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虽然他在家里也跟唐识舟相处着,但是有傅尘和顾折在前面,他脑袋里都没有什么唐识舟跟他不一样的概念。
所以这会儿,应该算得上是他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的灵异现象。
青年吓懵了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骇住站起来的小仓鼠,封晚看着他这幅模样,眸色倒是软了下来。
开口的时候语气虽然还是那样,但实际上却是在安慰人:“别怕了,它已经走了,又不会回来找你。”
“不过,”他顿了顿,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身上的阴气为什么这么重?”
正常人肯定是不可能会碰到灵车的,说到这儿,他又蓦然想起了之前在唐识舟的葬礼上,这人哭得快要昏过去的模样,眉头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他们圈子里有时候也会分享八卦,他也听说过有些人为了见自己已经死了的至亲一面,不惜用某些禁术……
可是季绵看起来,不像是胆子能大到那种程度的人。
封晚又摇了摇头。
都说人不可貌相,感情这种事,一旦上头,还真就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说到这儿,季绵才注意到了他现在穿的是黄色的道袍。
嗷,他想起来了,主角受封晚家里就是干这个的。
他想到家里面某个不太能见人的东西,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来原著的内容,封晚在知道“唐识舟”的存在之后,还主动帮了他的忙,这样说起来的话,是不是就算是封晚知道了也没有关系?
季绵抿了抿唇,觉得还是要慎重一点,摇了摇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封晚皱着的眉头还没有松开:“我听人说,你带走了唐识舟的牌位?”
这他倒是否认不了,季绵点了点头。
主角受好像想到了别的什么事,脸上的表情越加浓重,跟着,他视线突然停在了季绵的身上,微微笑了笑:“季绵,我跟唐识舟是老同学,你知道的吧?”
季绵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愣愣地点了点头。
穿着道袍的青年垂眸理了理宽大的袖口,“既然是认识的,那我没有地方去了,去你家里住一晚,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他明媚地笑了起来:“谢谢收留。”
他得去看看。
季绵这个样子身边肯定有什么东西在,虽然他们勉强算得上是情敌,但毕竟是一条人命。
季绵犹豫了一下,跟着也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往家里走。
他知道主角受的顾忌,而且他对这些事完全不懂,唐识舟这个样子,说不定以后还得找人帮忙。
季绵点了点头,自己都想给自己点个赞。
真棒!!
*
季绵直接把主角受带回了家,给人找了拖鞋之后转身就跟往常一样,上楼去了卧室。
房间里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模样,不知道那家伙出来过没有。
季绵轻轻地笑了笑,把花枝修剪了一下,插进了花瓶里。
床头柜上的牌位没有一丝动静,但是季绵知道某个田螺姑娘在看,他伸手摸了摸牌位,照例跟他说话:“我回来啦,这是今天的玫瑰花。”
他感冒还没有好全,说话的时候话音都还没落就又咳嗽了起来。
等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在外面被风吹得有些苍白的脸上都多了几丝血色:“对了,今天家里面来了一个客人。”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让他们“两个人”见一见,于是抱着牌位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还絮絮叨叨地继续念:“是你以前的同学,你应该记得的叭,叫封晚。”
“嗯……长得很好看。”
别说,他这幅样子看上去真的神神叨叨的,要是换一个人看到了,可能转头就给他把精神科的号给挂上了。
但坐在沙发上的封晚听到声音,往这边一看,整个人都绷紧了。
这幅模样,落到他眼里,就变成了青年在跟一块冒着黑雾的牌位说话,并且随着青年说话内容的变化,那黑雾还在懒洋洋地给出反应。
就像是……有一个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季绵说话。
封晚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想得没错。
怪不得季绵身上有那么重的阴气,他身边真的有这么个“东西”。
这是唐识舟。
……或者说,已经死了的唐识舟。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块黑沉的牌位上,里面的东西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懒洋洋地往他这边瞥了一眼。
他的眼睛顿时一阵刺痛,条件反射地别开了视线。
他打不过。
这样的实力,如果要是想对季绵下手,那就根本不会有他今天跟过来这一出。
看起来,它并不想伤害季绵。
不过这些都是他单方面的猜测,到底是怎么样的,他还得再观察一下。
季绵可不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些什么,见他一直没动,还以为主角受被他这神经兮兮的举动给吓到了。
他小小地反思了一下,然后把牌位放在了茶几上:“那个……你应该不介意吧?”
