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儿 第21章

“我不会。”孟听潮随手将一张纸片夹在书本上,平静地说道:“不是不回是不会。”

“这不是很简单?”施律摸了摸下巴,他能想象手机另一端柴观雨的表情€€€€原以为胜券在握,然后天崩地塌、最后焦急挫败,“还是你在等我帮你回?”

“你帮我回。”孟听潮用笔敲了敲桌子,闭上眼睛,似乎是在串联法律之间的逻辑。

施律看见他长而黑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的心又被震动了一下。

低头一看,又是一条信息。

【总是要正面面对,孟听潮你逃避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你窝在那个酒吧真的有用吗?

你他妈要是再不回我,等我回去,储物间的画我会全部烧掉。】

图穷匕见,这哪是一位低头道歉的过错方,这完全是一个恶气连连的“正义方”,他沉浸在自己构造掌控欲里无法自拔。

施律眼里是掩不住的嘲讽,他的手指轻点,给对方回复了三个字€€€€【谁狼狈?】,就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大美人,你的前男友恼羞成怒了。”施律笑了笑,“心理防线是不是如我所说,正在慢慢、慢慢地降低?”

孟听潮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有烟吗?”

“有。”施律愣了一下,掏出烟盒递过去一根。

修长的手指夹起细长的烟,孟听潮轻轻地送到嘴边,仰头吸了一口又吐出。

烟雾缭绕在他在四周,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孟听潮缓缓说道:“你不了解他,现在是暴风雨的前夕,风浪的最高点,现在他的心理防线应该在最顶端。”

当初,作为局中人孟听潮看不清全貌,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生活还是事业被困在密不透风的网里,陷入致命的死循环。

置身局中,他被算计地不自知,错以为是爱情的沉重。

跳出柴观雨布的局,孟听潮才看的清楚,那些看似痴情、感人的行为,都是他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心态。

那种悲壮的爱意背后是不择手段、处处算计的吝啬。

此刻的柴观雨应该有恶魔般的极端情绪,他应该想方设法地算计着自己的退路,想要将自己逼到死路。最后,无可奈何地回归他的拥护之下。

他的自私和恨意应该马上就会有动作。

“我是不想了解他。”施律没出息地吞了口唾沫,忧郁神秘的气质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我想了解你。”

嘴唇嫣红如血,镜片后的目光迷离,孟听潮的嘴唇微张,将白色的烟圈吐了出来,“没有必要。”

***

另外一边,柴观雨心中的怒火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他没想到三番五次低声下气地求复合居然换来这个结果。

他的心中烦躁不已,愤怒地将桌面上的东西统统推到地上,过了很久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他开始冷静地思考是不是没有给孟听潮真实的痛处,才让他有恃无恐地无视自己?

他深呼吸了一口,开始整理桌面上的东西,想了想孟听潮现在傲气的来源。

不就是还是有容身之所吗?

不就是那个租来的房子吗?

租来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失去这个容身之所,孟听潮还有什么底气?

酒吧那块地的出租方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开发商,公司员工基本上都是自家亲戚,账套混乱,最近要去开发区拍地,现在正在求他们公司出具的审计报告。

柴观雨低头翻找着通讯录,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徐总。”

“柴经理。”

客套的寒暄过后,柴观雨开口,“我有一个朋友租了您这边的场地,名字叫做孟听潮。他是我的朋友,不不不,打电话不是让您关照,是因为这年头生意也不景气,他还死心塌地地想要开这家酒吧,钱赔进去不少,我是真的觉得他不适合,想让您这边给他施加点压力,让他趁早关门。”

“这话的意思……”徐总那边明显愣了一下,“让我提前收回?”

“是的,他的租金应该也快到期了,”柴观雨看向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您逼他一下,他到时候或许就没辙了,放弃了,也算是帮他省钱。”

“这……”

“我替他谢谢你。”柴观雨摸了摸镜子前自己的倒影,“他的酒吧收益是真的不好,之后几个月的租金都不知道拿什么来付,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您了。”

“租期没到,我也不好意思收回。”对面停顿了一会儿,“到时候商业信用有损失......”

一辆银色的车从马路上开过,柴观雨用手指摸了摸玻璃,冷血地说道:“那车位当初是赠送的,他在附带的停车场里停了一辆车,您可以用车位的使用权敲打敲打他,看看他有没有付款的能力?”

对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柴观雨继续道:“有些数据的真实性,在我的职业判断里面就不多加细究了,尤其是招待费这里。”

得到了应允,对面勉为其难地说了声,“好吧。”

柴观雨想了想,“上次一起吃饭的小陈就挺不错的。”

对面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柴观雨看着手机屏幕中“狼狈”两字,得意地笑了笑。

这个徐总手下养着一帮粗鲁的人。尤其是那个小陈,暴力与野蛮定能恐吓住温顺的孟听潮。

***

酒吧的门被野蛮地推开,一个青年大力地拍着门,“停车场515车牌是谁的?”

