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备胎每天都在翻车 第18章

这场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季绵抿了抿唇,有点想要开口安慰他,但是嘴唇动了动,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了想,走过去拉了拉青年的衣角,抬眸看人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了些许小心翼翼:“夫君?”

出乎他预料的,青年回过神,就像是没有经历过这件事一般,表情格外地平静。

傅尘伸手碰了碰他的头顶,声音听起来有些沉:“绵绵,准备好了吗?”

季绵的眼尾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那边彭德海的尸体,他顿了顿,还是没有开口问,乖巧地小声应:“嗯。”

傅尘又伸手在他的头顶上揉了一下,带着他走了出去。

只是出去的最后一刻,他到底还是没忍得住,回眸看了一眼那边已经没了生息的彭德海。

而当晚子时,东宫就传出了异姓王及王妃为已逝太子殉葬的消息。

等着宫里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身着布衣的季绵微微掀开了帘子,往后面渐渐远去的皇宫看了一眼。

马车里的傅尘揽着他的腰往后面一勾,他就落在了青年的怀里。

季绵慌乱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人并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像抱着什么娃娃一样地抱着他。

他抿了抿唇,反应过来,主角攻虽然表现得镇定,但是按理来说,彭德海的死对傅尘来说应该还是有些影响的。

小哥儿顿了顿,在青年怀里不动了。

马车渐行渐远,没有人注意到,在皇宫高高的城墙上,孤身撑着伞的窈窕女子静静地目送马车远去。

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她才闭了闭眼睛,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里什么都不在乎,懒懒散散的模样。

她理了理自己被飘雪打湿的衣角,刚准备启程回去,但还没转头就听到了不远处男子有些低的声音:“不是觉得他们有意思吗,为什么还要逼傅尘早些离开?”

长宁垂眸自顾自地打量着自己的指甲,恍若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转身就想走,但却在和云迟初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人拉住了手腕。

长宁身形一顿,再抬眸时,脸上又是平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干什么?”

云迟初皱起了眉,语气加重了些:“长宁!”

长宁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一样笑了起来:“诶,迟初啊。”

“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你没有高中状元的时候。”

她一边说一边笑:“那个时候,我偷偷出去找你,也像现在这样下着雪,我每次光着脚在雪地里跳的时候,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喊我的。”

云迟初的眸色有些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像是认错了一样道:“是我对不起你。”

“但是,长宁,你是知道我的苦衷的,我……我那个时候€€€€”

长宁摆了摆手,轻飘飘地打断了他的话:“没事,已经过去了。”

云迟初动了动唇,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再开口的时候,他所有的话都只换成了无奈的两个字:“长宁。”

长宁脸上的笑意再次渐渐消散,她没有再理旁边的男人,甩开了云迟初抓着她的手,,丢下了撑着的伞,慢慢地走到了城墙边上。

女子穿了一身灰白的长裙,夜风吹过的时候裙角微荡,看着就像是在和纷飞的大雪共舞。

她的身形在雪中显得格外的单薄,风吹过来的时候,让人恍惚觉得她就要从这里跳下去。

“你没有错,我也不完全无辜。”

她眸色有些淡漠地看向了京城的万家灯火,“这京城里的人,又有哪个是真正干净的呢。”

她笑了起来,“好在,过不了多久,就都结束了。”

不久之后的那个时候,这京城里的雪会带着所有的肮脏污秽,贪恋权欲,和这个摇摇欲坠的一起深埋地底。

*

季绵他们这次从京城出来,虽然莫名有点像是当初从沉水县出来的样子,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这个不一样就体验在,这次他们起码身上有钱了,不用跟之前一样露宿荒野。

他们没有在京城停留,直接南下,赶了一天的路,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才停了下来,随便找了一个小县城住下。

季绵白天的时候在马车上睡多了,晚上一时之间还睡不太着,在傅尘去洗漱的时候,他就倚在床头一边拿着傅尘的书打发时间,一边等他。

这一年多以来,傅尘没事儿就教他认字,现在他看这时代的书已经没有那么困难了,不过傅尘的书全都是那种大篇大论的,他始终打不起什么兴趣就是了。

等着傅尘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哥儿一脸无聊拿着书想要解闷,但是又实在看不进去,就像是只小猫崽子,一会儿往书上看一眼的模样。

他有些无奈,走过去把书收了起来,“看不进去就别看了,睡不着?”

季绵耸了耸鼻子,看向他的眼睛里面带了些许埋怨:“白天睡多了,你都不叫我。”

傅尘少有的觉得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主要是小哥儿睡着的时候乖得不行,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心把他叫醒的。

不过季绵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留太多的注意力,没一会儿他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傅尘之前跟他说过,他们现在是要南下,大概就是要去投奔起义军的,他说的时候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但是。

季绵微微皱起了眉,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担忧。

他可没有忘记,傅老爹就是死在起义军手里面的。

傅尘跟他可不一样,他天生没长那股筋,不会在意这个,但是傅尘就连只相处了一年多的太子殿下的话都记在了心里,那就更别说傅老爹了。

小哥儿皱着眉认真想事情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支棱着耳朵的兔子,傅尘看得忍不住莞尔,屈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怎么了?”

