑罢了。
隔着冰凉的屏幕,不好窥探对方情绪如何,但陆霁行发的语音, 从蓝牙耳机里传出, 没有丝毫的玩笑之意。
反正方燃知没听出来。
真的好好奇,到底是什么暗室啊, 里面有什么东西, 用来做什么的, 许多问题接二连三地浮现,方燃知却直觉最好别问。
他可能会招架不住。
把方才输入框里关于暗室的询问删掉,方燃知换了问题。
【怎么样才是乖,又怎么样才算不听话呀?】
雷克萨斯始终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陆霁行语音说:“问题有些宽泛,不好概括。等你不听话了,我再告诉你。”
方燃知忙打字:【那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 不乖了, 您会给我机会吗?】
陆霁行:“给你机会。”
方燃知松了口气,同时又隐秘地想,直接教训他也可以的。
放下手机,方燃知突然惊觉出一件事。
最近陆霁行好像管他还挺多的。虽然没有真正插手, 但口头上却总在问,还让他听话点......难道是先生有点喜欢他了吗?
明知不该妄想,但这个认知在涌入心头的瞬间便占据了方燃知的心神,眼睛极亮。
直白地勾.引果然有用。
想要得到金主的心, 首先就要让他先喜欢自己的身体,而这件事方燃知自认做得还不错, 忍不住高兴。
“你笑什么呢?”吴至看他突然嘴角上扬,很像受了刺激。
好看,但挺傻的。
“嗯?”方燃知尾音都在微挑,怕被察觉,他摇头,收敛外溢的喜悦,“没有。接到男二的角色我开心啊。”
昨天不就该开心完了么?吴至担忧道:“以前也没发现你反射弧这么长啊,这两天睡不好睡傻了?”
大概是被糙傻了,方燃知很粗鲁地想。
拍摄定妆照的地点在南城影棚,不是昨天方燃知拍杂志内封的地方,是电视又或影视剧组时常出现的工作地,更像另一种意义上的横店。
剧方提前清了人,路虎找到停车位开进去,红旗 LS7 商务紧随其后。
“燃燃,这么巧啊,”卓轻邈戴着口罩下车,摘掉墨镜露出微弯的眼睛,笑意明显,“咱们的车几乎一前一后。”
方燃知叫了声学长,眼睛瞥过继续驶向前方的雷克萨斯,很快又收回来。
后视镜照到两人并肩进入影棚的背影,陆霁行盯着看,直至彻底瞧不见才目视前方,提高了车速。
前段时间他让张程调查了卓轻邈,入圈十一年,出身于红花福利院。
陆氏集团每年都会有面向社会的慈善活动,资助过的福利院数不胜数。但陆霁行的信任相对匮乏,鲜少相信某些机构真的会把钱用在孩子身上,所以陆氏的资助,一定会切实落在具体的孩子本身。
他们的衣食学业费用,都会用陆氏集团的名义,以补助金的形式汇入他们个人的银行账户。
方燃知就是其中一位。
先前陆霁行并不知晓,这些事的流程都是公司的对口接洽人员在做,陆霁行只是签订同意拨款的合同而已。
有年暑假,大概八月份,方燃知照常来给陆启那个兔崽子上课,补习初中知识。
陆霁行已经忘记那天为什么会提前回家了,只记得在路上遇到完成当天的补习任务而打算回去的方燃知。
烈日的阳光底下,他垂首孑然地走在花园里的石子路上,背着双肩包,很朝气的模样,脸上却没什么情绪。
待左手触碰右手腕轻挠的时候,露出了青紫色的伤痕。
看着像是被谁掐出来的。
陆霁行皱了下眉头,喊住方燃知时未表露异样:“小知。”
那道单薄的身影顿时像受惊的小猫,炸起了后背的毛发,警惕迅速地遮掩袖口。
微僵地喊道:“陆先生。”
脚下无意地后退半步,努力平复藏匿什么。
这时陆霁行便应该装没看见方才的情景,但他不解人情,直言道:“怎么受伤了?”
小猫眼睛乱瞟,模样却很快镇定下来,说:“摔倒了。”
陆霁行冲他招手,道:“过来我看看。”
长袖的袖口严丝合缝地裹着伶仃的手腕,淡青色的血管附着在白腻的手背,引人程度却不及青紫色的伤一块又一块,直蔓延到肘弯处。
仔细看,也确实像磕在什么坚硬东西的表面造成的瘀血。
陆霁行沉默,问道:“上药了吗?”
方燃知没抽回自己的手,摇头轻声:“没有。”
陆霁行:“来我这边。”
右边小臂被一只大手搓热的药油覆盖,方燃知觉得疼,手指节颤抖蜷缩了一下,但很快就忍住了,转瞬即逝,恍若错觉。
后来,陆霁行问:“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方燃知摇首:“没有了。”
他眼睫低垂,说这话时根本没看陆霁行的眼睛。
那瞬间,多年在商业场上雷厉风行,向来只用专业理论做决策的陆霁行有了直觉。
并相信了。
方燃知身上绝对不止右手臂有伤。可陆霁行并不是“逼良为娼”让人说真话的大恶棍,方燃知不愿意开口,他便不继续问。
最后只道:“小知,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谁知到现在,小朋友从16岁长到了22岁,还是什么都不愿跟他说,性格沉静得厉害。
不过那天分别前,方燃知说道:“陆先生,您是不是每年都会给很多福利院做慈善啊。”
“嗯,”陆霁行说,“公司是有这个公益项目。”
方燃知便浅浅笑起来:“陆先生,谢谢您的资助,不然我也上不了学的。很多人都是。”
......
前方红灯,雷克萨斯减速停下,陆霁行手指轻敲键盘,从回忆里拎出几段场景,为几年前做的事觉出抱歉。
他调查过方燃知。
那些伤时刻印在脑中,夜晚入睡更清晰可见。陆霁行觉得很奇怪,他确定26岁的自己只是把快要升高二的方燃知当小辈,就像他那憨批侄子一样。
扪心自问,陆启虽然叛逆混球了些,但他要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事,陆霁行对外人会绝不姑息。
所以他对方燃知的感情大抵也是如此。一眨眼,这孩子都给陆启做了两年的家教老师了,没被气走都是他脾气好。
防止他被欺负还只会憋在心里,陆霁行便让张程很笼统地调查了一下,没深入。
只是查方燃知在高中学校里有没有遇到霸凌,偶尔回红花福利院时有没有和他人起冲突。
都没有。
和同学关系良好,和福利院里的孩子更是甚笃。
......既然甚笃,当时陆霁行怎么没发现季辛茶这个人。
红灯漫长的一分钟还有七八秒,陆霁行看数字倒数,眉宇拧得很紧。
“嗡€€€€”
中控台的手机亮屏,电话进来,陆霁行瞥过去,抿唇,看起来并不想接。
最终还是先搁置私人感情恩怨,端起了小叔的身份,用蓝牙接了:“说。”
“小叔啊,小叔€€€€小叔小叔小叔小叔€€€€我€€€€”
“嘟。”
小叔的身份太难端,陆霁行被吵得脑仁嗡鸣,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紧接着,在新打来的电话锲而不舍地响了几十秒后,陆霁行才屈尊降贵地接:“不会好好说话就滚。”
“我还能滚哪儿去!我都已经很圆润地滚到巴拿马了,还能往哪儿滚!”陆启气急败坏,像个不想再滚的混球,“让我滚到外太空吗?!你别太过分!”
吵闹,不稳重,根本不像陆家的人,陆霁行烦得要命:“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