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寻手被握痛了。
他拧眉侧目,只见闻锐鸣面无表情。于是他动了动,打算把手抽出来,却意外发觉另一只手的掌心很多汗。
闻锐鸣不动声色地松开,覆在皮肤上的湿润触感也随之消失。
第30章 有枪
事实证明上身脱个精光也不影响速度,剩下几把没一个人是闻锐鸣的对手。玩到最后连谢金坤都暗暗后悔€€€€谁特么出的这个馊主意?存心让我出丑呢这是!
“谢老板,愿赌服输。”章寻挑起眉,把这句话原样奉还,心里舒坦得同时还有些感慨。
等谢金坤送还手链的时间他转过头,见闻锐鸣正在穿衣服。
闻锐鸣显然不怎么会穿衬衫,扣扣子的动作跟优雅不沾边,扣好以后他把下摆掖到西裤里,也完全没有注意场合的意思,一看就知道在部队经常当着人面穿脱衣服。这样一个粗糙的男人反倒显得特别有魅力,所谓吸引不吸引真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看对眼了就是什么都顺眼。
谢金坤到底是生意人,城府极深,动再大的肝火也不表现出来,甚至还能笑着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身手不一般呐,必须得认识一下。”
赵晓波反应十分冷淡:“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闻锐鸣,上回跟我一帮手下交过手。”
“喔,是吗,果然是个人才。”谢金坤皮笑肉不笑地说。
闻锐鸣置若罔闻,等章寻戴好手链就起身要走。没想到谢金坤执意要送,还不怀好意地要叫辆车送送他们。
“不劳谢老板了,我开自己车来的。”
路虎的黑色车身在夜色中显得相当霸气,跟它一比旁边杨帆的奥迪就跟小鸡仔似的。
谢金坤挑眉轻笑:“闻兄弟不光身手了得,车开得也不错嘛,改天出来跟我们玩玩儿怎么样?哥几个有事没事就喜欢上山跑个速,改天单约。”
“他就是个保镖,陪谢老板寻开心恐怕还不够资格。”章寻反应很淡,“改天我亲自领教谢老板的车技。”
“那好!一言为定。”
谢金坤表面淡定,上楼就气得摔了杯子,包间里闲杂人等全被他给轰了出去。他一屁股坐下,赵晓波不给面子地冷眸嘲讽:“跟你说了他那个保镖不是吃素的,你当我没事瞎扯淡呢?这回吃瘪吃舒服了吧。”
“他妈的少在旁边说风凉话。这口气你能咽你咽,老子迟早让他们知道厉害,谁他妈跟你一样怂。”
好赖话都听不懂的傻逼。赵晓波耸然起身,扯起沙发上的外套冷笑了一声:“我丑话撂在前头兄弟,色字头上一把刀,做人做事最好是留点儿余地,逼急了哪天要是真栽他们手上别怪我没提醒你!”
半路上杨帆先走了,闻锐鸣驾车载章寻回去。
一晚上章寻身心俱疲,现在终于放松下来,靠在车窗边一言不发。红灯时闻锐鸣问他:“老板,还好吗。”
“还好,就是心里烦。”
手链被他戴在左腕,灯光下上面的切割钻微微反着薄光。
“不过幸亏有你,要不然今晚很难全身而退。”章寻眼皮绷得很紧,“早知道赵晓波他们在场我去都不会去,不去也就没今晚的事了,真是,差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脱衣服。”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低垂,淡漠的口吻和疲劳的表情组合成一种神奇的效果€€€€如果没猜错,这个人应该是在后怕,但他绝对不会承认。
闻锐鸣无声地笑了。
章寻转过头,撩起眼皮盯他:“你笑什么?”
“在想象老板真脱衣服会发生什么。”
“你还想象?”
“很好奇。”
章寻没好气地收回目光,嘴角显出一丝很难察觉的微妙上扬,“停止你的好奇和想象,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身材,可以引来全场围观。”
“老板别刺激我了。那不叫围观,叫看笑话。”
“是你别谦虚了才对,”章寻视线转向窗外,若有若无地笑开,“你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儿魅力的,没必要不承认。”
“是吗,还以为老板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这么说?”
