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闻锐鸣才观察出一件事€€€€章寻貌似还没彻底醒酒,而他喝多了以后话比平常多。
章寻自己做的三明治自己不吃,他短暂地爱上了下厨游戏。
“再切个苹果当甜点。一天一苹果,疾病远离我。”
“……”
闻锐鸣扶额看着他转身洗水果,水龙头抬了两下才抬起来,腰身弯下去,动作慢条斯理到像在搞什么学术研究,实际就是视力不好,没戴眼镜显得比较迷离。
洗好了他也不拿砧板,苹果直接搁大理石台面上。这样容易打滑,闻锐鸣一个不注意,就听见他嘶了一声。
章寻丢开刀,食指含进嘴里。闻锐鸣眼皮一跳。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种动作不该做。
“切到手应该先冲水。”
“小题大做,”章寻漫不经心,“这么点伤口。”
闻锐鸣过去把他手指从唇间抽出来,面无表情地牵到冷水下。
当下的姿势有些过分暧昧不清。章寻在前,闻锐鸣在后,胯抵着胯,章寻被抵在水池边,微微弯下腰。
章寻不舒服,不满地动了动。
闻锐鸣下巴悬在他肩膀上方,专注地盯着水流过手指,“别动。”
第31章 有药
章寻不明所以地看向身后的男人。
“老板,你确实喝多了。”
“嗯?”
反应都慢了半拍。
为了分散注意力还是应该聊点什么。闻锐鸣说:“明天几点去团里接你。”
“……五点吧。”
“知道了。”
冲完了水应该把水龙头关上,闻锐鸣伸手帮忙,章寻哑声:“谢谢。”
“先别碰东西,我去拿创可贴。”
身体一离开,忍耐力即刻恢复正常。闻锐鸣太阳穴突突直跳,走到半途,只见章寻双手撑在水池边,仿佛也在调整呼吸节奏。
以章寻的酒量当然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他就是稍微有些行为失控而已。而且距离上次跟人做爱实在太久,一种叫本能的东西容易控制大脑,让人情不自禁,清醒过来也就没事了。
创可贴拿来他说他自己包,闻锐鸣在一旁冷眼旁观,胸口郁着一股浊气。
章寻包好手以后给他拿了瓶矿泉水,让他吃三明治的时候喝,闻锐鸣沉默不语,接过来先喝了半瓶。
章寻是个男的,一举一动跟阴柔不沾边,但就是有种独特的魅力,能勾得人心火狂烧。闻锐鸣没觉得自己陷进去了,但他承认自己刚才乱了阵脚,就像是狙击手一时被风沙迷了眼,缓过去就能若无其事。
他说:“你以后别那么做饭。”
章寻:“哪样?”
穿戴齐整,举止随性,表情冷淡,腰身柔软。
半晌听不到回应,章寻抬眸,捕捉到闻锐鸣眼中的侵略性,心脏居然狠狠跳了一下。
“你还吃不吃,不吃我收走了。”他刻意冷着调子,但还是没完全掩饰住那一丝慌乱。
“吃。”
闻锐鸣三两口把三明治解决了,拎起西服外套就要走。临走前在玄关换鞋,他扶着鞋架平缓地说:“味道比想象中好,我说三明治。”
“那也没下次了。”
闻锐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章寻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自己都觉得自己姿态摆得有点过,但还是没把目光转过去对视。
关了门心跳也迟迟没恢复正常,酒精这东西的确害人,害得人都不像自己了。
第二天一早章寻去剧团练舞,顶着大大两个黑眼圈,沈嘉见了他都忍不住发笑:“寻哥你昨晚玩得这么野吗,庆功宴上又看上谁了?把人带回家了吧。”
“嗯。”
“真带了?!谁啊。”
章寻淡声:“闻锐鸣。”
沈嘉扑哧,“喔,他啊,我还以为有八卦呢,真没劲。”
“……”
眼看选拔的日期越来越近,这段时间练功房里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好多小孩不分白天黑夜地练,就为了能在十面埋伏里挣得一个好角色。
其实舞蹈这条路真的挺苦的,不仅因为是童子功,还因为它呈异常残酷的金字塔型,唯有往上走,不断地成为顶尖,才能让自己被看到,才能不被埋没在人群中。就像以前母亲告诉章寻的那句:要么不跳,要跳就要跳到自己的极限,才不辜负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
练到大汗淋漓,沈嘉抛了瓶水给他。他拧开,莫名想起昨晚闻锐鸣咬牙喝水的模样。
“寻哥你喝个水笑什么?”沈嘉怪异地盯着他。
“没笑什么。”
“还说没有,明明就是笑了,就刚刚,不是,你不会真跟谁……”
章寻:“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那就好。”沈嘉也收起调侃,正儿八经地说,“确实现在不是分心的好时候,寻哥你发展得比我们都好,应该专心搞事业。感情的事能放一放就先放一放吧,我也是这么劝自己的。”
有事业心不分男女,沈嘉就是女中豪杰,这方面两人相当投契,要不然他们俩也不会搭档这么久。
章寻淡声:“我知道。”
午饭他没怎么吃,胃不太舒服,自己估计可能是昨晚酒喝得太快,又赶上最近在节食,所以胃提出了抗议。
下午刚过两点,一束花送到剧团门口,署名谢金坤,还附赠一张小卡片:周六晚xx西餐厅一叙,可否赏脸?
