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不管季辞再如何拖着不愿意和秦珏见面,等到离开皇宫的那一天,到底还是要一起走的。
季辞木着脸在自己房间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
他害怕什么?他不用害怕!
现在有不轨之心的是秦珏,不是他季辞!要说谁比较慌,那一定得是秦珏!
想到这,季辞便直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许久没有出门的季辞被耀眼的太阳光闪了一下眼睛,一下子有些睁不开。
他“嘶”了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正要抬起眼睛,就嗅到身边有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独属于秦珏的,冷冽强势的金盏花香。
季辞身体瞬间僵住。
他有些后悔。
其实,早在被阿狐点破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出来和秦珏相处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已经欲盖弥彰地躲了好多天,这才慢吞吞、满怀心虚地与人见面。
季辞简直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他咳嗽了几声,目光落在秦珏身上:
“今天的太阳很好啊,哈哈哈。”
季辞“哈哈哈”了不知道多久,秦珏才慢悠悠说道:“是不错。”
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季辞这些时日的反常,只是如同往常一般,想要带着季辞往前走。
见季辞不动,秦珏便极有耐心地牵住季辞的手腕,带着人往院门外走去。
手腕被牵住的一瞬间,季辞下意识想抽回来,但转念一想,只是牵着而已。
难道他们以前没牵过手吗?这多正常。
走过一段路,秦珏忽然停下脚步。
他侧眸看了季辞一眼,目光落在对方泛红的耳根,唇角微挑,将季辞拉到了自己怀里。
季辞脸色瞬间红的能滴血€€€€
拥抱,拥抱怎么了?难道他们以前没拥抱过吗?这多正常。
他季辞想要抱老母猪都没关系,抱抱秦珏怎么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秦珏伸手摘下了他发间的一片树叶:
“师兄怎么这么不注意?树叶掉下来了都不知道。”
季辞脑子里全是秦珏,哪里还能装得下树叶,随口敷衍道:
“知道知道。”
秦珏:“……”
他指腹捻磨着树叶根,动作慢条斯理,视线很缓慢地扫过季辞全身。
罢了,不急。
他语气缓慢淡然:“师兄走路的时候注意着点,别分神。”
闻言,季辞胡乱点着头。
他们继续向着宫门外走去。
秦珏的手依然圈着季辞的手腕,没有任何要松开的征兆,也不带任何狎昵的心思。
看着两人双手交叠的模样,季辞想到了什么,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他以前都在干什么啊?
把师弟按在怀里摩擦,各种贴贴小动作,抱来抱去,睡一张床上,还要各种言语挑逗。
季辞发誓自己只是天生比较流氓,不是故意要占小师弟便宜的!
可以说,他们现在如此亲密无间,就是之前季辞毫无边界感的行为造成的。
以至于自己现在只要稍微表露出一点抗拒和不情愿,都会引起秦珏的怀疑,只能乖乖被人捏住后脖颈子,还不能反抗。
季辞在心里无声呐喊。
直到出了城门,他都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和梁皇道别的。
“师兄怎么心神不宁的,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上了马车之后,秦珏担忧地问道。
季辞回过神来,连忙否认:“没有,只是有点累。”
他侧眸看着秦珏俊美的侧脸。
从前的少年现在已经蜕变成货真价实的男人了,成熟稳重,照顾人的时候却温柔贴心,心细如发。
而且……而且这么久以来,秦珏都没有做出任何狎昵的举动。
季辞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珏对他产生了那些纷杂的心思,但秦珏这么正直,君子发乎情止乎礼,他应该……
应该也没有那么急吧?
第97章 情侣簪?
从中原去到西域的路并不好走,季辞他们乘坐了大半个月的马车,期间偶尔御剑赶路,这才堪堪到达边界线。
关于西域,季辞之前其实模模糊糊了解过一些。
西域并没有被统一,这个名字也只是一个比较笼统的概括。
西域那一带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部落,部落和部落之间冲突不断,各自占有一小块土地,说部落其实也不是很准确。
这种规模小,实力比较弱的就叫做部落,规模大,实力强悍的,便叫做城邦。
西域便是由各种大大小小的部落和城邦组成的。
而平羌门,就建立在西域占地最为广阔,实力最为强劲的城邦之中。
这座城的名字叫做€€€€铜骨。
季辞到达城门下的时候还有些惊叹。
原因无他,这里和其他地方相比,实在是豪华的不止一星半点。
大理石砖块垒积起来,筑成一堵极其高大宏伟的城墙,刷着白漆,城墙上还有角楼,里面站着西域士兵。
城门口吊桥下,是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护城河,河水清澈,面积宽广。
季辞不由得咋舌。
他掀开车帘往外面的士兵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就连身上的盔甲上都是镶嵌着宝石和翡翠的。
季辞牙齿互相磨了磨,稍微有些嫉妒。
就在他为自己贫穷的命运感到不公的时候,旁边的秦珏出声了:
“师兄,该下车了。”
那些纷扰杂乱的想法就这样突兀地消散,他微微点头:“……好。”
这么多天过去,他已经可以对秦珏的声音免疫了。
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只会是别人。
就这样吧,季辞想,能拖一天是一天,毕竟关于这件事情他其实还是没有头绪,一想到就心乱如麻。
还不如放开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现。
这样自己反而会好受些。
说白了,其实就是自欺欺人,但没办法,季辞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他们从马车上下来,走过漫长的吊桥,最后来到了城门口。
执守的士兵穿着一身银白的盔甲,脖子上竟然还挂着一条玉石项链。
他看清季辞他们的脸之后,稍微有些怔愣,随后便开始说起他那稍微有些生涩的汉语:
“尼闷,从,那里来?”
季辞从自己兜里摸出了大梁的户籍,递给那士兵看了看。
看过之后,士兵眨了眨眼睛,随后点头,将他们放进去了。
越过城门的时候,季辞还听见身后那守门的西域人,用汉语嘀嘀咕咕说了一句:
“没出过铜骨,他们中原人,都长这么好看的吗?”
季辞:“……”
他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见状,秦珏无奈道:“师兄,你小声一点,不然被旁人听去了。”
“这有什么?”季辞无所谓道,“我想笑就笑,旁人管得着吗?”
刚刚这么说完,季辞脸上就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他咳嗽几声:“那什么,我去旁边摊位看看。”
说完之后,他便一头蹿到了西域人的首饰摊子上去了。
师兄已经开始有意识地疏远自己了,秦珏垂眸想道。
这么些时日下来,从在路上开始,师兄就很少同他说话,偶尔说上几句,语气都带着点慌乱和疏离。
但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五年间,他们早就不分彼此了。
互相知道对方的喜好,互相习惯对方的存在,他们的人际圈子其实很小。
秦珏失去了季辞,便什么都没有了,季辞也是同样。
所以师兄就连疏远他的行为都做的十分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