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容棠皱眉:“为什么!”
宿怀€€:“唔唔唔唔唔!”
容棠:“?”
容棠没听明白,他甚至有些纳闷。
他感觉自己也没有捂得很紧呀,大反派要想说话其实一点压力都没有,干嘛一直唔唔唔,被欺负的人还要这么乖地配合吗?
容棠皱皱眉,松开手,很凶地说:“没听懂!”
宿怀€€偏过头很小声很小声地笑了一下,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道:“不喊哥哥就喊夫君,不喊夫君就喊相公。棠棠跟我拜了堂的,连这几个都不准我喊的话,我怀疑你要始乱终弃,等回家之后,我要跟母亲告状的。”
容棠:“???”
是人吗你?
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宿怀€€,试图从他眼神跟表情里找到一点开玩笑的影子,但找了半天,没找到就算了,宿怀€€还板着脸好严肃好严肃地说:“棠棠哥哥说了要护我一辈子,亲自乘马车去永安巷迎娶的我,还给我写了十几封情书,你如果对我始乱终弃,我就去告官。”
容棠沉默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告……什么官?”
宿怀€€又严肃又认真:“抛妻弃子。”
容棠:“……?”
做个人吧你!
他沉默了,他发现自己真的玩不过宿怀€€。
容棠缓了超级超级久,转身,一言不发地往孔雀园走去。
再跟大反派说一句话他就是记吃不记打的大笨蛋!比容峥还笨的大笨蛋!
容棠气呼呼地往前走,宿怀€€跟在他身后,手抓着他的手,想笑,忍住了。
好可爱啊棠棠。
气成河豚了都没抽走手。
为什么这么宠他?再这样纵容的话,他可能会愈发得寸进尺哦。
宿怀€€眼神暗了暗,手指轻轻捏了捏容棠手背,容棠立马回头,超凶地瞪了他一眼。
宿怀€€立马乖乖地不动了,睁着一双漂亮的凤眸温顺地看向容棠。
容棠“哼”了一声,继续大步走,但手还是没抽。
宿怀€€闷闷地笑了半天,直到停在了孔雀园前,园子里几只绿孔雀慢悠悠地踱着步。
容棠来之前想看它们开屏的,但现在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知:他来的路上就已经见过某只雄孔雀开过屏了!
容棠有些生气,顺手找到园子前喂食的小红果,投了一把进去。
宿怀€€站在他身边,看自家小菩萨气鼓鼓不吭声喂孔雀的样子,既觉得可爱,又怕他憋坏了。
等了一小会儿,宿怀€€默默地叹了口气,开始哄人:“棠棠。”
“干嘛!”容棠超凶,但竟然还记着不能让宿怀€€话落地上。
宿怀€€没忍住,空着的手垂在身侧轻捻了捻,诱拐小朋友似的:“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容棠皱眉,瞪他!凶他!
宿怀€€:“你抱我一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
说实话,容棠有点心动,一点点,非常可耻的心动。
这是全文最大的反派诶,这是连男主跟天道都拿他没办法的大反派诶。
他身上全都是秘密,超级多的秘密,容棠甚至怀疑有些秘密连作者本人都不知道,但他自己主动要告诉他诶。
容棠有一点点、一点点心动。
【宿主,你有点骨气!】系统看不下去,怒声道。
容棠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又瞪了宿怀€€一眼,偏过头:“不听,不抱。”
宿怀€€继续哄:“真的不听吗?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哦。”
“不听!”容棠不看他。
宿怀€€幽幽叹了口气,有点小委屈:“我都没让棠棠哥哥亲我,抱一下也不可以吗?”
容棠梗着脖子不理他。
宿怀€€又小声嘀咕:“别人家夫妻都不这样的,别人家丈夫好宠妻子的。”
容棠继续不吭声。
宿怀€€声音小小,手开始晃:“我小时候,我娘有什么要求我爹都会满足的,我娘一委屈,我爹什么事都不干也要哄€€€€”
话音未落,身前撞进来一个温暖的胸膛,容棠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交握的手没松开,另一只却放在了宿怀€€背后,说不上是安抚还是气恼的,轻轻拍了拍他。
宿怀€€愣住,轻眨眨眼,一路挂着的笑颜被一种浅淡的茫然取代,紧接着又被更深的愉悦覆盖。
他回手抱住容棠,附在他耳边,笑着说:“棠棠真宠我,越来越喜欢棠棠了。”
容棠闷闷的:“说你的秘密!”
要不是因为他提起小时候卖惨,他才不会抱他!
宿怀€€笑得胸腔都在抖,两人拥在一起,颤动的频率甚至影响了容棠的心脏。
他定了定神,听见宿怀€€声音很小的落在他耳边:“棠棠,我比你小气好多好多。”
他说:“我不喜欢盛承厉。”
宿怀€€问:“你猜月容为什么偏偏要在昨天去兰馨斋?”