保安送到章寻手上,章寻头疼不已,但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抽空议论了一番谢金坤何许人也,排队应该排到临江什么位置去。
傍晚排练完,章浩一个电话打过来:“喂哥,听说你今晚要回家吃饭?”
打从上回绿茵俱乐部出事后章浩这小子就学乖了不少,三不五时还回学校打打卡上上课,不像以前只会在外面混。鉴于他表现不错,最近章寻跟他说话态度也比较正常。
但今天章浩知道自己是那个泄密的小人,嗓音稍微有点儿心虚。
“嗯,怎么了。”
“哥……我得向你坦白,爸今天之所以非要叫你回家,是因为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章寻皱眉:“什么说漏嘴了?”
“我说最近有几个不长眼的在为难你,还差点儿、差点儿在巴黎把你给……爸听完巨生气,怪你没早点告诉他。”
“多事。”章寻冷声。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你先别骂我嘛。其实爸也是关心你。”
关心?
他配吗。
章寻脸色彻底沉下来:“以后我的事不要再跟他多说。”
“嗯,好。”章浩缩了缩音,“对了,闻哥今晚跟你回来吗?”
“你关心他干什么。”
“嘿嘿,随便问问,我还怪想他的。”
“……”变脸艺术家都没你变得这么快。章寻又训了他几句,洗完澡换好衣服,走到剧团门口去等闻锐鸣。
门口的岗哨惯例有兵执勤,经过时对方敬了个礼,章寻顿足,微微点头,对方也回以点头的动作。
看来军人也不都像闻锐鸣那么一板一眼。其实章寻挺想知道闻锐鸣以前在部队什么样,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聊。
五点钟路虎准时抵达,副驾放着把伞。章寻上车拿开:“谁的?”
“我姐让我带上,说晚上有雨。”
“你倒很听你姐的话。”
这算是讽刺吗,闻锐鸣四两拨千斤:“你弟也很听你的话。”
“他?算了吧。”章寻系上安全带,偏头扫了眼闻锐鸣。
他今天穿着灰色T恤,没昨晚那么帅,但劲瘦有型的线条还是一览无余。
“你这一身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我真的很想知道。”章寻手一支,慵懒地撑起头看着他。
“每天最少十公里,过单杠二十次,负重越障一小时。”
“那开枪呢,开枪怎么练。”
“找个坑,蹲进去,先练静。练到被咬得浑身是包也能忍住不挠,再练各种射击姿势,姿势练到位了最后才是实弹训练,很枯燥。”
“这么枯燥为什么你能坚持下来,别人就不行。”
章寻看着闻锐鸣,闻锐鸣笑了笑:“我这人比较一根筋,认准了就会一条路走到黑。”
对任何事他都是这样。他不轻易下决心,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中途放弃。
章寻听完挑了挑眉,没评价对或错好或坏,但心里想的是:有时候能不能走到黑也不由你说了算,比如当兵,比如跳舞。
抵达章家的别墅,闻锐鸣还是没把车停进车库,而是照章寻的意思停在外面。他看得出章寻跟家里关系很淡薄,尤其是跟章寻他爸,应该存在一些矛盾。
五六点钟太阳还没下山,室外温度居高不下。章寻让闻锐鸣跟自己进去:“你搬东西就行,其他人不用理。”
闻锐鸣嗯了声。
结果他们一进去,章父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候着呢,架势很大。章寻看了一眼,淡淡开口:“爸。”
“不敢当。”章父鼻腔哼了声。
章寻没理他,领着闻锐鸣往里走:“一会儿你别傻到走楼梯,这里有电梯。”
摆那么大架子结果儿子根本不搭理,他爸差点当场发作,又想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能忍则忍,这才板着脸问:“你要搬什么东西?”
“我的私人物品。”章寻头也不回。
上了楼,还是上次那间卧室,他把要搬的一一指给闻锐鸣:“书跟碟片都带走,墙上桌上这些照片也全拿走,一件不留,衣服不用,鞋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