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台说好€€,和€€谢疏慵一起回了家。
谢氏家政服务团队已€€经€€在楼下等候,不到€€半天时间就帮他完成了打包、搬运、归置等工作,搬家过程迅速高效,全程没让他们二人€€动手€€。只有一些私人€€物品池清台不让人€€收拾,打算自己搬到€€谢疏慵的房间。
他本以为自己东西不多,没想到€€在这边住了一年€€,也断断续续添置了许多物件。
突然间,池清台在角落里翻出了一个造型奇怪的东西。
大€€约有婴儿小臂那么长,握着沉甸甸的,形状仿了兽形,中间有一个明显的结。
看着手€€里的东西,池清台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衣柜里?
下一刻谢疏慵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还要搬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池清台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了,当初谢彦在他们房间里塞了一大€€堆小玩具。他条件反射地把东西藏在身后,却还是慢了一步。
池清台抬眸看他,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你想玩这个?”
“没有,”池清台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不是我的东西,是我在衣柜角落找到€€的,应该是之前谢彦放着忘了拿走。”
谢疏慵:“他倒是做了件好€€事€€。”
池清台:?
谢疏慵又€€问:“你想试试吗?”
池清台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摇头:“不想,我只想和€€你做。”
和€€谢疏慵比起来,这种冷冰冰的玩具,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谢疏慵一怔,微笑出声:“这是我的荣幸。”
池清台本来只是陈述事€€实€€,被谢疏慵这么一说,后知后觉有些脸红。他放下东西起身,把最后的一些零碎物件也搬到€€了谢疏慵房间。
谢疏慵有专门的书房,占了两层楼,做了满满一墙顶天立地的书柜,仿佛一个家庭图书馆。
相应的他卧室就只有一个小书柜,放着当下正在阅读的书籍。池清台塞了几个笔记本进去。其中有个太大€€放不进去,他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准备明天放到€€书房里。
谢疏慵看到€€了那个笔记本,牛皮封面已€€经€€被磨得褪色,能看出用了好€€多年€€,但被主人€€保护得很好€€。他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相册。”
“我可以看吗?”
“可以,我也很久没看了。”
这次搬家是相册混在工作笔记里,这才被一起带了过来。
于是洗完澡后,他们一起躺在床上,翻看着一本老旧的相册。
前面有几张池清台小时候的照片,小娃娃奶呼呼的,可爱得不得了。三岁后,他和€€池清浅剪了同款的妹妹头,走出去都没人€€能分辨他们俩谁是谁。
池清台指着他和€€妹妹的合照,问谢疏慵:“你知道哪个是我吗?”
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
谢疏慵:“这个。”
池清台有些震惊:“你怎么能认出来?”
“为什么认不出?”谢疏慵说得很随意,“你们长得又€€不一样。”
他们可是双胞胎,长大€€后才因为性别有了分化,但小时候他们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大€€部分人€€都分辨不出,偶尔甚至连他们父母都会弄错。
池清台觉得谢疏慵只是运气好€€,他又€€往后翻了翻:“那这里呢?”
谢疏慵:“左边这个。”
池清台不信他一直这么好€€运,又€€指着另一张问:“这里哪个是我?”
这是他六一儿童节表演留下的照片,他和€€池清浅化了妆,衣服、发型、身高、连表情都一样,甚至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
谢疏慵却一眼认出:“左边这个。”
池清台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次你认错了,右边的这个才是我。”
谢疏慵坚持:“左边的是你。”
他们二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能说服谁。
池清台把照片拍下来发给池清浅,请求第€€三人€€支援:【这里面哪个是我?】
池清浅:【左边啊。】
池清台:【?】
池清浅:【你果然又€€搞错了,这张照片你每次都认错。】
池清台:【怎么不是你记错了?】
池清浅:【[图片]没想到€€吧,我在照片背后写了名字嘿嘿嘿。】
池清台:【……】
池清台彻底服输了,他不想再€€玩这个游戏自取其辱,继续往后翻动相册。
后面的照片池清台上了小学,穿着一所€€私立小学的校服,活脱脱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少爷。
看着这一幕,谢疏慵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池清台:“怎么了?”
谢疏慵:“我小时候也念的这所€€学校。”
池清台倒是没想到€€,他和€€谢疏慵竟然还有这种巧合。
这所€€学校一年€€学费几十万,在那个年€€代几乎称得上奢侈,就算对他们家庭来说也有些负担。池仁强却勒紧裤腰带也要把他塞进去,甚至还安排司机接送他上下学,说什么能扩展人€€脉。
当然,现€€在看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仿佛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谢疏慵往后翻,找到€€池清台参加体育活动的照片,指了指犄角旮旯的一个脑袋:“这个人€€是我。”
谢疏慵说的那个男孩儿只露出半张脸,一脸拽拽酷酷的表情。当时拍照还不讲究构图,也没有什么二次裁剪,就直接把半个脑袋放了进来。
池清台看了眼那个男孩儿,又€€看了眼谢疏慵,有些怀疑:“你没骗我?”
