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一瘸一拐的跑回来时,将连翘与荷菱吓得不轻。
两人去扶沈禾,着急道:“哎呀,小公子这是怎么弄的?腿怎么了?快些让奴婢瞧瞧。”
沈禾被按在凳子上坐下,他裤子膝盖上有两个灰扑扑的印子。
连翘压着他,将裤腿卷起来,就瞧着膝头白嫩的皮肉泛红。
沈禾一路跑过来的功夫,膝盖微微肿了起来。
他皮肉白,从小精心养着,像是脂玉。
在这样白腻的皮肉上,丁点伤痕都格外明显,何谈两块红肿。
连翘比自己受伤了还心痛,两条黛眉紧紧蹙着:“怎地弄成了这样,荷菱,你去匣子里将药膏拿来,我为小公子上药。幸好未破皮……可是很痛?不晓得筋骨出没出问题,不然去请周太医来瞧一瞧?”
连翘瞧见少年眼圈红了,眼中似乎还残存水雾,便以为他被疼哭了,用帕子给他擦擦眼睛,哄孩子似的:“小公子不痛了,奴婢为您上药后,很快就好了,给您吹一吹。”
沈禾:“……”
更尴尬了呀!
他一想到连翘跟荷菱她们十之八九,晓得他早上干了什么,就觉得脑子要烧着了。
沈禾从小到大简直没社死到这种程度过。
他张开手指,用力盖住自己的脸,嗓音闷闷的说:“没事,不用找太医,我就是摔了一下,有点疼,明早睡一觉就好了。”
连翘还是不太放心,但少年坚持没事,只好给他涂完药便作罢。
戚拙蕴在书房里,知道小孩羞耻心强,现在肯定要面子得不行。
他没有立刻追过去,想着让沈禾自己缓一缓。
可脑海中全是沈禾在门口摔得那一跤,坐立不安。
没等一会,便起身对宋少傅道:“少傅,今日暂且如此,明日再来为他讲策论罢。”
宋少傅觉得沈小公子今日八成也听不进去,颔首:“好,殿下慢行。微臣告退。”
戚拙蕴大步朝着偏殿走去,衣摆裹挟着微风,袍角轻扬。
到了偏殿,沈禾正对着门口,坐在凳子上。
裤腿卷上去,露出两条细白的小腿。
膝头红红的。
戚拙蕴一时心疼,一时好笑:“你跑什么?”
沈禾脸蛋子又开始发烧。
可恶,他心理建设还没做好呢!
呜呜呜忍忍吧,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呜呜。
沈禾低着头,声若蚊吟:“嗯,没跑,就是不小心摔了……”
他脸颊从柔软的耳根,一路烧过来一层粉。
让人想要捏捏。
戚拙蕴于是抬手,指尖捏了捏少年柔软的耳垂。
小小的,软绵绵,触手很烫。
沈禾扒拉掉耳朵边的手,两手提着自己的裤腿,就要往床边走。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今夜就让他长眠于被子里,就算闷死他!热死他!他也绝对不会再露头!
戚拙蕴好笑不已,按着他的肩头,蹲下去,一手握住少年的小腿肚。
他将沈禾的小腿抬起来,轻声哄:“乖乖的。”
而后按着他的腿,抬起后放下,询问:“觉得骨头痛吗?”
沈禾不想说话,两只手盖着脸,安静摇头。
戚拙蕴试了试沈禾另一条腿,少年仍旧摇头。
他这才松口气。
他摆手,屏退了屋里的所有人,只留下自己跟小少年两个。
就这么蹲在沈禾跟前,带着笑意的嗓音说:“禾禾,这么容易害羞呀?在哥哥跟前不必如此,你小时候流口水的模样,哥哥又并非没瞧见过。”
他虽然蹲着,但似乎没有比坐在矮凳上的沈禾低很多。
沈禾盖着自己的眼睛,嘟嘟囔囔:“那一样嘛?”
流口水跟这是一个性质?