“……”
迎着牌位里的视线,封晚身体僵成了一根木头,僵硬摇头。
不敢介意. jpg
季绵弯着眉眼笑了笑:“那就好。”
他假装没有察觉到主角受的不自在,给人倒了杯水才说:“家里面还有一个客房,我……”唐识舟,“才打扫的,是干净的。”
“……”
封晚其实是想问今天晚上能不能跟他一起睡的,但是在那块牌位面前,他合理怀疑要是这句话他说了,他可能就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这个房间了。
他顿了顿,又僵硬地点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现在已经在开始后悔了,为什么非要来淌这一趟浑水。
但是抬眸看一眼对面青年身上萦绕着的阴气,他叹了口气,又觉得来好像是值的。
主要是,看季绵这个样子,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身边有个别的东西。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亲人离世后活着的人因为想念,所以放任那种东西留在身边,但他们不知道,这种团聚也终究只是暂时的,本来就是有违天道的事,长期这样下去活着的人身体会亏损阳气,迟早得跟着一起下去。
他都已经遇到了,总不可能放任季绵这样下去。
这么一想着,封晚看向季绵的眸色又复杂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看起来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眼角余光又看到了茶几上的牌位,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算了,这不是个好时机。
他道了谢就转身上楼了,季绵不知道他和“牌位”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好像奇奇怪怪的。
不过具体有哪点奇怪的,他又说不明白。
季绵晃了晃脑袋,没一会儿又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明天又要上班啦,”小傻子摇头晃脑地苦着一张脸,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其实我都不想去了,唐识舟,”他拖拉着拖鞋,慢吞吞地抱着牌位往房间走:“你留下来的钱应该够我节省一点过完这辈子了,我是真的好想当个咸鱼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雾凝成实体,唐识舟静静地看着他,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他的小妻子还在断断续续地抱怨:“而且你不知道,有些病人真的烦死了,来找我看病,开口就是季医生,我在网上查了,我觉得我应该是这个病……”
“啊,你都查了还来医院做什么呀,还有些家属,我问病人是哪儿疼,哪儿难受呢,他们比病人还要清楚……”
“不过有时候,看到病人身体好了,对方感谢你的时候,心里面还挺有触动的。”
唐识舟没有说话,看着他家小傻子有些苦恼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轻笑了一声。
真的傻。
又是真的可爱。
他心里的愉悦更重了些,目送着小傻子去了浴室,视线转而落在了床头柜上的玫瑰花身上。
行吧。
那随便把别的男人带回家这件事,他就不计较了。
不过。
鬼怪深色眼眸中的血色浓了起来。
来的那个人,似乎并不是他不计较对方就能罢手的。
他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在抬眸看向浴室方向的时候,眸色又恢复了正常。
*
窗外清亮如水的月光静静地流淌进房间里,一丝冬夜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窜了进来。
床上的青年像是察觉到了一点微末的寒意,迷迷糊糊地想把身上的被子扯得高一点,但是手伸到一半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啧。”
房间里另一道呼吸声悄然响了起来,似乎有些无奈,苍白的手指勾着被角给床上的小傻子搭高了一点。
睡着了的青年好像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太舒服,小小地“唔”了一声。
唐识舟这些天做惯了哄人的事,轻舟熟路地伸手想要轻轻地揉揉小妻子的脑袋,却在手指还没碰上对方细软发丝的时候,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有些僵硬,像是被强行绷紧了的声音:“唐识舟。”
作者有话说:
嘻嘻,没有啦,晚安姐姐们!!
多捏捏评论呀,发红包!!
第50章