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今形式来说€€,他们才是自己€€人,而他那有血缘关系的六哥是外人……
祁丹椹关心外人的伤势,问都不问一下他!
前一段时间还是他亲自上手给他割的坏死的腐肉,他都不问一下他旧伤如何了?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伤口还没愈合就上战场了吗?
难道他不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吗?
还说€€什€€么他是他此生都不可能醒来的梦?
狗屁,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径直从右一冬手里拿过供词,随意翻了翻,语气€€不善:“几日不见€€,祁少卿与六哥关系这€€般好了吗?一见€€面不先€€关心上司,倒是去关心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祁少卿要另择高就呢?”
祁丹椹:“……”
你这郎艳独绝风华正茂,白衣铠甲连个褶皱都没有,嘴角连个皮都没起,伤在€€哪儿?
至于那旧伤,别以为他不知道伤口都快愈合结疤了。
至于战场上,他从€€未见€€过哪个将军衣衫如此整洁干净的,别说€€伤了,找出半个褶皱都算他输。
顿了顿,他道:“可能殿下伤得不明显吧。”
看到宣瑛满眼€€都是“你这个叛徒是不是找好下家了”的目光,祁丹椹既无奈又打趣道:“殿下你这€€头发丝儿掉了一根,需不需要传大夫瞧瞧……”
宣瑛翻白眼道:“看来本王得传个大€€夫给你治治脑子。”
祁丹椹:“……”
到底是谁需要治脑子。
宣瑜本来见到祁丹椹心情大好,如今看到两人这€€般神态举止,心里又阴郁了。
他见€€过的祁丹椹是冷漠的、刻薄的、毒舌的、谨慎的……
如同毫无感情的木偶,面无感情毫无波澜的应对着任何事。
没有人可以让他情绪牵动。
没有人可€€以让他露出固有表情以外的东西€€!
可€€现在€€,他看到了祁丹椹另外一面。
他也可以跟人打趣,跟人谈笑。
他有了一抹鲜活的气息,不再是死气€€沉沉的。
他似乎看到昔日京郊山道那个孩子的面容……
可€€那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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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衙休息一夜后,宣瑛与祁丹椹几乎忙得连对方的面都见€€不着。
宣瑛将龚州主事的官员全部控制起来,将钦差被€€害案与刺杀皇子案,两案并立,以此作为打破龚赣两州贪腐成风、世家只手遮天的突破口。
宣瑛负责审理案件,祁丹椹负责周旋于龚州各个士族富商之间,筹备赈灾的粮草,安抚灾民等一系列事物。
祁丹椹本想将各家主请到府衙里,商量着让他们将勾结官吏所得的粮草医药交出来,解决目前燃眉之急,但他曾经将各府邸的公子们扣押在€€府衙,那些家主心有戚戚,定€€然不会赴约。
他并不急,给每家每户写了书信,要他们将贪污的粮草上交。
这€€次他并没有客套,没有要他们以粮抵税,也没有要他们看着给,而是直接根据往年的账簿与查到的各家情况,说了一个非常准确的数字。
说€€白了,我就是明抢,你们得多多配合。
王家、李家等巨贾看到书信上的字数时,愤而拍桌。
这€€不止要他们上交今年的,怕是将过去五年的钱粮全部写上去了。
当地€€的一些有权有势的士族与游商也收到了,只是数字不一。
这€€些巨贾士族们关起门来大骂特骂祁丹椹失心疯了,干嘛不带人到他们家里抢。
龚州大部分士族商户是官商不分家的。
龚州士族不像京都士族,京都士族大部分要么是有爵位要承袭,要么是官大€€能够庇佑整个家族,根本看不起商人那三分利。
龚州的士族权力再大€€,也不会动摇到朝堂,只能在地方有点小权利。
所以他们官商一起抓,一般家里有天赋读书的孩子,就培养他们读书入朝为官,没有天赋的培养他们经商打点。
因此,无论是富商还是士族,家里都有人在朝为官。
这€€些士族富商们仗着家族有人在朝为官、梅家还没倒,以及祁丹椹手里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倒卖赈灾粮医,以及过去五年垄断市场,搜刮民脂民膏。
没有证据便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因此他们根本不担心祁丹椹会把他们怎么样。
他们寻各种理由借口,不外乎粮草自家府邸不够、他们家里的粮草连书信上的千分之一都拿不出,他们只能拿出一两百石聊表心意等等……
祁丹椹不急不恼,更是没有采取强硬手段直接入府抢。
就在士族富商们以为他无计可€€施时,他突然开办公堂,当起青天大€€老爷,查起案来。
查案的第一天,就将龚州百年士族李家三个儿子抓了。
当天晚上开公堂,人证物证都找来了,李家三个儿子罪状罄竹难书,证据确凿让李家三子百口莫辩。
审理完后,他连断头饭都没让三人吃,直接以赈灾任务繁重、无法浪费时间为由,将三人推到市集门口给砍了。
前后不到一天时间,李家连求助的书信都没写好,昨日父子四人关起门骂祁丹椹,今日太阳还未升起,李家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三子皆死无全尸、身首异处。
李太公带着人到市集门口,看着三个儿子惨不忍睹的尸体,咒骂祁丹椹公报私仇草菅人命,他要李家在€€朝为官的子弟参奏祁丹椹以权谋私……
