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应当是听见了,他看上去有些半醉,闻言笑了声,说道:
“你跟我家小师弟能比吗?”
唐子臣下意识地想说“怎么不能比了”,却在不小心瞥向秦珏时败下阵来。
行吧,好像是不能比,对方看着就……冰清玉洁。
唐子臣贫瘠的知识储备只能让他想出这么一个形容词。
同时,心里还有股不忿。
先前季辞都还帮他擦桌子,怎么现在就仿佛看不见他了呢?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唐子臣有些沮丧,一个人默默地开始喝酒。
这花楼算的上风雅,没有什么奇怪的氛围,季辞觉得还算不错。
只是在他们就快要散场的时候,季辞已经醉的人事不知了。
巴蜀的这个酒,味道清甜,喝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后劲却极大。
唐子臣还好,季辞却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起身想帮忙扶着季辞,但还没碰到对方指尖,秦珏就一把将青年背了起来。
唐子臣错愕地站在原地。
他抿了抿唇:“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季辞从中调和气氛,两人的对话无比僵硬冷淡。
秦珏瞥了他一眼:“不必。”
一句话,语气轻柔,但不知为何,唐子臣居然从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他下意识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直到秦珏背着季辞走出花楼,唐子臣才敢动上一动。
他脑海中是季辞醉酒后两颊酡红的模样,倒是比平常多上几分魅惑。
-
秦珏带着季辞回到了客栈。
刚从马车上下来,他就看到了门口的尉迟。
秦珏脚步顿了顿,冷着脸准备越过他进屋。
谁成想,这尉迟竟是个不讲理的,看出了秦珏的厌恶,却还非要往上凑过去。
他一把抓住季辞垂落下来的手,不自觉揉了两下。
秦珏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将两人隔开。
他神色冷若冰霜:“滚开。”
尉迟脸上带着风流的笑意,他摊开手:“不要那么凶呢,在下不过是想帮忙而已。”
“你一个人背着挺费劲吧,要不要我搭把手?”
“不必。”秦珏甩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要往里面走去,语气冷淡地警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听见这话,尉迟嘴角的笑容敛下来,他啧了声:“这就没意思了。”
“小朋友,你师兄可是以为我喜欢你呢,你就没什么表示吗?”
秦珏顿下脚步,那双眸子里带着薄戾:“再说一句,我就废了你。”
“哈哈哈哈!”尉迟歪头看向他,“你这师兄哪里都好,怎么就是识人不清呢?”
“我这哪里是看上你这小孩啊,分明你这师兄更对我胃口……”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闪过,直直冲向尉迟。
尉迟侧身避过,抽出剑来格挡,但仍旧被逼的往后滑了半步。
他眼底闪过惊异:“看不出来,还有两下子。”
他手上那把剑是今日从灵剑池内新拔出来的,火红,剑刃宽大。
出来的一刹那,原本半死不活的季辞便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朝着尉迟伸出手。
尉迟察觉到什么,眉头一挑,把剑横着递过去,声音诱哄:
“想要吗?”
第29章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抢他的人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香的。
对于季辞而言也正是如此。
那把火红的剑他眼馋不已,原本以为再也无法见到了,谁知道朦胧中它似乎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他下意识想靠近尉迟的方向,嘴里低声呢喃着什么。
秦珏离他最近,听的最清楚。
这家伙说的是想要。
秦珏:“……”
他把季辞的脸掰过来,与之对视着。
季辞原本正在努力向着尉迟的方向探身,现在却被桎梏住下颌,身不由己地和某人对视着,他眼底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人他认得,是他亲爱的小师弟。
季辞眨了眨眼睛,接着,他就听见小师弟压低了声音,眸中翻涌着他看不真切的情绪,威压迫人:
“要剑,还是要我。”
季辞瞬间就顿住了。
他脑子不太清醒,没搞懂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情况。
但话他是听懂了的。
季辞转过头看向那把火红的剑,眼底流露出渴望,紧接着又转回来盯着自家小师弟看了一会。
脑子混混沌沌的,他叹了口气:“那还是小师弟吧。”
话音落下,他明显感觉到周身气压一松。
秦珏唇边露出点笑意,那霜雪般的神色破开,显出几分旁人难以窥见的生动。
他平静的看向尉迟,唇角微弯:“承让。”
尉迟神色阴沉,那把火红的剑仿佛都失去了神采,被他丢垃圾般丢回剑鞘。
他看了两人良久,随后笑了:“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争?”
秦珏漠然地看着他。
尉迟:“让我猜猜,你并不喜欢季辞,你只是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一件所有物,禁止旁人窥伺。”
“当季辞眼里只能看见你的时候,你感到愉悦,畅快,甚至不愿意让季辞接触外面的任何事物,我说的对吗?”
秦珏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愈发冷沉。
夜间的风很凉,吹过来时带着丝丝寒意。
“你这个人真的很可笑。”尉迟讽刺道,“季辞喜欢谁,乐意亲近谁,和你有关系吗?你只是他的师弟,他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你,照顾你,你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只能为你所有?”
“你信不信,如果我们身份调换,他一样能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到时候你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刚落,剑刃穿透尉迟的肩膀,鲜血汩汩流下。
但尉迟连神色都不曾改变。
秦珏收剑入鞘,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聒噪。”
说完之后,他不再分给尉迟一个眼神,带着昏昏沉沉的季辞上了楼。
尉迟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透露出阴毒。
-
上楼之后,秦珏将季辞放在了床榻上,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季辞那只被旁人碰过的手。
直到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被擦的快要破皮他才停下来。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碰他的人?
秦珏神色不虞,眸底戾气深重。
但他不否认方才尉迟说的话。
他的确是卑劣地将季辞看作了自己的所有物,并且平等地厌恶着所有企图想要接近季辞的家伙。
秦珏不认为自己有错。
他觉得,季辞就和他随身携带的灵剑一样,他不会让旁人触碰他的剑,就同样不会让旁人触碰季辞。
同理,他会照顾好自己的灵剑,也保护好季辞。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想到这,秦珏唇角露出愉悦的笑意。
这一晚还很长,弯月悬挂于高空,被微风吹的慢慢往下降,最终消失不见。
季辞醒来的时候,全身带着宿醉后的疼痛和晕眩。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灵府内好像更宽阔了。
季辞有些懵,他这是睡一觉然后突破元婴了?
不是吧,他这么天才的吗?
季辞连忙从床榻上起来,喊道:“小师弟?小师弟?”
没过多久,秦珏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目光平静地看向自己大呼小叫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