孟听潮看了他一眼,“我的。”

“去开走。”

“为什么?”

“你没有交下一期的租金,”青年态度倨傲,“免费使用的期限已经到了。”

“租房的时候承诺和房租一起到期。”

“写进合同了吗?没有写进去就是你的空口白话。”青年歪着嘴角笑了笑,“况且,那辆车旧的都可以退休了,占着个车位,耽误别人做生意。你这个半死不活的店,少几个客户都可以,我损失就大了,一个车位停那么久,动都不动,耽误多少客流量啊?”

声音很大,吸引了酒吧里不少的客人注目。孟听潮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租金还有一个月到期,现在这个场地还归我使用。我这里还有客人,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是还有一个月。”青年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卡座上,对着一旁的客人说道:“这不是没有让你搬走吗?就是你那辆车,想让你挪挪地,别占用了公共资源。”

如此的咄咄逼人,丝毫没有给商量的余地,孟听潮反应过来,“是柴观雨叫你来的吧?”

“你管是谁叫我来。”青年痞痞般地拿起桌面上的酒瓶,对着一旁的客人说道:“这位先生,一个连房租都付不起的老板能卖给你什么酒?假冒伪劣的酒喝进肚子里,到时候就不是找乐子了,是找院子了,医院的院。”

孟听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样?”

“要么交钱,要么开走,”青年迎上孟听潮的目光,语气透露着威胁。“否则后果自负。”

“我去开车。”孟听潮平静地说道:“不要在店里闹事。”

“这才懂事。”青年戏谑地笑道:“走吧。”

施律从洗手间里出来,从周围议论纷纷的人口中得知来龙去脉,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站在满目疮痍的车子前,孟听潮纹丝不动,“是柴观雨叫你来的?”

“我怎么知道,”青年不耐烦地笑了笑,他看着孟听潮吃够了下马威,心里舒坦了许多。

孟听潮一看就是有天赋有相貌的人,和他站在一起就显得自己平庸,无能,要是个女的,自己还能把她当个宝,长成这样漂亮,居然是个男的,对于同性,尤其是这种漂亮的同性,他没有原因的、没有缘由地讨厌他。

“叫你开走就开走。”

迈着缓慢的步伐,孟听潮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慢慢地在车身四周踱步。

颜色是他挑选的,银色干净现代,能与未来的美好生活搭配,只是时间泛黄,孟听潮已经想不起来它最亮的样子。

小巧精致的平安符被细绳悬挂在车内,是他亲手系上去的。求平安符的那天天很冷,车子陆陆续续喷洒出暖气,隔绝了外界全部的寒冷,为哆哆嗦嗦的孟听潮营造了一个世外桃源的假象。

只是现在它坏了。

没有暖气,连最基本的行驶功能都坏了。

“开走啊!”青年不停地催促道:“快点。”

“它坏了,”孟听潮缓缓道:“开不走了。”

“坏了就修啊。”青年不以为意,一只脚踩在车子的车前盖上,“穷鬼,再不开走,后果自负。”

“好。”孟听潮慢慢地车子的后备箱,“我来修。”

后备箱有一把泛着银光的锤子,孟听潮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青年冷傲地不屑的冷哼,文弱的美人手指纤细,手背雪白,拎着一把粗犷坚硬的锤子,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可€€€€

“砰”的一声,耳边炸开一声巨响。

金属的破裂声连带着车垂死的疯叫声让他的整个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一下。

第22章 银行卡 (二合一)

一声声粗暴的撞击声过后,崭新的划痕和深度的凹陷迅速爬满了成就的车身。

青年眼睛瞪得像铜铃,吓得后退了一大步,“你、你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他以为的文弱好欺的人正挥舞着锤子,一下一下地打在破旧的车上,力量之大,像是要将整辆车砸穿一般。

对方冷冷地射出来一道视线,青年瞬间被吓得腿发软,瘫倒在地,地面上有破碎的汽车零件,废铁扎穿了他的手心。

痛苦的哀嚎声被吞在车辆的破碎声中。

孟听潮没有在意,即使呼吸越来越急促,连带着汗水也不停地往下流淌。

可他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一锤头一锤头地敲碎了他与柴观雨曾经美好的回忆,不再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最终,等手上的力气用尽,掌心被粗糙的手柄磨出鲜血,孟听潮才满意地将晕染着血的锤子丢到了青年的身边。

青年吓得闭上了眼睛,忘记本能的躲闪。

孟听潮撩开额前汗湿的头发,朝着青年说道:“车子坏了,修不好了。”

“后果......不会有比这个更差的吧?”

青年面如土色,双手挣扎地抓着地面,努力地向后挪动了一段距离。

孟听潮冷冷地看着他,然后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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