季绵犹豫了一下,还是努力正色地坐直了身体,小声道:“夫君,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南方?”

但是他这话一说出来,他自己就都后悔了。

傅尘忘不了和太子的约定,眼下朝廷式微,除了加入起义军,根本就没有能太子遗愿的方法;傅尘忘不了傅老爹的死因,而要是不加入起义军,他手里面没有权势,就只是一个有头脑的书生,照样没办法给傅老爹报仇。

季绵有些烦地咬了咬下唇,微微仰着头看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睛澄澈湿润,看着可怜兮兮的,可爱极了。

他能想到的事,傅尘自然也能想到,傅尘叹了口气,上床把小哥儿搂在了怀里。

他声音轻得像是恍惚吹过去的一缕夜风:“你相信我,绵绵。”

他虽然没有和起义军的领头人,那位传说中的“将军”碰过面,但是却在战场上交过手。

依照那位的形式风格来看,不像是会让下属做出屠县这种事的人。

作者有话说:

诶,有一捏捏想给长宁姐姐写番外

第21章

如果这件事不是那位下令做的,那他就算是在起义军内部,也能替他爹报仇。

但如果这件事真是那位做的,他会直接离开起义军,太子留下来的人不少,虽然现在朝廷就是一摊烂摊子,收拾起来很麻烦,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季绵缓缓眨了眨眼睛,小声应声:“嗯。”

*

季绵想得没有错,之前他们和起义军议和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红衣公子真的就是主角受,名叫陈雪回。

陈雪回不愧是主角受,他果真像自己之前说的那样,随时都给傅尘准备了橄榄枝,在得知傅尘带着他来投奔起义军的时候,陈雪回力排众议,当场给傅尘安排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职位。

傅尘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像当初帮着太子取得胜利一样,虽然一直待在后方,但是却硬是带着起义军一路北上,给远在京城的朝廷带去了极大的威胁。

而且他在手里有权之后,很快查清楚了当初在沉水县作威作福的是哪一批人,直接当着陈雪回的面把人给处置了。

处置的时候,傅尘没有半点心软。

他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连杀鸡都没有过,但是这次当着陈雪回以及他手下众人的面,他直接拎着长剑,准确找到了当初他和季绵在沉水县的家里遇到的,那个自己说杀了傅老爹的人,提剑捅进了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当初这个人杀傅老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反正他现在是感受不到半点大仇得报的快感,甚至还有一丝麻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握着剑的那只手在不自觉地细细颤栗着,他晃了晃神,然后一脸平静地把长剑抽了出来。

他的剑不知道捅到了对方对方什么地方,抽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血渐了他一身,甚至他的脸颊上都沾上了些许。

粘稠的血液在他的白色布衣上面晕染开,像极了一朵朵开得糜烂的彼岸花。

在场看的人不少,但是在他动作的这段时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甚至在他把剑抽出来之后,还有些书生文臣吓得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空旷的练武场上沉默了一片,隔了好一阵子,才有人反应了过来,一边满眼惊骇地看着他,一边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地呵斥他:“大大大大胆!!”

“傅尘!将军还在这里,他都还没有发话,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然后,他在傅尘平静的目光里逐渐消声。

这在场的人或多或少手里都沾过人命,本来就杀个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主要是,傅尘这人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甚至有时候他们看不惯这个从狗朝廷叛逃过来的人,还会给他小鞋穿,但这个人从来都不声不吭,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这会儿这个“很好欺负”的文弱书生,杀人杀得那么干脆利落,真的有些渗人……

傅尘现在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层水雾裹住了,躯体在里面,灵魂在外面,什么情绪都感觉不到了,甚至还觉得有些疲倦。

没什么意思。

就是这溅上来的血,很脏。

他淡淡地收回了视线,转眸对着主位上的陈雪回行了个礼:“将军,杀父之仇,臣已经报了。”

“臣衣物脏了,先走一步。”

说完,他放下手中还滴着血的剑,转身就朝着外面走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之后,练武场的空气才像是终于慢慢重新流通了起来,众人擦汗的擦汗,低声交流的低声交流,远远看去,竟然还能品出一丝滑稽。

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人继续陆续站了出来:“将军,傅尘今日行事未免或许嚣张!”

“对啊!今日还是将军本人在这,他都这样目中无人,长此以往,未免会成大祸!!”

“将军……”

他们嚷嚷了好一阵,然后才有人发现他们将军半晌都没有说过话,只是眸色冷得惊人。

众人又慢慢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陈雪回。

“很好啊,”陈雪回视线缓缓从在场的众人脸上划过,声音虽然平静,但是里面包含的怒气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诸位看来对鄙人十分忠心。”

众人察觉出了他的怒气,不约而同地把头埋了下去,没有吭声。

“哈哈,”陈雪回笑了两声,声音却越来越冷:“干得好啊。”

“没有傅先生今日这出,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你们下面在干些什么。”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有人忍不住开口:“将军€€€€”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主位上的陈雪回就一下把手里的杯子朝着他砸了过来,他不敢躲,杯子正中他的额头,殷红的液体从他的伤口留下来,但是他却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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