“真€€是我。”谢疏慵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次运动会你是不是摔到€€膝盖,还哭了一路?”
池清台:“……”
摔膝盖确有其事€€,因为这件事€€他腿瘸了一个月,还被池仁强狠狠骂了一顿。但哭没哭他真€€不记得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太久。
他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哭了一路?”
谢疏慵:“那你一定也不记得,是我把你背到€€医务室了。”
池清台隐隐想了起来,当时本来是路念东背的他,但路念东太小了,反而又€€让他摔了一跤。
最终还是求助于一旁的路人€€,这才终于到€€了医务室。
池清台难以置信:“你是那个背我的男孩儿?”
谢疏慵点头,又€€说:“那次我校服上都是血,回家后还被家人€€怀疑在学校打架。”
想起谢疏慵在家里的情况,池清台有些愧疚起来:“抱歉,我当时不知道……”
他脑袋突然被人€€揉了一把,谢疏慵温和€€的声音响起:“我没怪你,更€€何况当时我还深受家族宠爱。”
池清台“嗯”了一声,又€€翻过相册看了一眼,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没想到€€他们那么早之前就遇见过,但后来却一直没有产生交集。如果不是他们现€€在在一起,又€€凑巧搬家看到€€这张照片,他可能永远也想不起这件事€€了。
想了解池清台之后的生活情况,谢疏慵继续往后翻阅相册。小一小二池清台都还很正常,能看出他很爱笑,拍摄的大€€部分照片都很生动活泼。
直到€€某个时候,相册里的照片突然少了起来,间隔时间越来越长。此后整整三年€€,池清台不再€€拍摄单人€€照片,也没有人€€再€€记录他的日常,他只出现€€在每年€€学校的集体合照中,再€€也没有笑过。
谢疏慵知道,这时的池清台已€€经€€开始改变自己,迎合父亲对他的期待。
直到€€他十一岁那年€€意外发生,这种迎合才终于结束。但他早已€€性情大€€变,再€€也不像之前那么爱笑了。
再€€后来是他初中毕业的大€€合照,此时池清台已€€经€€14岁,他挤在一堆高大€€的欧美白人€€里,神情隐隐有了如今的冷峻。
17岁时,池清台申请上了北美名校。而谢疏慵已€€经€€越级在这里学习了三年€€,现€€在刚进入医学院学习。
此后四年€€中,他们都在同一所€€高校里。
“你是在商学院?”谢疏慵问他,“可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池清台摇头:“我也没见过你。”
他也很疑惑,学校就那么大€€,华人€€圈子也很小,他们学校虽然能人€€辈出,但谢疏慵这种天才放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奇怪的是他们之间竟然完全没有交集。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情有可原。
欧美顶尖名校热衷培养社交人€€才,塑造所€€谓的领导者,但他们都只专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学生会、社团都不感兴趣,几乎不进行社交。
或许也有擦肩而过的时候,可能是在学校食堂中、图书馆里、亦或是某场热闹的运动会。但他们依旧没有交集,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把他们隔开,让他们变成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直到€€去年€€冬天在欧洲机场,池清台意外摸到€€了谢疏慵行李里的颅骨,又€€拿错了双方的手€€机。在无数次的错过后,命运的齿轮终于扣紧,开始了缓慢的转动……
再€€然后又€€经€€历了许多事€€情,他们终于有机会坐在这里,细数之前发生的一切。
谢疏慵心有余悸:“还好€€我当时后悔了。”
“嗯?”池清台好€€奇地仰起头。
“相亲时,”谢疏慵说,“知道相亲对象是你我就后悔了。”
池清台这才反应过来:“我还奇怪,那天我和€€人€€家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冲出来一个前任。原来是你早有图谋?”
谢疏慵:“是他自己不检点,才让我有机可乘。”
相册最后一张照片是池清台的本科毕业照,他穿着学士服站在校门前,身姿挺拔,神情严肃冷清,和€€现€€在的模样几乎已€€经€€没有区别。
谢疏慵前后翻了翻,基本都是大€€合照:“没有了?”
整整十张大€€合照,揭示了他那乏陈可善、贫瘠无趣的青春期。
池清台有些尴尬:“我那时候没怎么拍照。”
谢疏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翻身下床,说有事€€要出去一会儿。大€€约十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拿了几张刚打印的照片,逐一填进了相册的空白页面里。
“这是……”池清台凑近一看,发现€€是他们之前冰岛旅行时拍的合照,他和€€谢疏慵有些生疏地站在冰川上,隔了一米远,看起来还不太熟,但脸上的笑容却非常真€€诚。
“清台,”谢疏慵握着他的手€€,目光沉沉,“我们把这个相册填满吧。”
池清台抬眸看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