祁丹椹站在三个人头边,脚踩着鲜红温热的血流,莞尔一笑道:“李老太公这€€般爱惜钱财,别死后给你烧纸的都没有,去了阴曹地府只能当个穷鬼。哦,本官忘记了,你还有个孙儿,你孙儿犯了什€€么罪来着,他在私塾读书伤了同窗的眼睛……”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也不小,足够保证让绝大多数人听到。
李老太爷呵斥声戛然而止,祁丹椹是提醒他趁早将买命钱交出来,否则他这€€一脉将彻底断子绝孙。
三个儿子被€€斩杀,他不能让孙儿也出事,忍住悲愤将儿子们草草收葬,尽一切所能筹集祁丹椹要的量,送到官衙。
筹集完那些东西€€,李家被搬空了大半。
接着,当天晚上祁丹椹审理杨家的案子。
杨家家主曾是山匪,害死过无数人性命。
杨家大公子打死家族佃户,后□□对方妻女,导致佃户妻女不堪受辱,投湖自尽。
二€€公子看中某一户农家女,逼良为娼不成,将女子父母亲人尽皆害死。
第二€€天上午,杨家父子三人全被砍了。
杨家家族其余人跟李家一样,在€€家主连带着两位公子被€€砍了之后,几乎将家族财务全部上交。
士族富商们听闻两家噩耗,被€€吓破了胆。
祁丹椹一定€€是在€€警告他们,他要他们交的是他们的买命钱。
否则、李家、杨家就是个例子。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家族的子弟并没有犯下死罪,只是想到李家杨家就算真的犯了罪,怎么他想查就查到了呢?这一切一定€€是祁丹椹设下的圈套。
他就是个恶鬼,若是他们无法满足这恶鬼的胃口,就会被€€恶鬼吞吃入腹,屠刀迟早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李家多大€€的门楣,在€€当地€€与王家不相上下,祁丹椹说杀三子就杀三子。
杨家多大€€的势力,不仅与附近那些山匪都有关系,其他地€€区也有他们的生意,认识的达官显贵那么多,不也连带着家主都被砍了。
所以祁丹椹对他们这€€些小杂碎必然不会手软。
后怕之余,他们纷纷将粮草交还给朝廷,没有粮草的,就拿钱财、字画、铺面等抵扣……
祁丹椹只用了几天,不仅将被贪墨的粮草全部收回来了,还足足多了一倍有余。
除此以外,他收回诸多铺面、田地、房契、药材等。
现在€€,不仅有粮草保证百姓生计与温饱,更有地方安置房屋损坏无家可€€归的灾民,就连灾后恢复生产的田地都有了,可€€谓是一举多得。
他解决了灾民安置、温饱、恢复生产等问题。
宣瑛也没闲着,为了永绝后患,他将龙虎山的匪寇一锅端了,只是山匪死得太快,他连口供都没拿到。被€€抓的龚赣两州官吏统一口径,咬死不认谋害钦差、贪污赈灾粮药、刺杀皇子等罪。
这些人背后关系千丝万缕,又熟悉律法,若是宣瑛用刑,自有雪花般的折子飞向太极殿,日后他们也可以借用宣瑛屈打成招翻供。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宣瑛,大€€理寺牢狱连一等王公贵胄都关过,他对付过多少钻营取巧之辈。
还怕这€€些地€€头蛇?
于是,某天夜里戒备森严的衙门牢狱被一群暴民闯入,对龚赣两州官吏极尽方式虐待,方式五花八门的,有且不仅限于贴加官,却并不让其窒息而死等。
每一样都没留下伤痕,却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吏心惊胆战。
他们既没有证据,身上也无伤口,衙役们抵死不认放人入天牢,这€€些官吏们有苦说€€不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不等宣瑛再次问他们是否招供,他们痛哭流涕的全招了,还供出余党。
只是无论是谁,都没有供出背后的主谋。
宣瑛去找祁丹椹商议事情时,祁丹椹也正好过来找他。
两人在€€府衙内游水亭相遇,宣瑛看到祁丹椹手里厚厚的账册,以及房屋地€€契,便知道祁丹椹完美完成筹集赈灾钱粮等一系列事宜。
与他共事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各种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但没有一个像祁丹椹这€€般,行事果决,谨慎全面的。
就好像他自己去处理,也会这€€般行事。
他根本不用解释吩咐命令,往往他的念头刚冒出来,祁丹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会从€€最大€€利益、最全局势、最终目的出发,将这€€件事做好。
祁丹椹看着宣瑛手里的长串名单,惊诧道:“这是所有参与者的名单?龚州有头有脸的人,八成都出现在上面了吧?”
宣瑛将名单递给祁丹椹,祁丹椹将账册地契等交给宣瑛。
宣瑛没有看账册地€€契,不用看他也知道他这位曾经宿敌的本事,指了指名单,示意祁丹椹看名单与口供。
祁丹椹将名单口供大€€致扫了眼€€,用笃定€€的口吻道:“这€€份名单是这群人能给出的极限。”
这€€些口供名单里,出现有关镇南节度使梅家的都是偏远旁支的,梅家嫡系未曾出现半分半毫。
他道:“王善王又两父子与梅家有姻亲,就算是为了王家,他们也不敢供出梅家的人。成辉为了家族妻儿的命,更是不敢攀扯到节度使的头上。至于底下的那群小喽€€……”
宣瑛接道:“这些人怕都没机会接触到梅仁或梅世,连为谁做事都不知晓。那些士族商户查了吗?”
祁丹椹点头道:“查了,这€€些人把所有证据推向家族那些早就备好的棋子,骨干未曾损失分毫,就算我们按照名单抓人,按照刑法定€€刑,薅下来的也只是参天大树上的枝叶。等到疾风退、春光来,他们又能生出一批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