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台皱眉,有些无法理解。
他可€€以,但现在的他不行。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还不等他问出口,第三€€轮比赛的哨声响起,一分钟休息时间€€很快结束。
谢疏慵起身,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水,仰头€€喝了€€大半。
随后他把水瓶还了€€过来,伸手€€揉了€€揉池清台脑袋:“乖,别看。”
头€€顶的温热一触即离,池清台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谢疏慵只身走€€入笼中,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池清台站在笼外,双手€€不自主地收紧。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谢疏慵。
MMA的非冠军赛只比三€€场,每场5分钟,根据综合得分判定输赢。前两场蝎子都落了€€败,第三€€场他打得格外生猛,出手€€凌厉阴狠,仿佛真的是一只带毒的蝎子,好几次都把谢疏慵逼到了€€绝境。
旁边有人在小声讨论:
“怎么感觉第三€€局谢疏慵不行了€€?”
“可€€能前两局体力耗尽,中场休息时又€€没有医生和营养师补给,现在打不动了€€吧。”
“也对,蝎子毕竟是专业选手€€,之前都打五场的比赛,体力肯定比人强很多。”
“我倒不觉得,谢疏慵一看就是故意演的,这是他诱敌深入的战术而已。”
……
围观群众分成两拨,各执一词,谁也不能说服谁。
然而不管是真的还是演的,对池清台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直到最后裁判宣布谢疏慵取得胜利,池清台悬在半空中的心脏,才终于€€落了€€下来。
周围响起了€€激烈的欢呼声。
“我就说谢疏慵刚才是演的,故意让蝎子放松防备而已。”
“我哭死,他本€€可€€以一招KO,结果还陪蝎子玩了€€这么久。”
“你可€€别飘了€€,万一蝎子听到,要来找你麻烦的。”
“okok,我闭嘴,我什么都没说!”那人在嘴巴上拉了€€个拉链,意犹未尽,“不过谢疏慵真的牛逼,动作凌厉干脆,都形成了€€自己的武术风格。”
“你注意到了€€吗?他打了€€三€€场竟然没有一个地面技,全都是站立环节就打了€€KO。”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蝎子都不足以让他使出地面技。他这种水平,就算去参赛也能打入国际赛事吧。”
“人家可€€是谢家的长孙,哪里犯得着吃这个苦挣这点儿小钱,不过是打着玩玩而已。”
“玩玩都能秒杀职业选手€€,我要是蝎子我得气死。”
“谁让他挑衅人家老婆,又€€殴打人家小弟,都是他咎由自取。”
……
谢疏慵取下手€€套,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走€€向笼门。
谁也没想到,原本€€倒地的蝎子却€€突然暴起,朝着谢疏慵猛地冲了€€过来。
“谢疏慵!躲开!”池清台霎时惊呼出声。
谢疏慵却€€并未闪躲,蝎子早有预备,一秒钟的犹豫,拳头€€已经朝着谢疏慵脊柱落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谢疏慵抬腿使出一个回旋踢,准确地踢中了€€蝎子腹部。后者发出一阵惨叫,庞大的身躯飞到空中,几乎越过了€€整个八角笼,直到撞到防护栏,才“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池清台伸长了€€脖子想看,男人却€€伸手€€遮住他的眼:“别看。”
谢疏慵站在他身后,滚烫的体温不断炙烤着他。
“我才不看他,”池清台仰头€€,声音难掩紧张,“没事儿吧?你刚才怎么不躲?”
谢疏慵淡淡道:“这种蹩脚偷袭,还不至于€€让我躲避。”
“你……”池清台又€€要生气。
“哎呀小兄弟,谢神这是为你着想呢,”旁边有人说道,“当€€时你就在谢哥身后,要是他躲了€€,挨打的不就变成了€€你?”
池清台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错怪谢疏慵了€€。
他默了€€默,有些别扭地开口:“你没事儿吧?”
谢疏慵:“有点儿难受,不知道伤到哪儿了€€。”
池清台:“我送你去医院。”
谢疏慵:“我走€€不动。”
他们身边没有别的人,叫救护车又€€耽搁时间€€。
池清台抿了€€抿唇,推了€€一下他胳膊:“起来,我扶你过去。”
第28章
池清台把谢疏慵拉到嘉和检查了一遍, 确定对方身€€体没问题,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和谢疏慵相比,谢边炽伤得重了许多€€, 被送到医院后就一直昏迷。
池清台过来时,谢边炽失去意识躺在床上, 身€€上缠满了绷带, 情况看起来相当€€糟糕。
“手指、脚趾骨折,中度脑震荡, 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谢边寒站在旁边, 冷静地评判着, “好在没有致命伤。”
“抱歉, ”池清台心头有些堵, 默默把花放在床边, “如果不是€€我, 他也不会……”
“先€€生您不用自责,”谢边寒摇头, “对边炽来说这只是€€轻伤, 唯一丢脸的是€€没打过,等他醒来估计会闹好大的脾气。
谢边寒拿出谢边炽的手机, 解锁后打开应用市场说:“我先€€给他下几个游戏,等他醒来后分散一下注意力。”
池清台:“……”
下完游戏后,谢边寒又说有事要向谢疏慵汇报。
“去吧, ”池清台没有留他, “我等谢边炽醒来。”
再怎么说, 这件事起因都€€是€€他, 虽然他们都€€有各自的立场,但他终究欠了谢边炽一个道歉。
谢边寒点头:“他很喜欢您, 如果醒来看到€€您在应该会很高兴。”
池清台看了谢边寒一眼,问他:“你和谢边炽是€€亲兄弟?”