闻锐鸣停顿一小会:“不说了,换个话题。”
章寻转回头,怎么看他脸上的笑意怎么觉得刺眼,微微咬牙:“说。”
“没什么,就是通过观察老板找的人得出的结论。”
章寻一愣,秒懂了他的意思。
无论是谢炎叫去酒吧的那几个还是巴黎自己主动出手的小男生,从外表气质来看都是一种类型,而且是跟闻锐鸣完全不同的类型。所以闻锐鸣指的是,他应该比较喜欢年纪小的、身材纤瘦的。
“谁允许你观察我的。”
闻锐鸣开着车,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跟哄他似的,“下次不观察了。”
“……”
章寻摆正身体,脸皮有点儿烧得慌。不过就是一个保镖,怎么搞得我出去找人反倒像出轨一样?自己是不是失心疯了。
随着对话莫名其妙戛然而止,车里的空气也徒然升温好几度,章寻脱了外套扔到后座,用力按下空调按钮。
没隔多久手机突然嗡嗡震动,闻锐鸣撇过眼,只见章寻低眸一看就脸色陡变,握着手机似乎是想挂,但最后还是面容不快地接了。
“喂。”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好话。章寻转开脸对着窗外,嗓音非常冷淡:“刚要回去,有事吗,没事挂了……这是我的事,不需要谁来插手,况且我也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我态度怎么了,一直就这样,听不惯可以不打来。”
对方音量瞬间放大,听上去声如洪钟:“我不打电话你会打给我?作为你爸我有权利过问你的事,更有权利管你的事。明天晚上回家一趟,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挂了电话章寻心烦意乱,后半程几乎就没有再出声。到公寓楼下他对闻锐鸣说:“明天下午你跟我回家一趟,帮我把家里一些私人物品搬出来。”
“明白。”
走到一半闻锐鸣叫住他:“老板。”
章寻回头。
“好好休息。”
章寻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分钟,忽然问:“你饿不饿?”
闻锐鸣不明所以,如实答道:“不饿。”
“我饿了。”
“需要我去买宵夜?”
“不用,你跟我上楼。”
进电梯以后闻锐鸣还看着章寻,章寻有些无所适从地撇开脸,“干什么。”
“老板要亲自下厨?”
“知道就行了,不用挂在嘴边说。”
说实话,说完章寻就后悔了,总觉得有股恼羞成怒的意味。电梯到了,他一步迈出去,走到门口才恢复淡漠。
家里其实也没什么食材,就几根干巴巴的小葱、一盒鸡蛋、泡面、半袋全麦面包、苹果,然后没了。
见章寻站在冰箱前皱眉,闻锐鸣说:“煮面算了。”
“不行。”
碳水太高了,现在时间又这么晚,吃了容易发胖。
那好吧。
闻锐鸣蹲下搜刮橱柜,从柜子最深处搜出一包还没过期的波利亚黑火腿,就提议做三明治,简单顶饱。
三明治还不简单。章寻挽起袖子开干,但从切面包开始就异常失败。面包切得不是碎了就是厚了,半袋面包都快不够他糟蹋的。
“是不是刀有问题。”
他在案台前板着脸研究刀的样子一点也不精明强干,闻锐鸣微笑:“嗯,有可能,我来看看。”
章寻退到一旁,闻锐鸣取了袖扣放旁边,袖子高高地卷起来,洗手,接过看了眼:“刀太钝了。”
“那天去超市应该买把新的。”在章寻的概念里就没有修或者磨,他什么东西用得不顺手就会换个新的,连电器都是这样。说他生活白痴也好,铺张浪费也罢,总之打小就养成了这种恶习。
“不用。”
闻锐鸣从橱柜里拿了个盘子出来,用盘子底来磨刀刃,动作相当老练。章寻挑挑眉:“还能这样?”
“最好是买块磨刀石,没有也可以拿盘子应应急。之前我们在山里训练都是拿石头磨,磨完连树都砍得断。”
章寻满意地点点头:“那你让开,我来。”
说了他下厨就是他下厨,他一点儿也不偷懒,切好面包摆好,回身朝闻锐鸣微微扬了扬下巴:“看我今晚给你露一手。”
闻锐鸣噙着笑:“荣幸。”
由于不喜欢吃煎蛋,所以章寻事先拿两个蛋在碗里打散了,又在平底锅里搁了点橄榄油炒熟。
他做饭的样子稍微有点手忙脚乱,成熟不足生疏有余。但他为显老练,边炒蛋还边找闻锐鸣聊天:“你今天怎么会穿成那样?”
哪样?
闻锐鸣想了想,反应过来:“我姐的主意。”
“……你姐还懂这些。”
“我问过她那种背带叫什么。”
章寻还是不懂:“你没事问这个干什么。”
闻锐鸣估计连章寻自己都忘了,所以也就没提章寻的名字:“有人这么穿过,我好奇。”
“看不出你还挺注重外表的。”章寻轻讽。
自己确实比较不修边幅。
会像他这样穿着参加晚宴的套装下厨的人,估计满世界也找不出几个,闻锐鸣想。在客厅看着章寻干活,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觉得不能再看了,再看会产生一种错觉€€€€眼前这种特别,可能会属于自己。
章寻如果可以为谁做饭,某天说不定也会为谁变得不理性,让所谓的原则和冷淡靠边站。闻锐鸣想象不出章寻不顾一切会是什么样,就像章寻想象不出闻锐鸣心里装着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其实闻锐鸣心里装没装人都那样,他自制力一流。
等三明治这段时间闻锐鸣甚至把章寻的一个抽屉修好了,他心里装着人还能面不改色地砸钉子挥锤子。
“来吃。”章寻吆喝。
闻锐鸣又洗了遍手,走到厨房才发现,搞了半天章寻只做了一个。他拿刀切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给闻锐鸣,闻锐鸣没好意思说这点连塞牙缝都不够。
“谢谢老板。”
章寻用抽纸擦拭鼻尖的汗:“想不到做饭这么辛苦。好了,现在欠你的还清了啊,别再说我欠你一顿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