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御想了想说：“陛下这会儿应该在书房。”
“好，”沈亦舟站起身来，“走吧，吩咐宫人，给我准备好热水，我要沐浴。”
千御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今日怎么沐浴这么早？还没有到时间呢。不过千御也没有多想，俯身便去办了。
顾渊€€在书房改着奏折内，他眼睛上爬上血丝，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看的身边小李子忍不住担心，劝道：“皇上，休息一会儿吧。”
只是，他很清楚皇上的脾性，见顾渊€€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准备起身退下，出门的时候却刚好千落。
小李子认识这个小道童，于是带上门，怕打扰到顾渊€€，他悄声问道：“怎么了？”
“公子说要请皇上过去一趟。”千落到了皇宫之后，安分不少，说话的时候学着千御模样，一板一眼地说。
“现在吗？”小李子是个会看眼色的，看这几天皇上心情能猜到是个养心殿那位新来的公子闹别扭了。
而现在，那位要请陛下过去。
这是要和好了？
小李子瞬间开心了，给千落说了一句，便又快速地进了房间。
“陛下！陛下！”他兴奋的喊道。
这个声音吵到顾渊€€，他皱了一下眉，黑眸看向小李子，里面夹杂了浓浓的不爽。
小李子瞬间禁声，看着顾渊€€又低下头去，手中动作不停写着什么东西，才站在一旁静了半晌，接着才小声的说：“陛下，公子请你过去。”
顾渊€€手就这样顿了一下，他看向小李子，“请我过去？”
阿言请他过去？
他原本以为阿言会生气的不搭理，今日要请他过去么？
顾渊€€快速地扔了笔，起身，声音平直，尾音却带着几分上扬的说：“去哪？”
小李子：“养心殿。”
顾渊€€这才意思到自己似乎有些晕了头。
还能在哪，是他将人留在养心殿里的。
他来不及想其他，大步朝着养心殿走了过去。
他到养心殿的时候，门正关着，房间内灯光昏黄，将沈亦舟的身影投影在窗户上，身形有些模糊。
顾渊€€看着那道影子愣了一下，他手扶着门，竟然有一瞬间不想进去。
这时，房间内传出一道温凉的声音：“子熹，进来吧。”
听到这个名字，顾渊€€眼睛动了一下，接着伸手推开了门。
因为婚事将近，所以房间内的蜡烛都换成了红色，还有卧榻上的帷幔，也是用了上好的红绸缎。
顾渊€€目光越过房间，落在沈亦舟身上，呼吸不由自主滞了一下。
只见沈亦舟此时站在桌子前边背对着他，身上穿着大红色喜服，因为刚沐浴完，所以墨发披散着，红黑相映，衬得皮肤温白如玉，冰肌玉骨。
“阿言。”顾渊€€轻声喊了他一声。
沈亦舟回过头来，脸上似乎带着笑意，问道：“我穿这个，可还行？”
很久没有见沈亦舟如此明媚的神色了，顾渊€€不由得看痴了眼，半晌才动了动唇说：“好看。”
接着，又快速补充道：“阿言穿什么都好看。”
被顾渊€€行为逗到了，沈亦舟笑了一下，缓慢的走到顾渊€€身边，一双浅色眸子弯着看他，温声问：“有多好看？”
沈亦舟的一身红倒映在他眼中，如此近的距离，顾渊€€喉间滚动了一下，他突然有点说不出话。
有多好看？
大概就是整个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阿言这般好看的人了。
只是，这般话，他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阿言会不会生气？
纠结半晌，顾渊€€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眼前身影突然向前倾了一下，他的唇被一点温软触碰。
几乎是后知后觉一般，顾渊€€才意识到那是沈亦舟的唇。
阿言亲了他。
阿言在……主动亲他。
他垂眸，刚好看到沈亦舟在他唇上撤开，他怔愣片刻，接着一手扶住沈亦舟地脖颈，想也不想，低头吻了上去。
这次的阿言没有挣扎，没有淡漠，甚至闭着眼睛在回应他。
桌子上红烛摇曳，沈亦舟身上的衣服凌乱，大红色外衫半褪下来，连同墨色长发铺在红色喜榻上。
顾渊€€呼吸沉重，手碰到他的衣襟。
沈亦舟薄颈间泛了一层红，由着他动作。
他喘息了一下，接着睁开眼，眸子里还有刚才的情/欲，声音却凉薄的惊人。
“顾子熹，是不是只要我和你睡了，”他说，“你就放我离开了。”
这句话，让顾渊€€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他动作僵硬，低头看了沈亦舟半晌：“沈亦舟，和我在一起，就这么不堪吗？”
他黝黑的瞳孔似乎一瞬间暗了下去。
“你这么厌恶到€€€€想离开我。”
沈亦舟没有说话，房间内陷入沉默。
“好，”顾渊€€自嘲的笑了一下，伸手将沈亦舟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起身背对着人，像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既然如此，我放你走。”
他说话的声音听很沉，带着浓重沙哑感。
一向挺直的肩膀塌了下去，像是一身傲骨尽碎，整个人透着一股浓烈的颓败绝望的气息。
不是。
没有。
沈亦舟看着人心道，心中那种细细麻麻痛意的围绕上来，他伸出手，想要抱一下眼前的人。
此时脑海中却浮现出系统发给他原书的文字。
顺治十二年，北庭之战，天启国先皇第九子顾渊€€，万箭穿心而亡，以身殉国。
寥寥数语。
这是顾渊€€上一世的结局。
因为剧情脱离，所以被天道干涉的结局，最后被抹杀的结局。
想到这里，沈亦舟垂了眸，抬起来的手又缓慢的放下。
顾渊€€背对着他，缓慢又低沉说：
“趁着我现在还没有反悔，我派人送你出宫去。”
*
红色的蜡烛燃尽，只剩下残余的烛油，像是红色的泪。
顾渊€€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久久看着天上的孤月。
接着月色，他抬手拿起一坛酒，闷声喝下。
地上堆积了四五个空酒坛，不知过了多久，严泽推门进来。
顾渊€€声音沙哑地问：“送走了吗？”
严泽看了一眼地上说：“公子已经平安宫外。”
顾渊€€闻言，愣了好久，才低声道：“平安就好。你退下吧。”
严泽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顾渊€€，头一次没有听命令，反而道：“陛下，既然如此在乎公子，为什么还要让他离开。”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难道陛下是要放弃公子了？”
放弃？
顾渊€€看着眼前的孤月，露出残忍的笑意。
让他放弃沈佩言，除了他死了，否则绝无可能。
他眼睛漆黑，像是一团浓墨，里面的颓败气息一扫而尽，化成了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这次，他要他的阿言，自己朝他走来。
第58章
沈亦舟出了宫,他站在街道上向外看，此时已经接近深夜，大街上只有灯火长明,却看不到人。
风吹气了他的衣袖,他脸上倏然露出一点儿茫然。
他自由了。
只是……
沈亦舟回头看了一眼皇宫，门已经被关上了，只有巡逻的侍卫在城门上一动不动的站着,一轮圆月在他头顶上昏黄的亮着。
孤单又萧瑟。
一如以前很多夜晚,顾渊€€也是这样望着那轮月。
或许，他离开之后,对于顾渊€€来说，
沈亦舟看了半晌,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
“大婚推迟？为什么？”
“不知道，听说皇上昨天派人扯下来皇宫内布置的一切东西。”
“难道皇上改变主意了，不喜欢男子了,还立女子了？”
“这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