再说了,那时候他是小屁孩,干什么都可以厚着脸皮,反正都过去那么久了。
但现在不一样,他都是个大人了,社死到这种程度,谁遭得住呀?
戚拙蕴将他两条胳膊拽下来,强行握住他的手,仰头跟沈禾对视。
他面容温柔,耐心的要命,轻声说:“有何不同?皆是不能控制,人生来会遇到的事。不仅禾禾会如此,世上每个男子都会如此,哥哥也是相同的。”
他捏着掌中小了一圈的手,温声说:“哥哥也曾梦遗,比禾禾岁数还要小一些,十四便如此,不曾觉得羞耻。这代表着禾禾长大了,以后能够有心仪的姑娘,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说到这里,戚拙蕴的嗓音顿了下。
沈禾没注意。
沈禾的羞耻确实被戚拙蕴缓解了些,他的注意力被带跑偏:“十四?”
少年好像很惊讶,瞪大了眼睛。
一双猫儿眼睁得溜圆,映照着烛火的光晕,像是围着黑亮的瞳仁镀上一层耀目的光圈。
戚拙蕴盯着沈禾的双眼。
他捏捏掌心的手,问:“怎么,现在还觉得不好意思么?”
沈禾还是很尴尬。
不过他现在在想另一件事。
男主为什么,什么都发育的这么早?
这是男主光环吗?
啊不是。
跑偏了。
沈禾对上戚拙蕴那双漆黑的眼眸,还是很窘迫,目移。
他嘀咕:“那也没有这么多人知道,连宋少傅都知道了!”
可恶,这么多人,这跟全世界都知道有多大区别?
搞得他都想离家出走。
戚拙蕴见少年似乎不再那么羞耻,只是还有些忿忿。
好笑着说:“原本是没有这样多的人晓得,顶多只有哥哥,还有你身边近身照顾的连翘、忠言几人。谁想,我们家禾禾这样聪慧,一早醒来,将自己的亵裤埋进土里。”
沈禾:“……”他脸有再度红起来的趋势。
他仰头望天,大声制止:“好了!我知道了!不要说了!”
可恶!问就是后悔啊!
真是悔不当初!
早知道就不折腾这一出了!
戚拙蕴笑起来,捏捏他的后颈说:“好了,咱们用晚膳。今日哥哥还想着,禾禾是不是要在外头,心中很是难过呢。”
沈禾渐渐就忘了这回事,跟着戚拙蕴的话跑:“为什么?我当然要回来呀。哥哥你昨日才归京,我在外面你会想我呀,所以我肯定要回来的。”
他可是头号小弟!资深打工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少年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戚拙蕴胸口柔软,心说,就算长大了,也还是禾禾。
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不必有那么多的忧虑,他始终是他的哥哥,这个世上再找不出更多的,比他还要能让沈禾亲近的人。
哪怕他成家立业,也不会改……
戚拙蕴脑海中冒出宋少傅那句温和理智的劝解。
胸口又闷了起来。
成家立业后,妻儿子女才会是这个孩子心头的第一位,他这个哥哥自然要往后挪位,怎么可能不同?
只有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才念着他娶太子妃,不觉得伤心难过,还一心惦记着将他殿中这些下人都带走。
这样一想,戚拙蕴胸口更闷了。
沈禾:“?”
男主你怎么忽然变脸了?
心情不好?事业不顺利?反派蹦哒给你添麻烦了?
沈禾立刻顺毛:“哥哥好好休息,政务忙不完的,你最厉害,旁人都比不上你,哪怕你好好休息后,再去对付他们,也是来得及的。”
说着,在戚拙蕴肩头,哥俩好的拍拍。
戚拙蕴收敛自己泄露出来的神情,应他:“嗯。”
招人上菜,就在沈禾偏殿吃,省的还要动弹,让他腿痛。
吃完饭,沈禾不能折腾,也不能遛弯。
只能长吁短叹,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戚拙蕴为了陪他,将东西都搬来了偏殿。
沈禾写完作业,连翘捧着一件衣裳:“小公子,新衣裳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