大反派笑了一下,有些快意,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朋友,又像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张阁老折子必须参上去,夏经义必须折掉几根羽毛,但我不想有人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如果真的有人要在这场闹剧中获利,那也只能是我。”
他笑得很浅,却很真诚,园子里一只孔雀吃完了果子,在原地走了两步,似乎很惬意,轻抖了抖羽毛,缓慢而从容地,一点点在日光下绽开尾羽,潋滟反射的光线霎时刺得容棠闭上了眼睛。
宿怀€€轻声说:“我不喜欢盛承厉,所以我告诉了柯鸿雪一件事。”
“棠棠,这世上我只在乎你了。”他垂眸,眼中划过一道暗色,唇角却勾着笑,很纵容地抱着容棠,“所以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
而我不喜欢的话,我可能会让他死的哦。
棠棠不可以说我残忍。
你牵住我的话,我会很乖的。
特别特别乖。
第37章
-“如果真的有人要在这场闹剧中获利,那也只能是我。”
理智告诉容棠,他应该要为这句话向宿怀€€追问。
这是一场皇家子嗣之间阴谋诡计下的争斗,是死是伤,是平地起高楼还是百年大树被虫蛀,都仅限于涉足进这场算计中的三个皇子。
从容棠的视角看过去,无一与宿怀€€有关。
他该问的。
可是初夏阳光明媚,兽园孔雀正开屏,墨绿色的尾羽漂亮又惊艳,伴随着慵懒悦耳的声音,身前有非常温暖的怀抱,容棠一瞬间差点连呼吸都遗忘,更别说追问宿怀€€方才话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透出来的漏洞。
拥抱分开的瞬间,容棠回过神,眼睛不知是不适应光线还是不适应斑斓的孔雀开屏,他轻眨了眨,终于问道:“你告诉了柯鸿雪什么?”
宿怀€€怔了一下,情绪有些外露的诧异,似乎在他的设想里,容棠张口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不应该是这个。
宿怀€€垂眸,定定地望着容棠片刻,唇畔溢出一个浅笑,有些像撒娇,又有些像恃宠而骄,总之娇得很:“那是另一个秘密,棠棠想知道的话……亲我一下?”
容棠转身就走。
宿怀€€笑着追上去:“好好好,不逗你了,我跟你说。”
容棠偏过头狐疑地看向他,不太相信。
宿怀€€弯眸:“我什么时候骗过棠棠?我跟你说。”
-
淞园从先帝开始,前后历经四任主人。
先帝,先皇三子,仁寿帝,盛承星。
先皇三子从年幼入国子监开始,就是讲师与伴读口中有口皆碑的聪慧玲珑。
他擅风月、喜创造,写诗作画无一不精,喝酒斗虫无一不会,就连设计建筑,给他足够的时间学,他便能做到当世顶尖的程度。
他聪明得厉害,以至于一度有臣子私下里说若是储位立贤,三皇子是极佳的人选。
三殿下听到这话,便会笑着摇一摇扇,穿一身华贵精致的儒衫,倚靠在风月楼栏杆之上,听着楼内小曲儿,望着楼外河灯,手里把玩一只汝瓷的酒杯,声音散漫却又清晰可闻:“论嫡庶长幼,我不及大哥;论贤明德行,我是个混不吝;论对这天下的心……盛三无抱负,这一生只愿做个遛鸟斗虫的富贵闲人,实在背不起人世间几万万百姓的身家性命。我大概修了几辈子的苦行道,才换来这一生泼天的富贵荣宠,还有什么不满足?诸位大人日后切莫再说这话,小生我啊,听着就害怕。”
语毕,三殿下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笑得飒沓恣意,一双桃花眼眸里全然是玲珑剔透的光彩。
他是这世上顶聪明的人,也是这皇家最没分寸又最守分寸的人。
先帝赐他一座淞园,他便能花三年时间亲力亲为,一手造出了一座有繁花、有夏荷、有秋果、有冬雪,还有千百鸟雀虫兽的世外桃源。
如今的淞园在盛承星手里已经美不胜收,但它隶属于三殿下的那些年,才是真正的远近闻名。
皇家行宫变成了一座天宫,它既是虞京世家子弟聚会宴饮的场所,也是平民百姓畅快游玩的地方。
每年元宵节前后,淞园对外开放,不管你是高官厚禄,还是面朝黄土,只要想来,都能在淞园找到一处角落品酒吃肉、晒星光日光,更甚至落榻一处厢房,睡一睡高床软枕,做一场黄粱美梦。
同伴说当心刁民偷窃,三殿下便眯着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笑:“若是从这带走的东西能解燃眉之急,便当借他又有何妨?”
同伴便说:“可刁民怎么会还,哪有借之一说?”
三殿下身披大氅,落目望着园子里消融的春雪,懒声笑道:“你将人心看的太窄。”
那些年淞园有没有丢东西谁也说不好,但元宵节的会场却是一年又一年办了下来,未曾听说有人在这上面闹事而被送进官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