“是€€的,”谢边寒点头,“我比他大4岁,我们小时候一直在非洲打动物赛,后来遇到€€老大才能回国,有了一份正经的工作。”
“打动物赛?”池清台皱眉,“这是€€什么?”
谢边寒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地解释:“就是€€把人€€和野生动物关在一个笼子里比赛,看谁能获胜。”
池清台一愣,难以置信地沉下了脸:“这是€€犯罪!难道没人€€制止吗?”
“先€€生您太善良了,”谢边寒笑着摇头,“在军.阀.割.据的地区法€€律就是€€一纸空文,我们就是€€被所谓的‘官方’控制,才一直打动物赛。”
池清台不解:“为什么?”
“可能是€€有钱人€€喜欢刺激,”谢边寒说,“在动物赛还存在的时候,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富豪前来观赛。作为回报,他们会给当€€地军.阀提供资金、武器装备。”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自嘲一笑:“虽然我是€€哥哥,但我体力一直不好,还多€€亏了边炽保护我。因为这个特殊搭配,我们还成€€为了动物赛的明星选手,还有不少有钱人€€特意过来看我们。”
池清台心脏一沉:“难道谢疏慵也是€€……”
“怎么会?”谢边寒摇头,“是€€老大救了我们。”
池清台皱眉:“可你不是€€说当€€地军.阀.割.据,他怎么能救你们……”
“老大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谢边寒满脸敬佩地说,“第一次遇到€€老大是€€我和边炽逃走时,当€€时有人€€看中了边炽,想把他买回家做私人€€动物赛演出。被卖给有钱人€€,对我们来说本是€€不错的结局,可惜那个人€€对小男孩儿有变态的癖好,再加上动物赛的演出越来越频繁,我身€€体吃不消,趁着当€€地政局混乱,我和边炽找机会逃了出来。”
池清台:“然后你们在路上遇到€€了谢疏慵?”
“如果有这么幸运就好了,”谢边寒摇头,“第一次逃跑时我们没车,对外€€面€€的世界也不熟悉,很快就迷路了,还被野兽袭击。后来我们在草原上遇到€€了一辆越野车,我们向对方求救,对方却是€€动物赛的观众,又把我们送了回去。我们在路上吃了一些苦头,好在车上有一个医生,帮我们治疗了伤口。”
池清台:“那个医生就是€€谢疏慵?”
“是€€他,”谢边寒点头,“被送回军.阀的地盘后,我误以为他是€€好人€€,私下去找过他一次,想让他帮我们离开。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甚至和那些富豪一起看我们的表演。”
池清台愣了愣:“那你们是€€怎么离开的……”
谢边寒:“老大离开后,我和边炽继续参加动物赛。直到€€三个月后,当€€地军.阀发€€生混战,军.阀自身€€难保,却依旧不愿意放弃动物赛这块儿蛋糕,就在他们准备把我们打包转移时,我再次看到€€了老大。”
池清台的心脏紧了紧。
谢边寒:“老大从军阀手中劫走了车,把人€€和动物全€€都€€放了。我们无处可去,仗着和对方来自一个国家,死皮赖脸的缠着他。”
“也多€€亏老大脾气好,”谢边寒笑了一下,“他被我们缠得没办法€€,竟然真把我们带上了。当€€时我们又没身€€份又没护照,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我们身€€份转正。也就是€€那时,我和边炽都€€改姓了谢。”
谢边寒的语气轻快起来:“我还算有些读书天赋,申请上了大学€€,毕业后回来帮老大工作。谢边炽不喜欢念书,于是€€留在老大身€€边做一些体力活。”
听到€€这里,池清台终于松了口气。
他以为谢疏慵在国外€€就是€€当€€无国界医生,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
池清台认识不少富二代富三代,那些人€€占据特权,生活在纸醉金迷的世界。
谢疏慵却全€€然抛弃了既定的身€€份,靠着自己一步步打拼,才取得了今天的成€€绩。
或许关于他的传言也并非全€€是€€虚假,至少谢疏慵被赶出国是€€真,他在谢家不受宠也是€€事实。只是€€后来他出人€€头地后,谢家这才动摇心思,又起了招揽之意。
想到€€这里,池清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让他几乎有些惊愕。他从未替另一个人€€,如此感€€到€€愤怒。
池清台沉默片刻,主动转移了话题:“谢边炽还未成€€年?”
谢边寒:“还有半年才满十八岁。”
池清台倒吸一口冷气,没文化又喜欢打架,他几乎能看到€€谢边炽游手好闲成€€为街溜子的未来。
池清台又问:“怎么不送他读书?”
“先€€生说笑了,”谢边寒摇头,“他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完,总不能让他从小学€€念起吧。”
池清台皱眉:“那也不能当€€个文盲吧。”
更重要的是€€如果谢边炽不念书,不做别的工作,就很有可能一直重复这样的生活。虽然谢疏慵不会苛待他,但池清台不觉得这是€€个好的出路。
谢边寒沉默一会儿,点头:“我知道了,等他醒来后,我会好好和他商量这件事。”
池清台:“我也只是€€建议,关键是€€看他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